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翟收好股东大会投票授权委托书，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情，跟你一起抓进来的那个卖淫女已经不见了，这个女人在新闻照片上从来没有正面，倒是你的正面不少。根据我们判案经验判断，这个卖淫女就是一个媒子，专门配合一些人来钓你的，而你当晚房间水瓶里的开水可能被人事先放了迷药。”飞翟非常小声地对常为民说，“这一次我到西周，从省厅取得了部分开水样品，化验之后一切便了然。我仔细分析了宾馆走廊的监控录像，在卖淫女进入房间之前一段时间没有监控，宾馆的说法是监控器出现了问题，而应该就是在那一段时间有人打开了你的房门。我们会将这一切调查清楚，你就再委屈几天。”
西北生物会议室主席台前挂上了一条鲜艳的条幅。
西周市国资局以及市政府的干部们坐在主席台上，张天寿穿着白色的衬衣，打着一条红色的领带，坐在主席台的中间。他看了看表，离股改股东大会开始还有八分钟，心里有点七上八下，常为民还关在西周市看守所，按规定是今天释放，这个家伙可千万别来会场。
从公布股改方案到现在的一个月时间里，因为常为民接二连三的问题，西北生物因此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北京、上海、广州、成都等地的电视台、报纸、杂志以及广播等各媒体记者已悉数感到这个边陲小城。张天寿不喜欢面对这么多媒体，他们并不是冲着张天寿以及西北生物，而是冲着涉嫌嫖娼，今日释放，并有可能来参加股改大会的常为民来的。
“张总，不，现在应该叫你张董。张董你好，前几天常为民因为嫖娼被拘留，有消息说他深陷桃色事件，可能跟西北生物前任董事长徐桐有关。之前报道的常为民股票账户被人操纵，以及儿子被人绑架等等一系列事件是否都与徐桐有关呢？他是否因这一系列事件辞职的呢？”眼镜记者是《天下证券周刊》的李菲，她盯着额头上已冒出汗珠的张天寿继续发问，“按照正常的行为理解，常为民在发生摸屁股事件之后，不可能在当天晚上又发生嫖娼事件。另外，拘留时间是十五天，正好在今天释放，这是否是一个巧合呢？我们还从侧面了解到，有人不愿意常为民出现在股东大会上，是因为常为民反对西北生物的股改对价方案吗？”
这个记者知道的东西好像还不少，张天寿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看了看表，“不好意思，离股东大会的开会时间只有五分钟了。我们先开会，会后我们再来探讨这些问题。”说着抓起旁边的话筒，大声说道：“大家都静一静，在会议室外面的同志都到里面就坐，我们的会议马上开始。”
欧阳飞雪在电话中让秦箫帮他占个位子，可是这会儿了都还不见人影，秦箫左顾右盼，有些着急。远远的，秦箫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急急地跑进了会场。欧阳飞雪坐到秦箫身边，秦箫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娇嗔地小声责备道：“你还说让我提前到西周，你看你现在才来，是不是不想我啦？”
欧阳飞雪咧嘴一笑，“怎么会不想。我这几天正忙着办理去泰国的手续。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泰国玩一趟？”秦箫有点没有准备，“怎么没有听你说？去泰国干吗？”欧阳飞雪示意秦箫小点声，“我们老板在泰国有一个项目，让我去跟项目的合作方进行初步洽谈。”
作为证券分析师，老板无非就是证券咨询公司的，怎么可能在泰国还有项目呢？秦箫半开玩笑地说：“我听说越南的股市正火，倒没听说泰国的股市有多火。你们不去越南洽谈合作项目，反倒去泰国。你们一个咨询公司，还做起跨国业务了？”
欧阳飞雪压低了声音：“证券咨询只是我们的其中一块业务，什么重组并购、财务咨询等都还有很大的市场空间，越南股市是很火，但是更多的机会是在市场的低谷，只有在没有启动之前介入，才能有更大的获利空间。箫箫，这几天忙，实在对不住，你将护照交给我，我帮你办好手续。”欧阳飞雪笑了笑，故意岔开了话题，“你知道我刚才在股民登记表上看到谁了？”
“谁？”
