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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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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莞尔一直都知道,她家小姑姑有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和猎犬一样灵敏的鼻子。她和裴英伦谈恋爱,必然瞒不了小姑姑几天。

果然,事情很快就败露了。

一星期后的某个和暖午后,小姑姑正在开放式厨房里用平底锅煎肉排。向莞尔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等吃。

小姑姑动作帅气地用锅铲将肉排掀起抛向空中,然后精准地拿盘子接住,漂亮!她笑得眉眼如花,很满意自己的精湛技艺。

“好棒好棒!”莞尔拍手称赞。这一招她要好好地学,以后拿到“南方公园”里去炫耀炫耀。

然后,就见小姑姑放下锅铲,以甜腻声音问道:“莞尔同学,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你正和我们的对门邻居裴先生交往?”

莞尔一愣,随即尴尬地咧嘴笑了笑,果然呵……被发现了,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

“其实我正打算要和你说呢。”她很献媚地看向小姑姑,“但是我想你的第六感很厉害,说不定早就发现了。”先灌迷汤再说。

“那倒是。”小姑姑连连点头,很配合地假装被她哄得心花怒放,“自从那天晚上不小心偷听到你和高纬明学长打电话,我就发现了,发现了很久呢。”

“这样哦……”莞尔“呵呵”假笑,背上开始冒冷汗,小姑姑真是阴险呐,早发现了,还憋着这么多天都不说?

小姑姑美目一眯,笑道:“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

这格外温柔和悦的语气,令莞尔嘴角抽搐,“可不可以不要?”

“不要吗?”小姑姑红唇一嘟,假装小小遗憾了一下,然后又释然地笑开来,“不要就算了,那我们就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

“你真这么好心?”莞尔怀疑地斜睨她。她平时不是最爱多管闲事吗?

“是呀。”小姑姑娇笑点头。

这么乖?很少见哦。莞尔防备地盯着小姑姑明媚如花的笑脸看了好半天,死活找不出半点异状,终于稍稍放下心来,“那样就最好——”

她话音未落,门铃声悦耳地响起。小姑姑柳眉一挑,状似随意地道:“哦对了,今天我约了个客人来品尝我的秘制肉排,我们三个人一起喝下午茶,不介意吧?”

“你约了谁?”莞尔隐隐觉得不对头了。

小姑姑腰肢款摆地走到门边,“霍”的一下拉开门板,甜笑着宣布正确答案:“裴英伦。”

啊?莞尔愣住,裴英伦?不是吧,她所认识的那个裴英伦?她的对门邻居、现任男友裴英伦?

她缓缓瞠圆眼睛,朝门口望去:果真,一身笔挺西装、手拎公事包的裴英伦就站在门外,脸色有些疲惫。看见向莞尔,他微微扬眉,朝她微笑。

“你、你怎么来了?”莞尔连忙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包,诧异地问:“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上班吗?”现在才下午两点。

裴英伦苦笑,“她坚持要见我,我只好请假了。”他看向小姑姑,而后者回了他一个毫不抱歉的媚眼,然后热情地推他穿过客厅,来到布置清雅的小餐厅里。

向莞尔跟过去,定睛一看:喝!桌子早已上摆好了三副锃亮的餐具。看来小姑姑是蓄谋已久咧,只是不知道她把裴英伦叫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不看好这段关系,打算直接拆散他们比较快?

带着这样的担忧,莞尔悻悻然瞥了小姑姑一眼,满心忐忑地入座。裴英伦也有礼地坐到她对面。小姑姑顺理成章地坐在正中央的位子,隔开两人。

三分钟后,热气腾腾的肉排上了桌,闻着就很香。可惜此刻,向莞尔没有品尝美味的兴致,她担心地看向小姑姑,“你……应该是有话要说吧?”

小姑姑无辜地眨眨两扇长睫毛,“没有啊。大家聊聊天,增加一下邻里之间的感情嘛。”

说得真好听。莞尔皱皱鼻子,肚子里嘀咕,别装了吧?

果然,下一秒钟,小姑姑立刻就破功。

“其实,我是这样想的,我呢,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吧?虽然年纪轻了一点,但也可以称得上是个有思想有阅历的女人呢。”小姑姑大言不惭地自吹自擂,然后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白花花的奶泡沾上嘴唇,她满足地笑了,“你交了男朋友,我当然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咯,这要求不过分吧?”

