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傅被秦以尽目中无人的态度给气极,却又不好发作,于是请了病假。可皇子的功课不能落下,秦以尽只盼着这次的夫子能识相点,可他料天料地,也没有料到接替陈太傅的人回事向来与他不和的老丞相。整个金銮殿上,除去皇子,也就只有这一人反对立他为太子,也正因为他反对,这才一直拖延着。
听说是二皇子特意去劝说父皇,让年迈依旧的老丞相来当他的夫子,而父皇也欣然应允。
秦以尽岂会不懂他二哥的坏肠子?
此时此刻,他坐在木桌旁,目光扫过他身边那个空位,心情更糟。却依旧笑盈盈地对待在前面讲课的老丞相,恭敬的样子恐怕谁见了都吃惊。老丞相也没当一回事,继续讲他的课。
一上午过去,秦以尽看似认真,实则什么都没听进去,回到隋清殿,秦以尽边揉太阳穴边推门而入:“君无言,你这是什么意思?”竟敢擅自离开他身侧,连课都没来上!难道自己真的是太宽厚了?满腔的不满就要倾泻而出,却在看见那人后顿住了身影,微微眯起了眼,沉声道:“你受了伤,为何不与我说?”
褪去了黑衣,精炼的古铜色身体散发着金钱豹般慵懒的气质,却又带着不可抵挡的爆发力。浅浅的肌理上下起伏,而肋下那道伤痕格外刺目,仿佛是完美之中的五点,让秦以尽莫名烦躁。
“小伤而已,无碍。”若无其事地撒上金疮药,动作熟练地仿佛早就习惯一般。可他不知,秦以尽心中早已将伤他的人凌迟了千万遍。
“小伤?君无言,你以为你是铜墙铁壁?”扯过君无言手中包扎用的布带,秦以尽语气僵硬,脸色自然没有好到那里去,恶狠狠道,“倘若你真不在乎,岂会明目张胆地在我寝宫换伤药?”
“不过是想看看你会如何反应。”君无言直言不羁,一挑剑眉,哈哈大笑了出来,任由秦以尽的脸色越变越黑,冷冷地将布带往伤处缠上。
“嘶——”君无言一把按住秦以尽的手,语气调蔑道,“你就不能轻点?”谁知道方才他按的有多重!
秦以尽手顿了顿,抬眼冷嘲了一声:“自作孽。”虽说如此,手下的力道确实轻了不少,本想要惩罚一下这目无尊上的影卫,可见他疼痛,竟有些不忍。想他也是五岁便已经杀过人的人!想到这里,秦以尽愣了一愣,目色由浅转深,如同一个幽黑的枯井,将所有的光亮都吸了进去。
最受不了这种沉默,最恨看见他这种算计的眼神。为何年纪轻轻却已经有如此深的城府?
君无言伸出手,却还是在半路上停住,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这就是皇室子孙,天生便是对弈的人,而他……便是秦以尽手下的一枚棋子……
“以尽。”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君无言脸上似笑非笑,说的很轻,连眉宇之间的冷硬也不复存在。
“何事?”若无其事地为他包扎伤口,秦以尽连头也没抬,只是若他抬头,必会对上此时君无言灼灼的目光。之后的一些天里,他一直后悔着自己为何没有抬起头。若他抬起了头,那或许也不会有之后的几番波折。也不会有那么痛心彻肺的分分别别。
“我之忠心,生死可弃。我忠,不是因为你是二皇子,也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主子,只是因为……你叫秦以尽。”淡淡的语气听不出真假,秦以尽手下一顿,却还是没有抬起头来,因为他知道,君无言此时正在看着他。
君无言见他不语,继续道:“你不必再怀疑我,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可以背信弃义,可以与影门为敌,甚至……我可以为你闯生死门,为你开一条生路。”
心脏跳的厉害,几乎就要从体内蹦出。秦以尽仍旧低头为他包扎,语气之中满是不悦,将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掩饰的滴水不漏:“无言,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从未想过让你背叛影门,从未想过让你背信弃义,也从不可能让自己落于必须要牺牲你来换取生路的境地,试问何来生死可弃?你只要对我忠心,我便已经心满意足。”
“还有……我让你直言我的名讳,从此你我二人毫无差距,同样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影卫!”秦以尽说到这里顿了顿,抬起头对上了君无言的目光,笑道:“只因你是君无言,我秦以尽的知音——君无言。”最后三个字铿锵有力,仿佛打入了君无言的心脏,让他热血沸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