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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繁花落尽你依执我手

吃饭的时候,父母和朱楠有说有笑,而易水只是盯着电视看,广告也看,其实,她根本没看进去。吃完了,还是坐在一起聊天吃水果。易水起身要回自己房间,被朱楠叫住了。“易水,我请你看电影去吧。”易水回头,盯着朱楠,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半天才说:“我累了,想睡觉了。”说完就回了屋,留下了一脸担忧的父母和朱楠。没有开灯,易水坐在写字台前,发呆。无数次,她总是这样一动不动的在黑暗中坐着。眼泪缓缓流下,越流越多,断了线的珠子般打湿了衣襟。“我很想你.”易水无声地念着,泪更汹涌了。是的,易水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痛到发狂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呼唤着赵峰。易水向肖明川打问赵峰的消息,一次又一次,哭了也闹了。最后一次,肖明川红着眼圈儿对易水说:“哥哥以前向你隐瞒了很多次赵峰的事情,但这次,哥不敢骗你,哥真的不知道,对不起。”易水相信。“你到底在哪儿啊!”易水掩面无声痛哭,内心绝望呼喊!多少次她梦到赵峰走了,焦急着惊醒。又有多少次梦到赵峰回来了,醒来后却是一场空!敲门声响起。“易水,我们出去坐坐吧,我有话跟你说。”是朱楠。“我睡觉了,以后再说吧。”易水擦着眼泪回答。“我知道你没睡。出来吧,我的话也许你想听。”易水犹豫了很久,才调整好自己打开门,她不想让父母看到自己哭了,即使谁都看得出来她刚刚哭过。朱楠把车开到了一条河边,两人就坐在车里沉默着。好半天,朱楠才开口。“易水,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一直想赵峰。”易水不说话。“唉,你个性太强了,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自己承担着。可是你知道吗?你身边的人,你的父母,你的朋友,还有我,都很担心你,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快乐!”“我知道。”易水低头轻声道。“让你快乐,目前对你来说又太难了,谁也没有理由剥夺你思念一个人的权利。只是,你这样让人很难受,很心疼。”朱楠好似摇了摇头。易水还是沉默。朱楠也不说话了,思考着什么。“易水,我犹豫了很久都觉得不该告诉你,可是,我回来这一个月,我能感受到你的内心很痛苦,我想我还是应该告诉你。”朱楠的话云山雾罩。易水迷惑地看着朱楠。“赵峰给我打过电话。”朱楠语出惊人!易水震惊,怔怔地看着朱楠说不出话来。“三个月前,赵峰突然给我打了电话,我很意外!他说‘朱楠,你回北京吧,回北京照顾易水吧。’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我知道你爱着易水,我也知道你能好好爱她,我现在照顾不了她了,我不放心她,我怕别人会伤害她,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她。’然后就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关机了,从此再也没打通过。”易水早已泪流满面。她没想到,她会从朱楠的口中听到赵峰的消息,她更没想到,赵峰把她托付给了朱楠。“作为一个男人,我能真切感受到,赵峰多么爱你。回来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把你们出的那次事儿打听清楚了。虽然我曾经说过,我不认为你们能够长久,但我是真的被感动了。易水,赵峰爱你,他能够这么相信我,我非常感激。我希望你也能相信我。”易水再也不能坚强,她崩溃在朱楠面前,大声地哭着,肝肠寸断!继而突然推开车门冲了出去,撕心裂肺般哭喊着“赵峰.赵峰.”跑进了茫茫夜色.朱楠随即跳下车向易水追去,凛冽的秋风中,朱楠听到,易水绝望的声音在夜空中响彻.随着门锁”嘎哒”一声扭开,一丝寂寞的气息即刻从门缝中悠悠地流溢出来,易水不禁打了个寒颤。屋子里弥漫着沉淀许久的凄凉,安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归来。这是自出事以来,易水第一次回来,这之前,她一直都没有勇气。一切都没变,但又仿佛都变了,变得很死寂很孤独。易水站在客厅中央,环视四周。看向沙发,赵峰就坐在那里吸烟;看向电视,正播放着赵峰喜欢看的光碟;看向窗边,易水坐在高脚竹椅上,赵峰正温柔地给她梳头。“丫头,吃饭了。”赵峰欢快的声音响起。易水回头,除了空荡荡地走廊,什么也没有,更没有闻到房间里飘散着的饭菜香,心凉。卧室的门掩着,看上去就像有人正在里面睡觉。易水走过去,迟疑着伸出手轻轻一推,那门就自己缓缓地开了。双人床上的被褥整齐地铺就着,当然不会有人在上面睡觉。易水慢慢坐上去,用手轻轻抚mo着,手感是熟悉的也是日日思念的,然而凉意却从手心一路传到了心底。拿过赵峰枕过的枕头,易水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脸埋在上面。枕头上残留着的赵峰的气息,易水很轻易就捕捉到了,这气息曾经日日夜夜在她的身边和心里安然存在,给她无比的安全和充实。眼泪流出,染湿了枕套,流进了枕头里,和赵峰的味道相融相吸,易水用力抱紧了怀中的枕头。许久,易水才放下,站起来。她打开衣柜,里面依旧挂着自己的和赵峰的衣服。易水仔细看过,发现赵峰离开时并没有带走衣物。仍然是轻轻抚过,如同当初赵峰穿衣服时,她为他整理衣领一样。柜门又重被关上了,本来她打算拿一些衣服走的,但此刻,她不想了。让两人的衣服依旧守在一起吧。写字台上,易水看到了扣着的放有赵峰照片的像框。照片上的赵峰,眉眼坚毅,却温暖地笑着,对着易水笑。