她闪烁着笑意的眼睛瞟向一边的裴英伦。

裴英伦只好乖乖回答:“不过分。”

向莞尔尴尬不已,真是的,她和裴英伦才刚开始交往呢,小姑姑就玩这一招,会不会太未雨绸缪了一点?

她隔着桌面向裴英伦投去抱歉的一眼,示意“这件事她完全不知情”。

裴英伦回应她淡淡的苦笑,而这表情恰被眼尖的小姑姑抓个正着,她立刻放下咖啡杯,巧笑倩兮地开口:“裴先生是做投资的吧?”

“叫我裴英伦吧,大家是邻居,不需要那么生疏。”他礼貌地对小姑姑颔首。方才她搬出“长辈”二字来压他,还真令他心中惴惴的呢。

这个被莞尔叫做“小姑姑”的短发美女看起来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容易应付的角色。裴英伦低头看着盘里的肉排,这一顿,怕是要吃出肠胃病来了。

“嗯,裴英伦,那我问你哦,投资是讲求效率的事吧?”小姑姑从善如流,对他直呼其名。

裴英伦一愣:怎么突然开始问起这不着调的来了?不过,他仍然有礼作答:“任何事都讲求效率,投资当然也不例外。”

“那么——”小姑姑眉峰一凛,语气蓦然上扬,“你在收到前任女朋友结婚请柬的同一天,就立刻和我家莞尔确定男女朋友的关系,也算是做了一件很有效率的事呢。”

“小姑姑!”莞尔低叫着捂住脸,心里窘极了。她就知道小姑姑这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啦!

裴英伦微微愕然:这话真不厚道。是在暗指他把莞尔当替代品,不是真心与她交往吗?

他神情一顿,不疾不徐地开口道:“的确,我做事讲求效率。对于喜欢的人,没有必要犹豫,浪费时间在无谓的等待上。”“哦?”小姑姑仍是笑着,可是表情却像全然不信,“六年前明明很讨厌的人,现在突然就喜欢了?”

“人是会变的,感情也是。”裴英伦诚恳地道。

“这么善变,令人难以信任呢。”小姑姑语气低柔地吐出一句。然后,她翘着兰花指,抓起叉子拨弄盘子里的肉排,娇笑道,“我煎肉有特别的秘方,事先用柠檬汁腌过,这样口感会比较鲜嫩哦,你们都不尝尝看吗?快要冷掉了哎。”

怎么,刚才那个话题这就算结束了吗?裴英伦纳闷地看着小姑姑以优雅手势把盘中肉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她刚才的那些话,是讽刺,还是警告?

他有些哭笑不得。这家的女孩子们都神神道道的。

看小姑姑兴风作浪以后,立即换上一副没事人的表情大快朵颐,向莞尔很尴尬。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小姑姑虽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滔滔不绝地提出变态理论来鞭挞两人的感情,可是短短几句话,把她藏在心里不敢说的全说了。

的确,在心底的最深处,她一直隐隐地担忧着这一层,裴英伦对她到底有多认真?她是方怡然离开以后他退而求其次所接纳的替代品吗?

他提出交往的那天晚上,分明说了“我也许有点喜欢你”。

是“也许”,而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呵。当时她没计较,是因为太快乐了。能得到他的爱已经让她喜出望外,即使这爱不完整,即使有瑕疵,她也不在乎。

可是,随着交往逐渐深入,她发现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小心眼,更放不开。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快乐,时间过得飞快,可以什么都不想。可是只要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去想,从开始到现在,他没说过“我爱你”,也没吻过她。

这份感情,让她心不定。

也许,是他还不能全然投入吧?在得知方怡然婚讯的那一天,他明明是伤心的。莞尔能理解他的心情。当年她被他狠狠拒绝以后,也伤心了好久好久,才有能力抽离。

莞尔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拨弄着盘里的肉排,方才被小姑姑这么一搅和,她心里潜藏的负面情绪都偷偷跑出来作乱了。她偷偷拿眼去瞄对桌的裴英伦,见他正表情淡然地切着肉排。

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

只是,唉……她叹口气:为什么呢?人们总免不了小气又贪心。越爱,想要的就越多。

她多么希望他能爱她啊——像她一直以来深深爱他那样。

自从那天诡异的下午茶约会过后,小姑姑果然乖了很多,不再主动和莞尔提起裴英伦的事了。只是她放的那把小火,一直偷偷烧着莞尔的心,让她在沉浸这热切爱里的同时,总又忍不住为这份感情起了小小的烦忧。

日子一天一天平稳地过去。很快地,昼长夜短,天气暖和起来,人们换上夏装。

由早春到初夏,向莞尔和裴英伦的感情平顺地走过了两个季节。莞尔发现自己越来越爱裴英伦。这是她活了二十六年间最快乐富足的一个初夏,因为和一个很棒的男人谈着恋爱,好似有缤纷火花在她的生命中绽放了。也许,她真的……不能要求得更多了,该知足,是不是?

