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宫中的规矩,是除了皇后可以与皇帝一同出现,其他所有的人都要在场恭迎皇上,包括现在这个宫中地位最高的贵妃,也不能例外。
看向镜中装扮得分外隆重的自己,心绪有些落寞。实在不愿看那些踌躇满志的脸,一个个娇媚的女孩,充满幻想与梦想,走进这个大大的没有边际的牢笼中来,还以为是一步登天,以为自己会有什么不同,会带给家族无上的荣耀与权势。只有在漫长的宫中岁月年华渐老时,才知道当初是怎样的天真与幼稚……
恢弘的帝都皇城今夜灯火辉煌,每一处,都是奢华的气息。衣香鬓影,在比那月辉还华彩彰然的宫灯下,引领的太监与宫女有序带着应召的皇亲贵族与官员入殿。偌大的皇城中,攀交问好声不绝于耳,真是好一派盛世冶宴图!
这个时候,怕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热闹的宫中自有一片寂静的天地罢!
“娘娘!你怎么在这?叫小雅好找!”
秀气女官打扮的小雅微微蹲身示礼,后才起身去搀那个立在繁花绿叶旁的丽人。
丽色天成,云鬓简约挽成,衬出那芳华绝色的丽容令人不敢直视,没有丝毫的装扮,天姿自成,淡淡地融入这如水的月华中去,一步一动中,叫人心为之动容。
“你不去韶华殿中看热闹去,来这有什么好玩的?”
柔柔的嗓音有着宁静的气息,月辉的光晕围绕佳人,每一分让人都觉得不真实。
“那有什么好看的,娘娘,今夜盛宴,你也要去的,怎么还不梳洗?等会来不及了!”
小雅轻轻责怪主子的不为所动,今夜是皇上亲自点名要让俪昭容出席,对别的嫔妃来说,那是无上的光荣与喜悦,只这个主子却好似什么也无所谓般。
“娘娘,虽是不放在心上,可也不要让别人抓到把柄,说我们琴府出的娘娘不知礼数才好!”
一贯的柔声细语叫琴云轻轻笑了,侧头看看有些忧虑的小雅,顺从地坐在园中水亭旁,任她的巧手就借着园中那素雅的鲜花重挽云鬓。
“我们娘娘,不用那庸俗脂粉也是最美的美人!”
巧手挽髻,云鬓有一种慵懒的美,鬓间一朵大大的淡粉鲜花,映衬着不施脂粉的丽容更叫人屏息。贴身一件浅浅盈绿的内衬薄衣,外罩着云雾般的曳地烟纱,不是亲见,谁也不能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的美人!
“小雅,很久没见她了,听你这样哄人的语气,真是叫我更想她了!”
盈盈凤眸中有着深深的思念,那个久未见面的人,为什么,回来了还没有来见见呢?
小雅没有回答,宫中的一切消息都严严封锁了,什么也问不出来,宫外的几位主子只让她好好服侍娘娘,只说到了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今夜,她会来的!”
晴朗温醇的嗓音在月色中有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小雅朝来人微微屈身,退开了一旁去关注园中的动静。这个人的出现,就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她会来?难道她不知道皇上的心思?”
多少次告诫这个小人儿,决不可大意,可每次,却都是要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她,究竟要亲人们担心到什么时候?
“她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不管是什么事情发生,都是命运的安排,不可强求,也不必心伤。这是她要我转告你的话。今夜,她也要来,要来见见你!”
朗朗长眸中有深深的眷恋,柔和的语气中带出沉沉的心思:“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不顾来人突然黯淡的灿亮眼神,不自禁退了几步,躲开他的碰触,微微侧身,柔美嗓音中有些许疏离:“宫宴马上开始,我要去韶华殿了,失礼了,八王爷!”
目送丽人娉婷的身影远去,失落的心有着无比的刺痛,紧抿的薄唇中有着无奈的伤感。
如此慧明的丽人,与那人血脉相连,或许,她已隐隐感觉了几分暴雨前的阴云?
“琴吟,今夜你想怎么做?”
心中有着无比的了然,之前的言语中,似乎预示那个灿耀的小人儿好似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看她,她却只是洒然一笑,她要怎么做,谁也猜不透,她的心,永远如同一个迷!
重回帝都,那个莫测君王至今没有召见过琴吟。今夜如此盛大的宫宴,也并没有发觉他刻意的意图,这个人,也如云中雾里,看不见原本的真心。
“朝风,兄弟的情谊,就要毁于一旦么?”
伤痛的眼眸中有一丝无奈的忧思。清风!那个同样正邪莫辨的亲密兄弟,又该有怎样的隐忍才能克制住出手的欲望呢?
烟雾迷蒙,随即又飘然荡去,就象自己从来都分不清什么才是内心的真正想法一样。
“禀皇上,韶华殿开宴的时辰就要到了,礼部请皇上起驾!”
低声禀报没有人回言,小太监不敢抬头,识趣地退了下去。
细烟袅袅,阴郁难测的天子在那云雾中负手面壁站立,身形俊美拔挺,乌发飘亮散扬,一身饰有珠玉宝石的帝王服饰,更显尊贵的皇族气质。逸拔的身段,令他看来更是高不可攀的莫测。
盛宴,不过是为了她的回来!
想见她!
非常想见她!
不敢单独见她,是为了怕内心克制不住的思绪。只好借这个盛宴,那么多的人,可以掩饰自己内心最深,就要压抑不住流露的情绪。
她会来么?
真的不敢肯定,这么久了,纵然是用了一切手段给她回来设下了重重保护,让她再回过头来面对这个绚丽斑斓的帝都,她会开心么?
所以,不敢现在逼她选择,只是要给她适应的时间!
“吟儿,你会来么?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希望等待的时间不会太长,希望自己能克制的住一切冲动,希望……
“去韶华殿!”
闭目不再去想一切,咬牙睁眼,转身就走。诚然惶恐的小太监紧随跟在身后:“皇上起驾韶华殿!”
今夜,有多少事情将是不能预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