一触到这笑眼,易水心里紧紧地揪了一下。长久地看着赵峰,易水没有哭,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想念和忧伤,时而也会露出像赵峰那样的笑意,她在心里面跟赵峰说话呢。易水把照片连同像框装进了包里,正待转身,才发现,曾经写字台上一起放着的自己的照片和两人的合影没有了。易水猛怔住了,继而眼泪汹涌夺眶,嘀嗒嘀嗒地滴在了地板上,很快形成一片小水滩。赵峰带走了易水的照片和他们的合影..。易水向公司递交了辞呈。老总极力挽留,终是惋惜。这天,是交接工作完成的第一天,也就是易水正式离开公司的第一天。一大早,易水坐上了奔赴怀柔的长途车。上次来怀柔的时候正是旅游旺季,风景宜人,此次的沿途未免萧瑟了许多。一路上,易水的心中都充满了一种强大的力量,坚定地向目的地前进。这个季节,游人很少,红螺寺更加幽静了。“御竹林”的绿没有夏天时的翠,竹子们在深秋的风中摇出阵阵“簌簌”声,置身其中,颇感撼动。走出“御竹林”,易水就看到了“许愿池”。站在池边,看池底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硬币,有很多已覆上了黄绿色或黑绿色的水草河泥,但更多的,在此刻并不十分强烈的阳光下,熠熠发亮。易水分辨不出哪两枚是她和赵峰的,但她能感觉到它们离她很近很近。在池边的一块岩石上坐下来,任由自池面袭来的带着些许水气的风吹着她的面颊。坐在这里,她觉得离赵峰很近,赵峰祈许的愿望就在这水面上盘旋。“我希望和赵峰一生都在一起。”易水相信,她许的愿望和赵峰的愿望一直都缠绕在一起于这池水中游弋。寺院里的空气中仍旧隐约弥漫着禅香,来不及扫去或者根本就没必要扫去的落叶似也在这寺里修身静心过一般,秉承着“落叶归根”的传统,淡定地飘落。屹立在易水面前的“雌雄银杏”,昂首齐眉,巨大的树冠和大雄宝殿交相辉映,蔚为壮观!满天满地的金色扇形树叶,让易水激动不已,这情景太美!“‘它们长在一起有千年了。’‘是啊,很久很久了。’‘我觉得它们一定能一直生存下去,会有一万年吗?’‘呵呵,不好说啊,一万年的树。’‘我祝福它们可以站在一起一万年。’‘我们每年都来看它们,看它们能否长到一万年。’‘可是,我们活不了一万年.’‘呵呵,我们的灵魂.’‘你说的太可怕了!.那你说,它们可以保佑我们吧?’‘一定可以,丫头,他们会保佑我们在一起一千年一万年。’”言犹在耳,易水看着那层层叠叠遮了半边天的银杏叶,仰天长叹。此刻,她觉得赵峰一定就在不远的地方。“你等着我。”易水轻轻说道。在树下站了许久,一丝风拂过,两片扇叶飘摇坠下,晃晃地落在了易水的脚边。易水蹲下身,拣起那两片叶子,擎在眼前,视线却又不在叶子上,虚无地向着不知名的地方漫开...打点行装,带着赵峰的照片、两片银杏叶、赵峰留下的钱,以及对赵峰深深的思念和爱意,易水怀着坚定的力量和期待,毅然踏上了寻找赵峰的征程.肖明川几天找不到易水,心里有点犯嘀咕。在家里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离开了。他给易水爸爸打电话,婉转地打听了易水的去处。原来易水爸爸也以为她是回了先前的住处,继续上班,对赵峰的事情依然一无所知。明川挂上了电话,决定去赵峰和易水的那个家看看,但他也没报什么希望。叫手下人窍开了门,他走了进去。这家里丝毫没有杀气,很温馨,不像一个黑老大住过的地方。窗子很亮,屋子里透着一股叫人舒坦的味道。看了看衣柜,明川确定易水回来过,因为她的衣服不见了,连冰箱里也是空的。这个家里很简单、整齐,像是出了远门的样子。明川记得赵峰跟他说过的话:“我不能再害易水了,但我放心不下她。”“所以,你就把她推给了一个她不爱的人?”“我把她交给了朱楠,更交给了你。”“你确定不会再找她?你舍得?”“舍不得,可我知道我给了她痛苦,也给了她未来。”“你一走,易水没有了利用价值,不会有人来找麻烦。”“这就是我要的,丫头,我要你幸福。”夹在赵峰眼皮中间的,分明是泪。肖明川看到了。肖明川了解他这个妹妹是个倔姑娘,他猜到易水不会就此罢休,乖乖地跟朱楠过一辈子。但他也不知道易水此时究竟去了哪里。易水此时人在南方,但是她没有去找李想,她此行的唯一目的是找到她要跟随一辈子的人,赵峰。在她奔波的这些天里,她根本就是个双面人。白天,她是个女强人,一头散发,在风中飘扬,路上依然有人为她回头,一个美丽动人、青春潇洒的女孩,怎能不叫人蠢蠢欲动?她带了淡蓝色的眼镜,她想挡去眼神中挥之不去的忧郁,她知道未来的路要靠自己,她告诉自己要变得坚强。是的,为了赵峰,她不得不这样做。她经常去火车站、旅馆一类的地方,把藏在包里的照片,拿出来给那里的人看,却始终没有结果。晚上,她在一间小旅馆里独自熬过。灯关了,眼前看不到什么,她哭了。每晚如此,静静地没有声音,紧紧地抓住被子,蜷着身子,她多想有个人叫赵峰的人从后面把她抱住:“丫头……丫头……”。她止不住地落泪,“我想你,真的想你,等我。”她这辈子注定离不开这个男人,注定为爱付出巨大的代价。那张照片就在她的枕下,她不要孤独,她要他陪着入睡。易水偶尔想起远在北京的家,她知道自己对不住爸爸,看着手机里爸爸的好多来电,她都拒绝接听,她没想好要向爸爸如何解释这个不辞而别,她不知从何说起赵峰以及她和赵峰的爱情。她想回家,想看看她的爸爸。走进了琳琅满目的百货商店,她无奈地寻找着一件能让爸爸珍藏的东西,她要买一个东西,送给爸爸,让他随时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安全的,是幸福的,是充满希望的,不用他担心。易水决定动身回北京,给爸爸一个交代,让爸爸清楚地知道她和赵峰的故事,她要请求爸爸放她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寻她的爱。可是爸爸最爱什么?也是他最爱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吧。易水低着头,鼻头酸酸的,是啊,她无法把爸爸最爱的东西送给他,因为她要奔走,她不能呆在爸爸身旁。游荡在各种高档次的货品中间,易水突然觉得没趣,什么时候竟诳起了这样自己不曾青睐的百货商店?