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这条路是习雨浓最喜欢来的地方,她说喜欢这边有好吃的刨冰,还有很多的书店。每次来都流连忘返,非得让他硬拖着才肯回家。
他并没有想到这么巧,竟然真的能在这里遇上她。但她显然没有看见他。她只是一个人呆呆地走着,有车子飞驰而过,泥水溅落在她的长裙上,她也没有察觉。
习少寒的心又有些抽疼起来。怎么才几天没见,她的脸又瘦了这么多,原本就瘦弱的肩膀更是连衣服都撑不起来了。
后来就见她一个人蹲在了路边。他以为她是在哭,所以快步地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
她抬头看他的那一瞬间,他觉得他的心都快要碎了。
这还是那个笑起来像春风一样的习雨浓吗?为什么她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和隐忍,她明明在笑,却比哭还让他心疼。
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像小时候一样,牵着她的手。她从来不拒绝他的亲密,可习少寒却每次都会因这小小的举动而心跳加速。
她问他,“哥,你怎么会在这边?”
他很想说,我每天都来这里看看,因为以前你最喜欢来这边。可他没有,他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我碰巧路过,来这边半点事情。刚好就看见你在这里。”
她也笑了,“真好,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你总能找到我。”
他的心沉了几分。果然,她是不开心的。
他握紧了她的手,轻声地问,“要不要去我们的秘密基地?”
“好啊。”
他们的秘密基地,其实只是一个离这边几条街远的一个街心小花园,有秋千和长椅,也有绿茸茸的植物和伞盖似的大树。
他们牵着手走到花园里,像小时候一样,并肩坐在两个相邻的秋千上,慢慢地荡着。
习少寒轻声地问她,“你的腿怎么了?”从刚刚他就留意到她走路的时候有点一瘸一拐,虽然不明显,但还是看得出。
“我摔到膝盖了,有点发炎。”
他有些吃惊,停下秋千,弯腰半跪在地上,轻手轻脚地去查看她的膝盖,裙子撩起一些来,伤口的地方被纱布包裹着,鼓起一个小包。他心疼地轻轻抚摩着,想着她摔伤的时候该有多疼。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她只是笑。轻描淡写地说了说那天的情形。
他不自觉地蜷起了手指,“那个人……他都没送你去医院吗?”
“他最近很忙。而且我的伤口一点也不严重啊。”她还在为翟兆轩开解。
“不严重你会一瘸一拐的吗?”他不自觉地就加重了语气。
习雨浓听出他声音里的怒气来,以为他是在担心她的伤势,忙解释道,“哥,真的不严重的,只是蹭破皮流了一点血而已,不过有点发炎,才会包成这样样子的,你别担心我啊。”
习少寒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别开脸,从地上站了起来。
过了许久,他突然慢慢地说,“雨浓,如果你真的在翟家过的不幸福不快乐的话,你就离开那里,再也不要回去了。”
习雨浓只当他是在说气话,并不当真,故意笑了笑说,“哥,你这样可不对哦,我要是离开的话,就是离婚女了,以后一定没人要我。”
“无所谓,只要你过得不开心,不快乐,你就离开,任何时候都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这番话,习少寒是认真地说给习雨浓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不知何时,他已暗暗有了这样的念头,只要雨浓是不不快乐的,只要她说愿意离开,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带她离开这里,随便她要去哪里都好,只要她是快快乐乐的,让他做什么他都甘愿。
习雨浓一直没说话,她只是静静地荡着秋千。越荡越高,那些烦恼的情绪似乎也随着风被荡到别的地方去了,心境渐渐有些恢复平静。
她停下来,叫他,“哥,你坐过来,我们说说话。”
习少寒点点头,坐在她旁边的秋千上。
习雨浓说,“哥,你知道吗?其实从知道我嫁的人是他的那一刻起,我真的觉得我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以前一直没有告诉你,从16岁时第一次遇见他,我就已经开始暗暗地喜欢他了。”
习少寒在听到这句话的时,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掏空了似的。
“我每天睁开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明明只见过那么一次,却觉得我们很熟悉,就像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一样。你以前不是还奇怪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看财经新闻吗?其实我一点也看不懂,我只是想看见他,听见他说话而已。我跟你说过,我喜欢瘦瘦的男生,喜欢手指修长的男孩子,喜欢他有长长的睫毛,喜欢他说话时底气十足的样子。可是你知道吗?如果有一个人,他长得瘦瘦高高,他也有修长的手指和长长的睫毛,说话时意气风发底气十足,可他不是翟兆轩的话,我一点都不会喜欢他。”
习少寒原本蜷缩在一起的手指,在这段话后,无力地松开了。
“我现在这么难过,只是因为他还没有爱上我。”她有些颓丧地说了这句话,但随即却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没什么,我从十六岁开始就只喜欢他一个人,可他认识我,才不过短短几天而已,他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我,所以他还不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不爱我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一见钟情的事,不可能随时都发生嘛。”她故作轻松地这么安慰自己。
“所以呢?你要这样一直忍耐着,直到他也爱上你为止?”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想我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他了解我的好,感受我到对他的真诚和用心,也许到了那一天,他也会像我对待他一样地对待我。哥,你不是说过吗?我是个会让人不知不觉爱上的女孩子,”她冲习少寒挤了挤眼睛,“所以,你要对我有信心,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爱上我的。”
习少寒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容中藏了几分悲戚和无奈。是啊,就是因为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才会到现在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定定地望着她,心里明明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看着她笑容满面地跳下秋千,在花园里拔足狂奔,像个孩子似的,边跑边冲他招手。
和习少寒去了一趟“秘密基地”,习雨浓的好心情就全部都找了回来。她觉得此刻的她就像是充满了电池,对她和翟兆轩的生活充满了期盼和勇气。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往回走,路过超级市场,还很高兴地采购了两大袋东西,一手一袋,摇摇晃晃地继续走。因为赶上下班高峰期,打车超级难,所以她并不着急,打算就这么闲晃着,等一会儿容易打车的时候再回去也不迟。她可不想与那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抢TAXI,闲晃的人抢操劳一天的人的下班时间,一定会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