而另一方面,裴英伦亦发现,自己对待这份原本并不起眼的感情,比以往更加认真。他慢慢地开始确定,自己从未喜欢一个女人像喜欢她这样。和她一起的这短短数个月,比以往都要快乐。

也许这一回,他真遇上了对的女孩;也许,他们会最终会幸福呢?

于是裴英伦觉得,在某天来临之际,自己有必要做出某种切实的承诺,来让莞尔和自己都更确定未来的方向。他们二人……是正在向着值得期待的爱情而去吧?

这个某天,是指这一年的五月二十日。“5·20”是个吉祥的日子,谐音听来像“我爱你”;就在这一天,他的前女友方怡然将要披上婚纱,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妻子。

于是,在五月十七号傍晚,裴英伦在二人烛光晚餐的中途,故作不经意地对莞尔提起:“三天以后,你能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吗?”

“三天以后哦……”莞尔掐指算了算,沉吟,“那样的话,就是20号咯……嗯,那天我当班,不过,我向老板请假好了!”

“可以吗?”他扬眉。

“当然可以啦,老板人很好呢,我怎么打混他也不会生气的。”莞尔笑道。的确,“南方公园”的老板是世界一等的好老板,生平最擅长的事就是纵容下属。

“嗯。”裴英伦点着头,心中却小小腹诽了下:老板那个奇怪的家伙。每次听到莞尔夸他,就令人有点不爽。

“对了,要我空出时间来是要做什么?”莞尔抓餐巾抹了抹嘴,问道。

“我……想带你去参加一个派对。”他忖了下,还是决定照实说,“是方怡然的婚礼。我希望到时你做我的女伴,可以吗?”“哦?”莞尔顿住神色,说不上心里是高兴还是介意,“规定要带女伴去吗?”新旧女友打照面,那场面一定令人尴尬。

“不,是我自己打算——要带女朋友去介绍给大家认识。”他斟酌着这样说。希望她听明白了,他对她和这段感情——是认真的。

莞尔抿了抿嘴,心头泛起微微的酸意:这……算示威吗?他仍在意那女人吧?

但是,她没把这话问出口;此刻晚餐的气氛太好,她不想破坏,“那样的话,我可会成为不受欢迎的客人呢。”她歪着头开玩笑。

“不会啊。”他也笑了,“你是我带去的女人,谁敢不欢迎你?”见她笑得这么灿烂,他心安了不少,一手伸过桌面,覆住她纤柔的小手,柔情万千地把玩,“需要特别买件礼服送你吗?”交往这些日子以来,他经常买礼物送她,所以此刻问出这话来,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所以,他没发现莞尔眼底一闪而逝的黯然,只看到她美好的笑颜。

“不需要啦!哼,看不起我哦?我向你保证,我会打扮得很漂亮的。”她噘起嘴来,假装不服气了,手掌向上翻,用力捏他。其实,心里真的有点生气吧?这点连她自己也不能否认呢。

裴英伦以为她又在和他闹,低头轻笑,“不准打扮得比新娘还抢眼哦。也不准穿太高的高跟鞋,你跌倒N次了。”他想起她那些花花绿绿、设计繁复的奇装异服,忍不住又深觉有趣,“对了,更不准穿太暴露的。”让别的男人大饱眼福,他会吃醋。“知道啦!这不准那不准,烦……”莞尔潦草地挥挥手,朝天翻白眼。突地,她眼神一闪,然后,整张脸蓦地亮了起来,他是说,不准打扮得比新娘还抢眼是吗?

她托住腮帮子,圆眼睛咕噜咕噜地打着转,心底有个不纯洁的自己跳了出来,揣着鬼鬼坏念头,拼命想要兴风作浪,那么,那么——究竟穿什么好呢?