易水想起了一句话,上次聚的时候,她只是喝汤吃沙拉,很少的肉,肖明川说赵峰拣了个大便宜,说她好养活。赵峰就说:“我倒是希望她挥霍呢,可我们丫头脱俗!”易水笑了,原来这些小细节还清晰地存储在她的记忆里,关于赵峰的点点滴滴,她没忘,怎么可能忘呢?那些记忆是她最珍爱的东西。易水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在经受折磨,她不孤单,有这些记忆陪着她,像赵峰的影子,在她身边晃来晃去的,易水竟微微地笑了。最后,易水买了一副老花镜,爸爸眼睛花了。虽然他有眼睛,但是,易水希望,以后的每一天,爸爸能带着她这副老花镜看世界,多幸福啊。到了北京,易水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家。肖明川竟也在他家,和爸爸说着话。爸爸看到易水回来了,忽地站起来。两人拥抱在一起,都哭了。肖明川带着易水和她爸爸出去吃饭。易水说找个安静的地方。肖明川说好。吃过饭,易水从包里拿出赵峰的照片,肖明川盯着易水:“你决定了?”易水从容一笑,还是以前那脱俗的气质。这点,永远不会改变,因为那是赵峰最爱的。“爸,你看看这个人……”就这样,易水把所有的事告诉了爸爸。一切,那么凄凉,又那么幸福,那么惊心动魄,又那么轰轰烈烈。易水父亲沉默了,眼前的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女儿吗?他曾想过也许易水有男朋友,只是没有机会告诉他;他也曾想过,或许是萧山给女儿的伤害,让她一时间不敢再拾起爱情;甚至他曾经竟怀疑过易水是否在傻傻地等待,等待萧山的回头。但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作为一个父亲,他极力地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朱楠,一个值得信任的男人,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黑社会?那是什么概念?血腥、暴力、贪婪、yu望还是死亡?黑色充斥在老人的脑海里,一种莫名的后怕,冲击着他的大脑。他该不该为女儿此时此刻依然能安全地坐在他面前而感谢上苍?他该不该让女儿再离开家,去寻找她所谓的爱人?或许,她还年轻,或许,她还不成熟,或许,这只是一时兴起。决定,一个严肃的决定:“从今以后,你不准踏出家门。”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得,叫人不寒而栗。肖明川,低着头。

他和易水赵峰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直到今天才了解,他所看到的,从易水的忧郁冷漠、赵峰的执着等待,到易水的改变、赵峰的无奈,最后易水选择面对、赵峰选择离开……这些都只是皮毛。今天,他才深入地看到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从易水嘴里溢出的那些故事,尤其是故事的细节,让肖明川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一串泪珠滑过伊人的脸庞,朦胧地双眼再也无法与父亲对视。“跟我回家。”爸爸拉扯着易水,狠狠地把她拽离了椅子。易水无力地坐到了地上,泪留不止,安静得还是那么叫人心疼。肖明川说话了:“妹子,这件事,我们都再考虑一下,行么?”易水的脸上没有反应,好象没听到一样。“以后我们家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会看好自己的女儿。”爸爸对肖明川的态度有180度的大转弯,他看不起这些靠黑手生存的人,他恨那些让自己女儿误入歧途的人。易水在所有的心事全都吐露了出来,像大战了一场一样,身心疲惫,她麻木了。就那样被爸爸拖走了。肖明川一个人坐在饭厅里,内心充满了矛盾。他答应过赵峰,帮他照顾好易水。让时间冲走易水的疼与回忆,让风雨的侵蚀使赵峰的名字在易水的记忆里彻底消失。他也心疼这个妹妹,他想让她脱离这个血腥的帮派,无忧无虑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可谁也没有发现,易水对赵峰的爱情深得叫人担忧、叫人为难、叫人不知所措。他该如何做?易水安静地坐在窗台上,望着天,若有所思。“丫头,看什么呢?”赵峰走到阳台来。“北京真大,有很多故事吧?”易水自言自语一样。“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故事。”易水用充满爱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城市,以前的事,那些和赵峰在一起的日子,不自觉地涌现在她的眼前。“丫头?”易水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她用赵峰的方式呼唤了自己一声。他怎么会这样叫我?丫头?这个听了无数遍的名字,让易水有点怀念过去。她拿起手机,“我想你了。”发给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她没有拨电话,她知道电线的那边,会有一个冷漠的声音机械一样地告诉她,您拨的用户已关机。而短信,易水期待着他偶尔打开手机的时候,会看到。路上堵车了,易水想起,赵峰曾经说过他最讨厌堵车,误事。于是盼着眼下的那些汽车快点开起来,也许有好多人着急要回家呢。“丫头,现在堵车挺好的。”还是回忆,易水笑了,心想让那些画面出现吧,毕竟那不是天方夜谭,不是她的胡乱幻想,而是曾经真真切切的瞬间。“你不是最讨厌堵车吗?”“可是现在不一样啊,多堵一会儿,丫头就能在我身边多一会儿。”易水低头浅笑,那是她过年回家,与赵峰难舍难分的浪漫画面,多好啊。易水回忆着,不经意间,已轻轻睡去。手机振动了,惊醒了易水。是肖明川的电话。“妹子,干什么呢?”肖明川的口气没有当初那么活跃、高调,很沉稳。“什么也没做?有事么?”“哥哥是想告诉你,乖乖地在家呆几天,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肯定累了吧?”“你会帮我吗?”易水答非所问。“哥现在很矛盾。”肖明川说的是实话。易水没有说话。“其实,你应该回到你自己的生活里,你和赵峰,和我们都不一样。”“他和你联系过吗?”易水好象没把肖明川的话往心里去。“没有。他真的走了。他不想再伤你,妹子。”“他离开我才是真的伤了我。”易水强忍住了泪水。“让哥再想想吧,你先休息。”“好。”挂断了电话。接近尾声啦最近没什么时间不好意思啦各位维他命们

