如此好景叫人心情大好!我紧紧披风,轻搓手,放在唇边呵口气,一口白雾融入面前水雾中。温暖的气息从身后包围我,安心靠在来人坚实的胸膛中,调皮的歪歪头,轻笑不已:“风,昨夜聚义厅中可是热闹,你去哪了?”
环住腰间的双臂紧了一紧,清清溪水般的嗓音流过心田:“吟儿,去见见我义父罢!他来了!”
转身扶住清风双臂,我惊喜不已:“在哪?”
“我来见见吟儿罢!”
还未等清风回答,一个清朗沉稳的男声就已在耳旁响起。转身看去,修长玉立的身形立在长廊尽头,见我望他,来人缓步走近,带来令人安心的感觉。怔怔看向他,白雾中,渐行渐近的人逐渐清晰,心头一种奇怪的亲切感涌起,直觉这个人似曾相识。
来人站定在我几步远处,负手含笑看我。一张英挺俊朗的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并不多,长发洒脱流泻在肩头,两鬓边已有微霜,素袍着身,带着沉稳的卓然之风。
我站立原地,和他睿智双眸对视,这又是一个深藏着故事的归隐人,不过在漫长的等待中把那份无奈和伤痛深深镌刻在眼底,只把那淡然的丰姿展现在外人眼中。
“吟儿,这就是我义父!”
清风柔和的嗓音告诉我来者身份,拱手长施一礼,口中轻声唤道:“晚辈琴吟见过司前辈!”
清风义父是二十多年江湖中有名的“鸿隐先生”司圻韫,一把折扇在手,潇洒飘逸,功夫在二十多年前就已是江湖中排名前几位的高手,却在声誉如日中天时黯然隐退,早已是闲云野鹤,久不见其踪影,今日在衡山现身,来意我已猜中几分。
“吟儿小小年纪,如此风姿,也难怪风儿会为情所困!”
“司前辈才是世外高人,晚辈怎敢受如此夸赞,惭愧了!”
脸一红,恭身再施一礼,不管怎样的江湖习气,叫一个前辈点出清风和我的关系,总是有些面薄。见我此状,他有趣一笑:“大哥,吟儿这样倒叫我想起当年初见大嫂也是如此!”
“她外婆是怎样吟儿是没见过的,不要说她,她母亲也无缘得见。今天给你一说,就不要勾起往事来罢!”
老头儿的声音有些黯然,我偎过去,搂住他的胳膊,大大给他一个笑脸:“外公,你怎么悄悄来了?”
老头儿抚着我的头,笑了起来:“看你这样,昨夜那一派大英雄的气概哪去了?羞不羞呢,喝醉了竟然直往山崖下去,不是双双和清风,你大概要喂崖底那溪里的鱼儿去了!”
“哈哈哈哈……”跟在老头儿身后的一帮人皆大笑起来,我脸登时飞红,埋在老头儿怀中不敢抬头,昨夜聚义厅中与群雄大醉而归,只隐约记得双双在身旁碎语,又好似看见清风,具体怎样确实是不知。如今给老头儿一说,才知昨夜是真醉了,竟连方向也找不着了。
“见过各位前辈!”
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却叫我头皮麻了一麻,糟糕!难怪双双昨夜与我同眠,敢情是有这么一回事,回头少不得又要得她娇小姐一顿好骂!
“好好好!北绫老弟,你这个女儿当真是个可人儿,儿女双全,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燕北绫谦逊笑道:“过奖过奖,小女犬子年幼无知,还靠各位老哥指教!”
在老头儿怀中抬起头来,我撇撇嘴,这南剑心中可是得意着呢,看他平日一副正经样子,私底下却是老顽童一个,真就不知怎么生出鸣书这个大木头。
“请各位前辈到小客厅坐坐,山间风寒,喝杯好茶去去寒!”
双双手脚真是麻利,才这么一小会儿,她安排好了这许多事情,我偷偷看她,只见她一副温柔贤淑样子,看也不看我,就知道心里还气我呢。
跟在老头儿身后跨入小厅,桌上热腾腾摆着茶杯,大家各自坐下。老头儿含笑看司圻韫:“司老弟,一别十几年不见,你我兄弟今日总算是齐了,来来来,咱们以茶代酒,一解这十几年的兄弟想念之情,怎样?”
“请!”
众人皆举杯一饮而尽,而后司圻韫笑言:“此次与众位兄弟相见,我还带来一个人,昨日已在衡山比武场上与各派高手交过手,今日也带他来见见你们这些前辈。萧逸!”
随着司圻韫轻唤,一个身影干脆利落走进厅来,纳头便拜:“晚辈萧逸拜见各位前辈!”
“好好好!昨日比武场上,这少年力挫各派高手,后生可畏呀,司老弟,他是?”老头儿对这少年赞许不已,我看他抬头,果然是昨日那个翩然离去的英俊少年。
“这是我小徒萧逸,年纪尚轻,得我功夫已有四五成,是个练武奇才,我心下颇为爱惜,把他带来给各位见见面,也让他开开眼界罢!”
司圻韫言语温和,萧逸不卑不亢,果然是名师出的高徒,在座各位皆有赞许之意。
“呀!”
手背给热茶烫了一下,我缩手低低呼痛,看双双脸绯红,慌乱把小茶壶提开,那杯中茶已满满溢出,流淌到桌面正往下滴,刚好就落在我手。轻揉烫疼处,看双双大眼不住偷偷瞟向萧逸,我若有所思,禁不住轻笑,燕北绫老狐狸,这个女儿你是带不回去了!
是夜,窗外轻风细雨,窗内暖意融融。
没有掌灯,漆黑夜中舒适窝在清风温暖的怀中,抵着他下巴,我笑意盎然:“看双双今日的样子,萧逸可是真有魅力。双双一向眼高于顶,不想给你这小师弟煞到,怎样?有心促一把么?”
清风一手抵在背后,源源热力涌入体内,另一手温柔与我五指相扣,听我问他,只是轻笑,并不作答。我顶顶他,他有些无奈:“吟儿,你还是想想怎么向双双姑娘解释昨夜的举动吧!”
我失笑,昨夜幸得清风反应灵敏,及时跃下崖来抱住我,双双也不愧是名家之后,一吓之下仍不忘把腰间束带抛出,让清风借力抱我上来,这一惊一乍之间,我竟然沉沉睡去,反倒把这两个清醒的人吓出一身冷汗。双双怕我酒醉后还会有什么举动,所以昨夜才决定和我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