噢……这可有得想了。

三日后的“5·20”。

傍晚,裴英伦正在自己家中对着镜子打领结。为了避免方怡然再废话多多挑剔他的不精致,他今天特别浆洗了衬衫。

镜中的自己看起来神气又帅气,他点了点头,满意了: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会比平日看起来更漂亮,现在看看,恋爱中的男人也不差嘛。

今天要带莞尔去参加方怡然的婚礼,他不否认其中带有一点点示威的成分——毕竟当初与方怡然分手时,她可是毫不留情地狠狠鄙视了他一把呢。但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让自己的交际圈子都知道,他——从来都自负自大、眼高于顶、被众多男同事腹诽的裴英伦——从今往后要全心投入一段认真的感情中去了。

不过到时候,莞尔会吓坏他那群无聊的朋友和生意伙伴吧?他想着,忍不住低头笑,发现自己越来越纵容对她的迷恋,像挖到了宝藏的小孩,迫不及待地要捧出去给众人秀秀。

这时门铃声响起,他抬眼看了看墙头挂钟,弯起唇角,嗯,看来他的对门芳邻非常有时间观念哦,早到了。

他拉开门板,顿时一大片雪白蕾丝映入眼帘,泛着繁复波纹的裙摆将不太宽的门口塞得满满的。他看得傻眼了:不是吧?

“我的天,莞尔,你不会是想要穿白纱去吧?”想气死新娘吗?他念叨到一半,语声突然煞住,眼光愕然地望向这白纱女子的脸庞,“怡然?”

是方怡然——穿着新娘白纱、盘着华丽发髻的方怡然。她上身披了件灰色男士西装外套,仰起化了浓妆的脸对上他,眼角有泪,“英伦,你告诉我,告诉我我做了正确的决定,告诉我今天以后我不会后悔!”

裴英伦愣在玄关处。

五分钟后,身穿白纱的女子已在他家沙发上坐定,但情绪仍然激动不已,抓着水杯的手不住颤抖。

坐在沙发另一角的裴英伦忍不住开口:“不……打个电话吗?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出来,你未婚夫会着急的。”

方怡然低头不语,神情专注地凝视自己手里的杯子。

裴英伦无声地叹了口气,又问:“你们……吵架了?”婚礼当天新娘含着泪跑来找旧情人——他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了。

然而,方怡然摇了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他蹙眉望着她哭花的脸,印象中,她不是做事不顾后果的那种女人啊。

方怡然用泪光盈盈的眼神扫过他焦急的表情,然后又低下头去咬着唇不答话,呆坐在沙发上,任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裴英伦抬眼瞥了下墙头挂钟:快到六点了。再这样干耗下去,婚礼上可就没有新娘了。他不能让那种离谱的事情发生。于是,他清了清喉咙,故作轻松地笑着开口:“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那个什么‘婚前恐惧症’吧?其实,怡然你不用有太多的顾虑,我一直相信,以你的性格和能力,是绝对可以经营好一段婚姻的——”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方怡然手中的杯子坠到地下,碎了。她猛然抬起头来,恨声打断他的话:“你一点也不伤心吧?”

“什么?”他怔了一下,没听明白。

“我马上就要嫁给别人了,对此,你一点也不觉得伤心吧?”她直勾勾地凝视他的脸,不放过那上面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变化,“裴英伦,你已经不爱我了吧?!虽然当初提出分手的是我,但是我走了以后,你过得很好——没有我,你更自在、更快乐,不是吗?”

一通劈头盖脸的指责令裴英伦神色微僵。他不理解为什么在这当口她突然又计较起这个来。

“怡然,今天是你的婚礼。”他不想就这个问题争辩,只好这么说。

方怡然咧了咧嘴,无声地笑了,笑容凄苦,“所以你是打算祝福我吗?”

“你想要的——难道不是我的祝福?”他问,凝目望着面前这个他爱过三年的女人。这一刻,他迷茫了,不懂她要什么。方怡然嗤笑出声,表情却更形悲戚,“你……真大度呵,真宽容呵。你就……从没想过要开口留我吗?紧紧地抱住我,告诉我你没有我不行,求我不要去嫁给别人,承诺我你会给我一个婚约——这些,你从来都没想过,是吧?!”

裴英伦震住。怎么?她这么说的意思是——她还留恋着他吗?!难道,她……还爱他?