看看手机,快十一点了,洗个澡睡吧。拿了睡衣,她开始放热水。易水一边冲着,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就在家呆几天吧,算陪陪爸爸。可她心里对赵峰依然很坚定,她还是要离家出走,还是要找到她爱的人。水缓缓地流过易水的身体,又弹到地上。哗哗的水声中,易水听到有个人在叫“丫头”。一声连着一声,轻柔,而且愈来愈近。她抬头望望四周的墙壁,又低下头,笑了。你想我了吗?一定有吧。我也是。她相信自己和赵峰一定有一份默契,在同一时间,想着对方。醒来以后,易水打算去赵峰的歌厅看看,顺便找趟田浩。她知道自己一个人要找到赵峰,实在太难了,得有肖明川、田浩这些人帮忙,他们的消息比谁都灵通。易水在鞋柜前穿靴子。“你干什么去?”爸爸很严肃地问,气还没消。“去赵峰的歌厅看看。”易水很诚实地面对。“朱楠一会儿就到,你别走了。”“朱楠来,我为什么就不能走?”“他是你未来的丈夫。和你去吃饭!”语气很硬。可易水不在乎。门铃响了,易水去看门。是朱楠,可易水没拿正眼瞧他。很自然地拎着包出门了。“放开。”易水盯着朱楠,盯着那只抓住了她的手。“忘了他吧。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放走你。”“哼!”轻蔑的笑。“朱楠,易水还没吃饭呢,你带她出去吧。”“好,我们走。”易水的态度转了个180度的大弯,拽着朱楠离开了家。“去哪?”朱楠笑着问。“回家。”易水抬头看着前方,样子冷傲无比。“不是刚从家出来吗?”“我是说回我和赵峰的家。你去吗?不去,我自己走了。”易水一个人往前走,朱楠在后面跟着。“嫂子?”田浩接到易水的电话,很惊讶。“田浩,听说你接了赵峰的歌厅?”“对,二哥把歌厅交给了我。”“他什么时候和你联络的?”田浩犹豫了一下。“您还在张大全手里的时候。”“再和你联系。”朱楠走上前,挡住了易水,“尊重他的决定,他已经放弃了。”“这不关你的事。”“可他把你交给了我。”“可我不会把我自己给你。别再痴人说梦了。我爱他,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变。请您接受。”易水拿出了她的讽刺与冷漠。她烦透了眼前这个人。肖明川给易水打了个电话。“哥,有事吗?”“方便出来不?我有话跟你说。”“你在哪?”“歌厅。”“朱楠在我旁边。”“他最好别来。”“行,你等我,马上过去。”撂了电话,易水还是斜眼看着朱楠,“我哥找我有事,你回去吧。”“去歌厅吧,我送你过去。”到了歌厅,易水终于摆脱了这个人。她上楼找肖明川,被小雅带进一个房间。肖明川和田浩都在。“嫂子。”“妹妹,坐这儿。”“有赵峰的消息吗?”“哥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妹妹,你和朱楠怎么样了?”“什么话啊,我和他能怎么样?”“你别急。哥知道你现在想赶紧见到赵峰。可你知道吗,那对你来说不见得是个好事。”“你不会帮我?”易水声音很小,透着失望。“哥当然帮你,田浩也会。我们会帮赵峰照顾好你。”“照顾我?就是把我推给朱楠?”“嫂子,他是个好人,值得你依靠。”“你口口声声叫我嫂子,却跟我推销另一个男人?”“我不是这个意思。”肖明川的手机响了。他拿余光扫了眼易水,站起来,走了出去。田浩盯着肖明川,两个人好象有事。易水看出来了。过了一会儿,她觉得不对劲,就跟了出去。“谁的电话?”“道上的人。”“那你就在这里边接啊。”“妹妹,你先回去。”“是不是赵峰?是不是赵峰?”“嫂子,咱们进去说。”“肖明川,你告诉我,是不是赵峰?”易水像疯了一样,挣开了田浩。她第一次这么叫肖明川,毫不忌讳地直呼她的名字。肖明川已经很久没听过别人这么叫他了。易水一把夺过手机,记录却被肖明川删掉了。易水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回房间,拿起包,跑了出去。田浩刚要去追,被肖明川阻止了。“由她去吧。”“肖哥,刚才的电话?”“就是赵峰。”“他吩咐什么了吗?”“我说一会儿回过去,不想让易水察觉。我这妹妹倒真是聪明,瞒不过去。”易水坐在公交车上,泪流满面。北京的冬天不会因为寒风凛凛而让人消沉心冷,却也没有冰天雪地的浪漫情调,一切平静得如晴天的海面,偶尔波动,那是这座城市里有爱情在吹拂。可我的爱在哪里?无处可寻吗?易水望着窗外飘零的雪瓣,心里面空空的。肖明川又打来电话,易水不想接通,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凝视着窗外的北京。手机终于停止了振动。不久,来了短信,如易水意料。“妹妹,别哭了。哥刚才忘了告诉你,你不在北京的时候,我去了你和赵峰那儿,以前的锁被橇开了,我换了,你要是想回去看看。哥给你送钥匙去。”“我要回那儿住,收拾完东西,你把钥匙给我。”“行,哥接你过去。”纷乱的音乐充斥在耳畔,妖娆的灯光眼花缭乱。惟有对酒而坐,能冷冻心中的苦闷。朱楠就是要让自己神志不清,为数不多的几次酒吧经历,总能缓去他的心伤。三十二岁还没结婚,是因为条件好,眼光高,挑来挑去没谁能对上眼。惟独遇上易水以后,朱楠乖乖败下阵来。这段单相思把他折磨得身心疲惫,像入了十面埋伏,苦不堪言。朱楠傻傻地冷笑,像在嘲讽自己。端起酒来,却被人将杯子夺去。抬头见徐梦,一脸迷惑。“我以为你是为了逃避我,没想到是为了我的好姐妹?”“你都知道了?没错。你这个好姐妹真是有个性啊。”说话的语气已经和平时大有不同了,看来已经高了。“别喝了。”“呵呵。”“至于吗?你也会这么颓废。”“颓废?