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身轻动,好象是停了下来,鸣书给我撩起帘子,我低头出轿,有个清朗的男声戏谑笑道:“子吟,今日有没有请青楼姑娘?我可是到磨练一番才来的。”
我阴阴笑了笑,看向那张俊气的脸:“好说好说,长明兄有如此癖好,小弟怎会让你失望?”
如愿看他俊脸变色,我心中狂笑,要跟我斗,这小子还差些道行,不知道这个哥哥麾下最睿智的大将是怎么当的,每次给我一吓,他就当真。哥哥的北营这几日换防,他按例回京向兵部呈表。刚好和我聚聚,我也有事要他帮忙。
沿聚仙楼的后楼拾级而上,长明跟在身后:“子吟,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不只是纯粹请我吃饭的吧?”
我不紧不慢走着:“事情肯定是有的,只不过很棘手,少不得要你家老爷子出面。”
长明跨上最后一步台阶,疑惑不已:“这么麻烦?你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吧?”
我把披风望椅背上一扔,斜眼看他:“欺君之罪找你有用吗?”端起桌上清茶抿了一口,“朝廷插手盐运了,我南方十六个盐局被查,这件事户部有批文吗?”
长明有些迟疑:“老爷子不管户部的事,不过在朝会上没有放这个风声,今天早朝时,我倒是上朝听了议事,也没有说到盐运的事呀!”
我沉吟一会,抬头看他:“那今天有什么奏章上呈?”
长明踱了几步,恍然大悟:“难怪今天吏部提拔了一批官员,全是原来辖管盐运的,补了一批新人。老爷子还说这批人换的奇,不过他们的政绩没什么可挑剔的,再说是底下官员推举的,又不违制,老爷子也没什么说的。你这出了事,看来这事还有的一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好一个釜底抽薪!原班管辖盐运的官员全高升了,再补一批新人,放到任何时候都看不出破绽,两下便宜,不是我两头得报,又怎么知道有如此布局。
摸摸杯沿,我再问:“补的这批人是谁出面办的?”
长明闭目想了一会:“这事原本老爷子是不管的,这批人的名册让曹相提了看了才过来的,老爷子看是曹相的批文,反倒下力气查了一遍,也没有什么问题才放下去。怎么?”
他眼中突现光芒,我觑了他一眼,看来我们想到一快去了。盐运的牟利极大,有心人是决不会放过的,但这么赤裸裸的强掠,还真是少见,我玩味地一笑。
曹相?你还是小看天下人了!
人不犯己自然是不管,以为权势就可以遮盖一切吗?我看看长明,他笑着摇摇头:“我可不参与,你要玩自己去罢,让子仪知道,我可是要吃军法的。”
我撇撇嘴,就知道这个人不好玩,好吧,这次就来陪他玩玩罢!我狡颉一笑,放着一张王牌在手上,不用才是傻子呢!
突然变得好心情,我冲长明大叫:“是兄弟就陪我游湖去!”
长明笑意盈盈:“恭敬不如从命!”
秋日的明湖别有一番风韵,昨夜小雨,让明湖波光荡漾,水溢微动,湖边红叶飘飞,岸边地面已铺上一层薄薄的落叶。泛舟湖中,往日清澈的湖水因着下雨略有浑浊,烟雨蒙胧,湖中小船两三,颇有一番水墨泼画的韵味。
我心情大好,不管鸣书微麴眉头,只顾和长明喝酒赏景。
如此好景好友,当是万种心事且放下,高举杯,共天谋一醉!
长明比起白云舟的酒量那是不知好到那去了,别看他斯文秀气,和哥哥那个玉面将军有的一比,喝起酒来就是一副拼命的架势。看来将军就有将军的气概,我有趣地一笑,不知道白云舟听了这番话会不会跳起来要去赚个将军当当。
船窗外箫声渐起,不知是哪个游湖的酸秀才在卖弄。我凝神听了一会,对鸣书挑隙道:“比你吹得如何?怎样,给你家主子来一个,羞羞那个班门弄斧的家伙?”
鸣书不理我,掀起竹帘到甲板上去了,我抓起酒坛追上去,看他站立船头,忍不住牙痒痒上前揣他一脚,在他青色长衫上留了个鞋印。尾随其后的长明哈哈大笑,我咕嘟喝了一大口酒,把酒坛抛给长明,一把拔过鸣书的长箫,放在嘴边欲吹。
长明见我这架势,恐怕是能一饱耳福,举坛就口,一副把酒听音之态。我诡异一笑,捏住长箫猛力一吹,霎时惊天地,泣鬼神,天塌地陷,人神共愤。长明一口酒不及咽下,“噗”地一声喷了出去,腿一哆嗦,“扑通”栽进湖中。
我丢下长箫,扶着鸣书狂笑,长明从水中探出头来,惊恐地一抹脸上的湖水:“子吟,你……你……你真是……”
鸣书掩饰不住笑意,伸手给长明:“韦将军,你没听过吟主子吹箫吗?”
我笑得跌倒在地,真是不好意思,我还真就是不会吹箫。往年琴府的家人看我缠着鸣书学吹箫,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今日存心要吓吓他,没想到居然给我吓得跌进湖里了。
长明水淋淋给鸣书拖上船来,恶狠狠瞪我一眼:“罚酒!”
我捂着脸只觉笑得起也起不来,他一身狼狈,头还顶着湖中漂浮的绿水草,那个样子,实在让我难以将镇北将军手下的儒雅将军和他联系起来,好个落汤鸡的模样!
好兄弟!好酒量!
我有些摇晃跌进房中,哼!罚酒?罚酒我也把长明给灌倒了。
鸣书不及点亮火烛,火苗腾地亮了,一张令我神魂颠倒的脸出现在桌旁,我扑了上去捉住他,有些迷蒙的眼神牢牢看着他,昨夜春意无边的回忆勾起我一阵轻颤。
门轻轻带上的声音让我克制不住情绪,主动搂住清风的脖子,触及他柔软的唇,我低低呻吟一声,主动权落回他手中,他的吻辗转反侧,好似一坛好酒,令我欲罢不能。
昨夜的痛楚又一次袭来,我捂着胸口,脸色泛白,唇色发青,冷汗淋漓,清风立即察觉到我的异样不敢动,抱着我让这番痛楚过去。
这次比昨夜时间又要长了一些,痛楚过后,我轻扯清风衣领,他横抱我走向床,我看他脸色不好,老头儿的伤感的声音响起在房内:“情丝果真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