他呆愣在当场。此时听到当时主动求去的前女友说出这样堪比炸弹的话来,他脑中被炸得轰然一团乱,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一直以为,和方怡然之间的这段感情结束了,也因此就往前走了,心安理得地……爱上别的女孩。

“别的女孩”?这四个字涌入他脑海,他立时想起莞尔来。对了,和莞尔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这丫头……应该快来找他了吧?

想到了她,裴英伦心里那一瞬间的短暂失措顿时恢复清明,是呵,现在他身边已经有了莞尔了,他们正爱着。

而以前的爱——结束了,便不可以回头。

裴英伦抬头瞥一眼挂钟,又无奈地看了看仍在低泣不止的方怡然,这一刻,他心里泛起些许怜惜,怜惜着她哭泣的模样,但爱恋的感觉……已是说什么都找不回来。

他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她的伤心,犹豫了半刻,还是决定开口,“不管怎么说,你是成年人了,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希望你——负起责任来。”说着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对着她扬了扬,又递上一盒纸巾,柔声道,“把眼泪擦一擦,我载你去礼堂。在典礼开始之前,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吧?”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与门铃声应和的,是外头女孩的愉悦哼唱声。

“如果我有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刻意捏得尖细的童稚嗓音令裴英伦忍不住轻笑,莞尔这家伙。

他回身对方怡然打了个手势,说了句:“稍等一下。”一边走到玄关拉开了门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来不及眨眼的短短一瞬间,有人猛然扑入他胸怀;馨香得几乎有些呛人的香水味侵袭了他的鼻端和理智,他僵愣了半秒钟,然后愕然发现:自己怀中抱着的女子——竟是方怡然。

“你——”他又慌又乱地想推开她的痴缠;与此同时,门分秒不差地开了,一身紫红条纹魔术师礼服打扮的向莞尔跳了进来。她戴着四四方方的高沿礼帽,脸上画了夸张的妆容,手里转着一柄收拢的红伞,灵活地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嫩声唱道:“嗨,大家好,小叮当帮我实现所有的愿望!”歌声止,她“哗”的一下以帅气利落的姿势撑开手中雨伞。一个大红的圆舒展开来,无数细碎纸花纷纷落在地下。

然而,这魔术只变到一半。莞尔的表情突然凝住,呆滞的眼光死死定在屋内相拥的一对男女身上。

“你们……”她哑了。造型滑稽的魔术师高沿礼帽下,小脸蓦然刷白。

几乎是同一时间,裴英伦猛然一把推开方怡然,低头惊见,自己衬衫雪白的领口粘上了艳红的唇膏印迹。

这是怎么回事?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门口穿着魔术师礼服的娇小身影在短暂的呆愣之后霍然转身,撒腿飞奔出门!

“莞尔!”他高声叫,伸出手去想抓住她的伞柄——然而,只抓住她的伞柄。她放手了,跑掉了。

该死!刚才那短短的几秒钟里,她看到了多少?那情景究竟有多引人误会?难道她会因此以为他与方怡然之间还有什么吗?

他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愣了片刻,猛然转过头来,声音不再温柔了:“方怡然,你干什么?”他很生气,这女人自己不打算结婚也就算了,还想搅黄所有人的爱情吗?

然而未曾料想,此刻方怡然的脸色比他更怒,“她是谁?我们分手以后,你这么快就交了新的女朋友?你怎么可以?”

她的锐声质问令裴英伦倍感荒谬。他愕然望住她,“你——”他简直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况且现在不是和方怡然争执的时候,莞尔生气地跑走了——赶快把女朋友追回来才是最要紧的!

听着走廊里仓皇的脚步声越行越远,他气结,将手中的红伞往身后一甩,凝目盯住方怡然激动的脸庞看了数秒,“你随便吧。”简单地丢下这句话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追了出去。

“裴英伦!”方怡然在他身后疾声叫,他浑然不加理会,飞奔下了楼梯,快步跑出楼栋。

外面天色已暗了,大学城的街道上人流如织,一张又一张陌生脸孔在他眼前含糊地掠过,高矮胖瘦个个不同,只是——没有一个是她!

可恶,她今天一定没有穿高跟鞋,所以才跑得这么快!裴英伦焦急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眼光如雷达般在人流中搜寻,脑中亦飞速转动,大学城里不过就这么几条街,莞尔那丫头究竟会跑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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