……对,很丢人吧。”“相当难堪。”“没见过吧,就多看看吧。”一副傻笑模样,徐梦恨不得一巴掌把他煽醒。“你不准去,我说过你不能踏出家门。”爸爸夺过易水的箱子。“爸,别逼我了。我还是要走的。”“为了那种人,你不值得。”“那种人?他是那种人了?”“见不得人的人。”易水决不允许谁这样说赵缝。“把这句话收回去吧,再也别当着我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吗?”“不是,他比任何人都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什么狗屁男人,你真是中邪了。”“闭嘴。够了,您的女儿就要和这种男人生活一辈子。”“绝不可能。”易水决然地抢过箱子,摔门而去。她听到背后爸爸残忍的言辞:“你们不会有好下场。”坐上肖明川的车,易水开始盘问。“上午是赵缝,对吧?”“不是。”“他和你说了什么?”“我说了,不是他。”“弱智才会相信。”“他现在在做什么?”“我不知道。”“躲那张大全他们吗?还是躲我。”“对张大全还用躲吗?”“那就是躲我了。他在哪儿?”“我哪儿知道。”“告诉我。”“我们都不知道,你别问了。”“离这儿不远,对吧。我考虑过,他不能走远。”“妹妹天生丽质啊,有福尔摩斯的两下子。”肖明川开始用玩笑话敷衍易水,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肖明川用钥匙开了门。“哥,你进来吧。”“我来的时候,冰箱里一点东西都没了。一会儿,我去超市给你买点吃的。”“哎呀,手机怎么没电了。”易水按住开机键,等了好久,不见亮光。“干嘛不用坐机打啊?”“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儿的电话。”“给你爸爸打?”

“对,我以后可能很难再回家了。他会阻止我找赵峰的。”“用我的吧。”肖明川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谢谢”,易水一边拿着肖明川的手机,一边走到饮水机旁,“哥,喝点水吧。”“恩,凉的。”易水一边拨键,一边等水倒满。“没人接。”给你吧。肖明川一口把水喝光。“我去超市了,你收拾吧。”“好。”易水从包里把电池安上,开了机。她没想给家里打电话,所有的举动都是故意的。因为她确认在肖明川的手机里,一定存有赵峰的新号。果然,在所有的通话记录里,只有一个没有名字,是数字。刚刚的时间,记住一个号码,对易水来说,足够了。她把号码输进了自己的手机,名字是“李想宅”。肖明川回来后帮易水收拾了房间,就走了。易水冲了个澡,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以前,在这张床上,总有一个坚实、温暖的胸膛,易水常常把头埋进去,什么也不用担忧,赵峰就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丫头,这样多好。”易水总是很快就着了。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易水小声哼唱起她最爱的歌,细细地品尝着歌词的味道,好象在诉说她和赵峰曾经的故事:“如果没遇上那么多转弯怎能来到你身旁,现在往回看每一步混乱原来都暗藏方向。曾经还以为再不能承担一滴泪水的重量,今天终于知道眼泪也可以蕴酿出芬芳。再不用从别人身上去寻找信仰,爱上你,我学会心里面有花就能够怒放。颜色艳了,香味香了,花都开好了。你是我的,我有爱了,世界完成了。心紧贴着,手紧握着,没有遗憾了。我很快乐,我很快乐,花,开好了。”赵峰也许是上帝馈赠给我的礼物,曾经,我还不知道珍惜……易水心里感叹着。拿起手机,易水忍不住给赵峰发了短信。“我想你了,求你回来吧。”等了很久,没有回信。易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枕下的手机振醒了熟睡的人。“我想你了,求你回来吧。”来不及惊讶,赵峰朦胧的眼里淌出了热泪。“丫头……”手机的铃声叫醒了易水,她有些心慌地按了通话键。

“爸,有事么?”“出来聊聊天吧,爸有好多话想说。”“悄嗟然岫伊礁鲂∈币院蟮皆奂衣ハ碌乃伞?rdquo;“我不用了,我就在你楼下呢。是朱楠告诉我你住这儿的。”“啊?……那,那我这就下来。”易水赶忙地挂了电话,穿衣服。突然看见一条新信息。看过,泪如泉涌。“丫头,忘了我吧。等我下辈子疼你。”易水马上按了“回叫”,“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易水像疯了一样,一遍又一遍的拨,结果都是一样。她用被子蒙住头,撕心裂肺地哭喊,双手狠狠地撕扯着床单,整个人歇斯底里得如爆炸一般。过了一会儿,却突然安静下来。翻过身,静静地望着房顶,静静地呼吸。看累了,就闭上眼睛,像一个沉睡了千百年的死躯。全身都流着汗,似乎是刚刚挣扎得太过激烈。易水无力地,凄凉地躺着,脑海里是一潭绝望的死水。电话又打了过来。“怎么还不下来?”“702,您上来吧。”易水强撑着下了床,拉开门锁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爸爸的脸,一张熟悉的,依赖了多少年的面孔。易水一下子全身都软了,她扑向了爸爸,娇弱地哭起来,像个委屈的孩子。“他真的放弃了。”易水的声音颤颤微微的。在爸爸怀里,感觉像回到了以前。她抬头看着爸爸,水灵的眼睛溢满了哀伤。爸爸最心疼女儿,自从易水妈妈离开以后,他就把两个女儿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后来易心死了,他害怕易水也会因为遗传病离开她,就整天陪在小女儿身旁。好在,如今易水长大了,健健康康的。当老爸的,只盼着女儿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快快乐乐的。“爸,他要我等他下辈子疼我。”一边说,易水的眼睛里又朦胧了。“傻闺女,他也是为你好啊。”“爸,如果我一辈子赖在你身边,不嫁人,你不会嫌弃我吧。”