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日下来,各府格格也多是三五成群聚成了伙。其中数乌拉那拉婉茗那里人最多,好像与她交好就可以前途无忧。葶萱有时也会随大家去各宫里说上好一会子话,瑓璟大多数情况是与之玓在宫里做一些女儿家的事或出去和弘历私底下散散步聊天,也有少数时候禁不住葶萱的软磨硬泡陪她拜见各宫娘娘。
转眼,已没有了初春时料峭的寒风,大家身上的厚衣也慢慢减少。一日,瑓璟正坐在榻上给之玓讲着从书上学到的故事,进来一个小太监,面生的很,却满面媚笑地打了个千,说:“给富察格格请安,顺喜公公在钟粹宫东门等您呢。‘
瑓璟之玓疑惑地对视了一眼,瑓璟问:“顺喜公公?我好似并不与这人相识啊。”那小太监依旧满面笑容:“奴才也只是传话的,格格去了就知道了。”瑓璟微一思索,说:“知道了,多谢公公。”又回头对之玓说:“之玓,赏二两银子给这位公公喝茶。”那太监得了银子,自然更为高兴,谢了瑓璟便走了。
瑓璟套上了一件淡蓝色的外衫,与之玓向外走去。从钟粹宫外的路口刚转过弯,瑓璟的双眼便被一双有力又温滑的手蒙住了。那手的主人说:“猜猜我是谁?”
一听熟悉的声音,瑓璟紧张的心一下子松下来,抬手拿下他的手,手指触碰的瞬间,弘历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自觉颤动了一下。
“弘历。”简洁而不失温柔语气。
“那顺喜是?”“他。”瑓璟这才发现弘历身后还有一个年纪约莫十几岁的少年,那太监腼腆一笑:“顺喜给格格请安。”瑓璟也笑:“公公同安。”她认为与弘历已算熟识,所以与弘历亲近的人,她也愿结识。
这下轮到之玓惊讶了,她不知自家格格怎么会与宫中男子认识,但疑惑归疑惑,她也没有此时询问,只是站到一旁静观其变。
“今日叫我出来所为何事?”瑓璟闪着好奇的眼睛,很是熟稔的问。
弘历微微一笑:“今日是花节,我带你去许愿。”
一听许愿,瑓璟来了精神,忙称好。
一行四人绕着最偏的宫路走到了太湖池。此时太阳将落未落,顺喜说:“每年今日都是看花许愿的好时候,宫人们一般在午池许,咱不往人堆扎,在这也不错。”然后掏出几只纸鹤,又拿出一盒墨料,说:“先将就着以手代笔向纸鹤上写下心愿,然后放入水中,看它随波逝去即可。”
瑓璟玩心大起,听完这话,赶忙召之玓一起写心愿,弘历坐到她另一侧,好奇地问:“你写的什么愿望?”
瑓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比较贪心,一愿家人自己都能平安快乐终老,二愿一不被选入宫,三愿得一有心郎,不负相思共白头。”说完脸红了一下,除了之玓葶萱,她从未给别人说过自己内心向往的爱情。为了掩饰羞涩,忙问:“你呢?写了些什么?”伸头想看弘历所写内容。
谁知弘历竟用身子挡住,说:“不成不成,不能让你知道。”瑓璟佯装生气:“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何不给我说?”弘历还是躲:“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瑓璟“呀”了一声:“都是你,骗我说出了愿望。”趁她说话的功夫,弘历趁势将纸鹤放入水中。
“哎,你别放啊。”瑓璟心急要拿回弘历的纸鹤,弘历不敢与她过多碰触,以免失了礼数,只好用身子虚挡。
瑓璟看准一个时机,朝着弘历身后喊:“顺喜你怎么了?”看到弘历中计回头看,瑓璟露出了得逞的笑,朝弘历身旁的空处坐去。弘历一个回身,瑓璟怕他阻拦,一紧张侧身,失去重心,竟翻身掉进池子。
之玓急忙起身,接着冲弘历就发火:“你干什么啊?闹什么?现在成这样了,怎么办啊?”说完白了弘历一眼,准备去找竹竿。听到弘历受到一个丫头的指责,顺喜脸接着就变了,刚想上前将之玓骂一顿,弘历伸手拦下:“哎,是我不好。”
弘历将外袍一脱,准备跳入水中。顺喜看他脱衣服,忙急喊:“四……”可刚一出声,就被弘历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再不管顺喜的阻拦,穿着内衫跃入水中。
瑓璟碰触到弘历,意识还未完全昏迷,便像是藤蔓般缠住了弘历,弘历哑然失笑,抱住瑓璟往边上游。瑓璟稍微睁开了眼:“弘……弘历。”弘历手上的力道不觉加重了几分,声音笃定地贴在瑓璟耳边说:“我来了,没事了。”瑓璟也只是含糊不清地“嗯”着算为应答。
两人狼狈的上了岸,被水浸的衣服贴紧了身体,一阵风吹过,瑓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弘历用自己的外衫将瑓璟包住,一旁的顺喜只能干着急。天已渐渐暗去,宫人们大多也回到了各自宫中。之玓跑回来时,看着弘历不顾自身湿透用衣服包着瑓璟,恍若未闻外界一切喧嚣,两人贴坐在地上,宛若一对璧人。而弘历看着怀中未施粉黛的脸,干净透明,心跳又加速了几分。
看着之玓扶瑓璟回宫,弘历与顺喜也要打道回府了。
“哎哟四阿哥,刚才可急死奴才了,您说说您,她要看给她看就是了,您真是。”顺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顺喜与弘历自小一起长大,情谊不是旁人可比拟的,若说现在弘历最信任的人,便是李顺喜。苦难之中的情谊总是坚厚的,两人一起经历过冷暖,所以私下倒也不看重身份。
“行了行了,你都说了一路了,也不嫌累。”弘历说完,又低头笑了一下:“给她看?那可不行,写的就是她,若被她知晓心意,可如何是好。”看着顺喜惊讶得连嘴都合不上的表情,弘历顺势踢了他一脚:“今日的事不准往外说。”
顺喜咧了一下嘴:“知道知道,这点分寸奴才还是有的。”之后看着弘历走神,他也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