“柳如烟。”欧阳飞雪看着秦箫一脸期待的表情说，“没想到吧？”
秦箫非常不解：“不可能吧？十来天前，我看到柳如烟去找常为民，听说被杨雪给骂了一顿。我听说柳如烟身上有很大问题，之前听她说只买蓝筹股，西北生物的股东大会她来干嘛？”
“你和常为民同柳如烟都在一家证券营业部开的户吧？你猜她为什么来参加西北生物的股东大会？”这个柳如烟在江陵市以及南方股市散户群中都很有影响，有散户侠女之称。前几天欧阳飞雪听李枭阳说柳如烟麻烦大了，香港警方正在追捕她。现在她突然来到了西北生物的股东大会现场，这着实让欧阳飞雪吃了一惊。
秦箫一听欧阳飞雪提到常为民，似乎有点明白了，但是还是不敢确定：“难道她是来替常为民来参加股东大会的？不可能，柳如烟最痛恨的就是花花肠子的男人，怎么可能替涉嫌嫖娼的常为民参加股东大会呢？”秦箫对这个柳如烟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女人犹如股市的K线图，我们看到的只有阴线、阳线，或者带影线。至于K线图背后到底是怎么演变的，那是外人所不能知道的秘密。股市风起云涌，女人心天翻地覆。有一首歌不是唱吗，女人的心事你别猜。”欧阳飞雪笑眯眯地盯着秦箫，“柳如烟跟常为民合作或许就如同庄家跟上市公司合作，我们怎么会知道呢？常为民现在在这边已是声名狼藉，柳如烟这个时候来这里，足以说明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你的歪理总是一套一套的。可我在整个会场都没看到柳如烟，你看到了吗？”秦箫有点纳闷。想起常为民，于是又道：“我一直不明白，常为民虽然性子直，有时脾气暴躁，对他对老婆还是很好的。以前跟他学炒股的时候他还老说炒股要学会克制，好股票要拿住，烂股票勇用于割肉。怎么来到这边就没有做到克制，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情呢？”
欧阳飞雪狡黠地一笑，“克制是一个成熟股民应该具备的基本心理素质，但是如果道行浅，那就容易冲破克制的底线了。”欧阳飞雪顿了顿，又接着说，“当然，道行深的人在诱惑足够大的时候，也容易冲破底线。像常为民这样的老股民，这么多年一直战战兢兢地炒股，股改这样的机会可是难得一遇的？世界上哪有那么神奇的事情，自己账户里面的股票全卖光了，变成了马上就要股改的股票？傻子都知道股改的股票必涨。后面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不过是他跟内幕人闹翻了，狗咬狗，一嘴毛，只是现在玩大了而已。”
两人正说话之间，突然听到张天寿在主席台宣布，散户代表出来讲话。欧阳飞雪根据李枭阳的授意，准备上台讲话，正准备举手站起来，突然一个短发，素雅干练，浑身散发着女人味的女人走向了主席台。秦箫定睛一看，惊呼：“柳如烟！她什么时候进入会场的？”
张天寿对于突然走上来的柳如烟很诧异，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柳如烟已优雅地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话筒：“谢谢张总经理给我这个讲话的机会。散户的地位在几年前没有人重视，现在国家进行股权分置改革，散户的地位才日益得到上市公司的重视。今天西北生物给了我们散户这个说话的机会，我感到很荣幸。首先我声明，本人不是西北生物的股东，我今天是代表西北生物第一大流通股东常为民先生来投票表决，也借此机会代常为民先生讲讲他对西北生物的一些看法。”
台下一片哗然，各媒体的摄像机全部对准她，照相机的闪光灯也闪成一片。李菲小声对身边的摄影记者说：“没想到这个常为民这么有女人缘，嫖娼被抓还没有放出来，就委托了一个美女来替自己参加股东大会。看来这里面还真有故事，这一趟没有白来。”
台上的柳如烟淡定从容：“非常遗憾，我今天代表的是一个涉嫌嫖娼的著名散户，很多人都知道常为民先生在股市中一直提倡修身养性，但这一次嫖娼案又确实实实在在地发生了，整个事件的背后到底是怎么样的？我想大家一定都猜测到了，没错，这件事跟今天西北生物的股改股东大会有莫大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