“我是不会啊,可我只不定哪天就走了,到时候你还得孤零零的不是?”“你上哪儿我就上哪去。”“胡说八道。”……父女俩谈起心来,场面还真温馨哪。易水有了一份新工作。她用赵峰留下的钱开了一条商业街,东西还算齐全,招聘了几十个店员看店,自己只负责策划“大局”。她很照顾半工半学的大学生,给他们多提供些赚钱的机会。生活比起以前虽然平淡了很多,但工作不累,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常常回去看爸爸,和他聊天,聊的内容和以前差不多,只是爸爸再也没有撮合她和朱楠的事,也不催着她找男朋友结婚生小孩。因为爸爸默认了赵峰,也尊重女儿的选择。易水就一个人游走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间,心里的痛苦和压抑随着时间的洪流被冲得愈来愈淡。转眼就是易水的生日,爸爸打来电话问女儿想在哪儿过。易水才想起几天之后竟是自己的生日,一年过得好快啊。易水跟爸爸说,现在最烦过生日了,又老了一岁。爸爸哈哈大笑,“回家来吧。”易水说好,反正好就没回去了。回想去年隆重的生日Party,一幕幕记忆犹新。没过多久,徐梦的短信也发了过来:看见有云飘过头顶,是我在想你;感觉有雨落在头顶,是我还在想你;突然,发现有雷劈上头顶,呵呵,不好意思,是我想你过头了。小妹啊,生日快乐!易水笑了笑,这徐梦什么时候也喜欢上花言巧语了,准是恋爱了。回了短信:“谢谢啊,还惦记着我啊。你最近怎么样啊。”“少废话了,下楼吧,咱姐妹俩唠唠嗑。”徐梦兴奋地搂着易水进了星巴克,“今儿,我请客。”“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什么风把您吹得这么兴高采烈啊?”“当然是爱情龙卷风了!”“真的啊?我猜对了。什么时候带来我审审?”“不用审啦,是被你淘汰的。”“说什么呢?”易水奇怪地瞪了眼徐梦。“就是朱楠啊。不是被你三振出局了吗?”“啊?哎呀!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哈哈……”……浑然不觉,两人的话题转向了赵峰。“朱楠说,他走了?”易水没出声,平静地点点头。“那……你什么打算?”易水望望天花板,调皮地挑挑眼皮。“投靠尼姑庵。”“没跟你开玩笑。你就这么一个人拖到什么时候啊?”“再等等吧,起码等到我忘了他的时候。”……一个忧伤的精灵时喜时悲地在青春里打马走过,沿途偶尔看到无奈,偶尔穿过喧闹,想一个人安静,想抓住些许欣慰,幸福却化成影子在她回望的时候轻笑而过。遭受的并不期待的疼爱,莫名奇妙却成了习惯,以为上天保佑没有和他擦肩而过,正想坚定地拥住未来,和他相依为命。梦醒以后发现人已分两地,常常红了眼眶,埋怨谁也挽不回这场失落的真爱。有时候想起赵峰的那句话:今生错过的人下辈子一定还遇得到,而且遇到的时候会有失而复得的感觉。可是,相遇之后是不是会依然错过呢?易水总是在睡着之前抒情一下,回想赵峰和自己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她虽然外表是个柔弱女子,内心却既倔强又坚强。冥冥之中,有股力量支撑着易水,她始终觉得赵峰就在她身旁,一点也不遥远。轻轻一碰,就能触摸到他,甚至,还可以倾听到他的呼吸,感受到他的体温,想着想着又睡着了。易水翻了个身,发现床上有什么东西,她伸手去试探,却被抓了过去。她猛然间反应过来,是个男人。他轻轻地把她揽着,用嘴唇触碰她的额头,“丫头,我回来了。”“真的是你啊?”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深深地吻了下去。易水的泪流得越来越汹涌,越来越热烈,身体也和他紧紧地拥着。他温柔地抹去挡在易水眼前的碎发,像哄孩子一样把她抱在怀里。易水习惯地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和臂弯,那种快要被融化的感觉回来了,那种不顾一切的热情充满了她的身体。她再也不想把头伸出来,这样一辈子多好。从床上坐起来,易水循规蹈矩地穿衣服,叠被子。脑袋一下子蒙了,昨天夜里?易水跑进所有的房间,没有他的任何踪迹,她糊涂了,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她真的分不清了。平日里总能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确实像真的一样,可这次?易水反复地回想,怎么也搞不明白,想得脑袋都疼了,她突然觉得这段时间里自己好象生活在以前,总是不停地幻想,不停地幻想,直到现在竟分不清是真是假。她想累了,于是回到床上,继续躺下,闭上了眼睛。恍恍惚惚地过了一天,易水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像愣愣神,时间就这么流了过来。晚上六点多钟,肖明川约易水去了他们曾经去过的饭店。“妹子,哥今年可能不能给你过生日了。”肖明川看上去有点疲惫。“皇拢瞿愕氖氯グ伞?rdquo;“妹子,看你现在生活得很好,哥特高兴,真的。”“你不用老替我担心,我还能养活自己。”“哥总算没辜负赵峰的嘱托。”“别再说这些了,吃菜啊。”“妹子,哥相信你慢慢地能走出这个阴影。”“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阴影,就是段经历嘛,挺与众不同的。”“赵峰挺希望朱楠能带你一辈子,可哥看的出来,你对朱楠没什么感觉。”“他和我一个姐妹在一起,现在挺好的。”“就是你啊,妹子,一个人闯东闯西的。什么时候你能……哎!”“我爸都不催我了,你倒急着把我嫁出去。”“我和赵峰这么多年的交情,他留下的事,我能不重视嘛。只是往后,哥不在了,你可得想开点,找个男人,成个家,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不谈以后啊,打住!怎么跟生离死别似的。”一晚上,肖明川说了好多奇怪的话,连易水也琢磨不透。他好象安排了很多事,也嘱咐易水很多很多次要善待自己,跟亲哥哥一样。连离开饭馆的时候,还吞吞吐吐的,最后执意要把易水送回家去。“哥,你今天怎么了?”“没事,想妹子你了。”“你是不是晚上又要出去啊?”“对,有点事。”“有危险吗?”“妹子,别再掺和我们这帮烂事了。好好的,啊。”易水沉默了一会儿,再张口,叫肖明川差点闯了红灯。“赵峰,他好吗?”“他……嗨,我哪儿知道啊。可能还好吧。”“其实我知道,你们一直有联系,他只想躲我一个人。”到了楼下,肖明川忧犹豫郁地,想跟易水告别,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是易水先开了口。“上去坐会儿吧。”“不了。”“就当今儿是我生日。现在还早啊,不耽误你正事吧。”“那,也行。”上了楼,肖明川摸了摸桌上摆的照片,赵峰的笑容坚定又温柔。易水和他谈起了自己的商业街,不一会儿,肖明川接了个电话,内容易水也猜得出来,两个帮派之间出点矛盾,通常是要等到晚上,两个管事的会会面,说不通就用武力解决,易水对这些不感兴趣,只听到肖明川说两个小时后。看来,行动要在十点进行了。然后俩人接着聊,但都是易水说话,肖明川只负责听着。之间又来过两次电话,易水说有要紧事你就走吧,肖明川说不管它。聊了有一个小时,肖明川走了。走时轻轻地拍着易水的脑袋,“好好照顾自己。”易水点头。

易水打开电脑,看那些顾客给商业街的留言。最近生意兴隆,易水还特意请人做了网站,以便以后扩大规模。她突然觉得自己在赵峰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学会了依靠自己,可以独挡一面,这算不算成熟?她又拿起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照片,手指抚过那人的脸旁,眼前闪过他好多好多的表情,温柔、难过、着急、凶狠、还有落泪和发疯……易水打开张靓颖的文件夹,在一个“想你,零点零一分”的音频文件上双了击。轻轻和着:爱原本应该能和被爱对等,你说那怎么可能,我太过天真。你说我的付出让你于心不忍,那个时候我恨你是个好人。心还是会疼,想你在零点零一分……易水在宽敞的客厅里轻轻摆动,随着低沉缓慢的旋律,自我陶醉得竟跳起舞了。如果有赵峰在一旁欣赏,那画面该多浪漫啊。无意中,易水从沙发缝里,看到一个黑色的东西,走过去一看,竟是肖明川的手机。她担心起来,记得以前赵峰联系手下的时候,会频繁地使用手机。今晚肖明川肯定是要干一场的,手机不在身上,别再出了事……易水不敢往下想了,她干脆穿上大衣,打车去了歌厅,这是唯一的办法,曾经这种事有几次就是在歌厅解决的,易水只好碰碰运气,但愿肖明川人在那里。出租车上,易水一直紧紧握住肖明川的手机,如果有来电她还没想好接不接。易水突然想起给田浩打电话。“易水?”田浩不叫嫂子,易水真有点不习惯。“肖明川在哪儿?”“您找他?”“对,在不在歌厅。”“在,可是嫂子你今晚别找他了,我们有要紧事。”田浩不小心又把易水叫成了嫂子。“他手机落我这儿了,我就是是怕你们有事。等着,我马上就到。”“那行,您上二楼来。”背光的屏幕突然亮了,一个刺眼的号码让易水不知所措。是赵峰。易水浑身一振,本能地皱了下眉头,右手犹豫着滑动在通话键左右。一咬牙,接了电话。在耳畔里遗失了好久的声音像时空穿梭一样超速地翻出易水记忆深处的角落,曾经的感觉触电似的让易水心绞一痛。“明川,我这边准备得很充分了。你过来吧,今晚就是你我的转折点,你的成败,我的生死就系在这一战了。别多想了,带人到我这儿来吧。”“我……”“丫头?!”赵峰哪儿会想到电话那端的人竟是易水。“是你吗?”赵峰的声音又温柔起来,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边发生的一切。“恩。”易水又掉下了眼泪,她知道关键时刻不能哭哭啼啼的,可究竟还是忍不住。“丫头,我……”赵峰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不是时候。“别说了,我们以后还会有时间。你等一下,我马上就能见到肖明川。别挂!”易水匆匆忙忙地给了司机50块钱,没等他找钱,就冲进了歌厅。进了个包间,把手机塞到肖明川耳旁。“好……好……好”一个手势,包间里的人很快迈出了歌厅,上了车。易水跟了上去,拉住肖明川,很坚定地说:“我也要去。”“回去,好好在家呆着。”从肖明川的表情里,易水不难发现今天的行动很异常,不容小视。“我要见到赵峰。”一字一眼,易水毫不示弱,紧紧地捏住他的受臂。“不行。”肖明川甩开易水,上了车。易水没办法,冲着一辆没启动的车,跑了过去,开了车门,就窜了上去。“我是易水,这次我跟着。”车上的三个人愣了,易水的名字在这个圈里影响很大,尤其是跟着赵峰和肖明川混的,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三个人当然没胆量叫易水下车,可行动有行动的规矩。“放心吧,我不会影响你们,我这是要看到赵峰。”开车的那一位只好跟着车队,奔向了集合地点。易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看不到尽头的车队围绕着停在一个面积不小的夜总会旁。大厅里,中央吧台舞台全部被拆掉,空旷而富有杀气。两边只留了些小沙发。易水车上的人开了口,一个叫易水,一个叫易小姐,一个叫嫂子,三个人参差不齐。最后,只有一个继续说,“易小姐,你最好不要跟进来来了。”易水不想难为他们,背着肖明川把自己带到这儿来,几个小兄弟已经担着不轻的包袱了,如果再固执地闹下去,恐怕会害了他们。易水就说:“我在车里等,你们去吧,别跟肖明川提起我。”易水一个人在车里等,等了好久,没事做。她回想刚才听到赵峰声音时的晕眩,整个人好像要溶解了一样,她有预感平淡的生活即将结束,未来的日子还会充满风雨。易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东西,那是她不久前为赵峰求来的平安福,虽然当时还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机会把这个点带迷信的东西交给赵峰,可还是求来了。人在迷茫的时候,总会做一些徒劳的事情安慰自己。天色已经黑得有些恐怖,易水心生不安,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动静?就是有动静,她在外边也不会晓得,这里可是夜总会啊,隔音设备当然了得。易水有些坐不住了,她很想进去看看,或者就躲在门口。她悄悄地推开一道门缝,手一哆嗦门又立刻被关上了。里面看似平静,却有令人窒息的感觉,如果易水没有看错的话,地上还躺着一个人,看来真的要拼死战一场了。有两群人对立着,她没看清究竟是谁,但易水已经对这个组织有些了解了,可以肯定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厄……”易水被捂了嘴,一个很有力的人把她扛起来,放进一辆车里,易水一直用力挣脱,却力不从心。撞上车门后,易水被紧紧地抱住了,这样的体温她再熟悉不过。“丫头,我就快不行了。”赵峰甚至是把易水攥在自己的怀里,他终于抓住了自己最重要的心肝宝贝,终于脱离了这么久的寂寞难忍,终于能抛开一切,和这个心爱的女人熔化在一起。“你去哪儿了?你去哪儿了啊?”易水用尽力气捶打着赵峰的后背,她有一肚子的火气,却又被化成了很多很多的热情。易水狠狠地咬住赵峰的嘴唇,流了血也没有停止。赵峰的脸上流满了泪水,是两个人的泪汇在一起。他被咬得很疼,却更希望一直这样疼下去,疼得真实,疼得热烈,清晰的疼痛可以帮一个人驱赶走空虚,累累的伤痕可以让回忆变得充实。两个人终于渐渐分离。易水把头靠在赵峰的肩膀上,不说话,静静的,好久没有这样了。赵峰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轻揉着她的脸蛋儿。“你胆子变大了?!还想进去啊?”“我在外面等好久了,忍不住才那样的。今天怎么了?”赵峰叹了口气。“哎!如今的黑帮面目全非了。你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哥都做了什么?”“不知道。”“他和那个芳姐勾搭在一块了。”“芳姐?”“我叫过她嫂子,那次吃饭的时候。”“啊?是她啊,那她老公哪儿是好惹的?”“所以,今天才会这样啊。”“我还是不明白。”“今天站在你哥这边的,有他和芳姐的人,还有我以前的人。倒是那边有点凶多吉少的样子。”“那如果你的那个大哥被扳倒了,肖明川不就……”易水没敢往下说。“对啊,挺聪明嘛,丫头。他要是能制得住,这个老大就他坐了。”“啊?”“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手下的人就全权交给他了。我就可以安心地退出了,这就是我今天不在里面呆着的原因。”“他会保护你吗?”“你还不相信你哥的为人嘛,你当然会。”“那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赵峰没回答,但表情神采飞扬。“我先把你送回去。”赵峰的手顺过易水的长发。“那你呢?”“我还有事要办。”“那……你什么时候回家。”“丫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如果你再像上次一样,把我像垃圾一样推给别人,我就去自杀!”赵峰刚想狡辩,却又跟哑巴似的,说不出什么,只得在心里对易水的话暗暗叫绝。易水把新的钥匙和平安福给了赵峰。“快点回来,我爸想见你。”“恩?”赵峰很诧异。易水呼了口气,笑了笑,“我爸至少知道他女儿选的人不会错。”“好。”赵峰这次的笑透着心底的踏实。连续几天,赵峰和肖明川都没了音信。可是易水很听赵峰的话,乖乖地在家里等他回来。她总是给赵峰发短信,告诉他有关属于他们的那个商业街的事,告诉他徐梦和朱楠的甜蜜旅行,告诉他爸爸是如何地想见到他,告诉他家人已经接受了他,尤其是易飞吵着要见姐夫。一条条短信发出去,却像候鸟一样,飞很远直到看不见,始终没有回信。终于看见肖明川的号码兴高采烈地闪烁在手机屏幕上,易水心里总算有了着落。肖明川开车在楼下等易水。易水上了车,之后是很久的沉默。两人一身黑色着装,奔赴的是一场庄重严肃的,葬礼。在一张遗像面前,很多人低着头,很多人掉了泪,每个人走上前敬上一束花,鞠了个躬。易水没有在这张遗像前停留太久,她和这个人的生活没有任何交叉点,对她的死没有什么伤心的理由,只听到有人哽咽着说,芳姐,走好。而易水来到了另一张遗像前,站了很久。在她心里,他是一个把感情看得很重的男人。易水深深地注视着这个人,眼前浮动着很多画面。曾经的他在KTV外腼腆地和自己打招呼,那时他们还不熟悉。曾经的他口口声声地喊着嫂子,还说:“祝福你和二哥。”曾经的他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带来了安全和希望。曾经的他想追求一个他爱的女子,却因身处在这个非同寻常的帮派里,无奈地放弃……现在,你终于解脱了。田浩,一路走好。赵峰始终没有出现在葬礼上,易水走过去问肖明川:“哥,赵峰呢?”“他去处理一些后事。”“哥,你要保重。”“哥知道,虽然我现在还站得不稳,但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赵峰很难过吧,田浩跟了他这么多年。”“是啊,他是我见过的,最有情有义的兄弟。妹妹,有你跟了他,也是老天爷对他的奖赏。谁要是再敢动他,就是和我过不去。放心吧。”“哥,谢谢你。”易水回到家,收拾了一下。晚上,还是躺在床上看那些书,偶尔想起朱楠和徐梦,想起李想和月月,想起林倩,想起萧山,想起曾经给了她那么多感动的人,还有这个会飘雪的城市。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没有人说过你睡觉的时候,像个孩子吗?易水轻轻地抚mo着这久违的面容,唱起了轻快的歌:外面世界吵又闹你要小心照顾自己好我的眼泪不重要只要你记得回来就好……赵峰慢慢睁开眼睛,“丫头。”易水的眼角,流出一行幸福的眼泪……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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