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留痕看到弃亡渊发动天术,着实大惊,从这元术上,更让他无法想象的是弃亡渊私下里习术所经历的种种磨难,这已经不是仅凭天份所能达到的。
阶留痕心中不断祈祷着:“蜥蜴兄,撑住啊,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四座山峰各伸出的无数触手相互牵引,逐渐聚合一块,包围圈越缩越小,达到攻击距离是,自包围圈各个方向各个高度伸出无数只巨型手臂。巨型蜥蜴在包围圈中犹若被困的苍蝇,被一个接一个的苍蝇拍拍来拍去。蜥蜴只能依靠厚重的皮甲,顽强的膂力,勉强支撑。
空中传来弃亡渊的狂笑声:“只有这点本事还想当我的老师,阶留痕,你太天真了!”
阶留痕苦笑着,被一个娃娃说成天真,还真是够讽刺的。他专心积聚着全身元力,真没想到要对一个小孩动用全力。
就在蜥蜴被百十掌扇趴下之际,阶留痕轻吟一声:“水银天术!”瞬间,自蜥蜴体表喷出无数条银色细流,击穿拍压下来的巨掌,与此同时,蜥蜴在水雾中消失不见,只看到阶留痕踏在浪尖,手握银叉,一挥便是一条水柱,水柱化成银柄,柄上分裂出许多银叉,挥斩掉一只又一只的巨石臂。
弃亡渊大惊,说道:“你这用的是天术?”
阶留痕嘴角扬笑,说道:“确切的说,是更上乘的天术。”他银叉一挥,漫天的水柱化为无数把巨型银叉,每个银叉都有千斤重,在阶留痕的控制下,与石掌斗得天昏地暗。
弃亡渊惊讶地说:“更上乘的天术?那是什么术?”
阶留痕边舞动如水的银叉,边说道:“低等的天术,是靠被撕裂的身躯逐一控制,等同于化整为零。而高等的天术,是靠撕裂的身躯唤得天术,再合成躯体,整体控制整个天术,等同于化零为整。这有个好处,那就是灵活性更强,整体作战,比毫无目的地乱打乱撞更节省元力,也更有效地集中攻破敌方破绽,而最关键的是,人体毕竟是人体,即是耗散尽所有的元力,尚不至于有骨肉散尽的危机。看来你距离天术的一个关键环节还比较遥远。”
弃亡渊问道:“哪个环节?”
阶留痕道:“聚身之后使用天术的秘诀!”
弃亡渊之前早就考虑过这个,只是如果在发动天术后,重新聚集肉身,天术也同时消除,根本没办法在人形状态下操控天术,所以看到阶留痕以人形控制天术时,倒是吃惊不少。
弃亡渊冷笑道:“那又如何!我偏不服!天术,囊天括地!”
阶留痕听得弃亡渊的的声音,心下大惊,难不成他要同一时间使用两种天术?以自己的本事,未尝不可,但是使用天术所耗的元力,一下子就能耗掉阶留痕近半的元力,难不成弃亡渊的元力能与自己匹敌?
突然“啊!噗!”声传遍空中,天空零落洒下红色血液,滴在阶留痕脸上。阶留痕低声一句“不妙”,便喊道:“三皇子,赶快收招,否则你会死的!”
弃亡渊虚弱中依旧狂笑着,只是笑声沧桑低沉,他说道:“死又何妨,我偏偏要父皇知道,没人能当得了我的老师!只有现实,才是我最好的老师,只有死亡,才能让我变强!”
阶留痕挥动银叉,喝了声“收”,钳制住巨石掌的水银叉化成水流,流回到阶留痕周身,不再进攻,只做防御。他盘坐在地上,看着手中接到的血液,说道:“哪怕新伤旧伤,流出的血都是新鲜的。我没记错的话,你母亲名叫敛芳吧。敛妃是泰皇访察民间时遇到的平常家的民女,两人一见如故,互相爱慕,只是敛妃性格倔强,喜爱凡俗生活,当被迫入宫时,无一时不担心受怕。在我被任命为太傅时,泰皇私下见我,给我说了一段话。
他说,他这一代,兄弟三人被分到青龙国三处边疆,一处最南,与朱雀国接壤,一处最北,与玄武国接壤,一处最西,与白虎国接壤。因而兄弟三人有着血缘关系,却无兄弟之情。他希望自己的骨肉能够聚在一堂,将来共同治理青龙国,而非像他兄弟三人拼的你死我活。每一个皇子,都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孩子,他不忍心抛弃任何一个,尤其是你,三皇子,他已经对不起你的母亲,更是一直愧对于你!”
弃亡渊听到这些话,数滴眼泪和着血液流了下来,他呜咽说道:“你骗人!他从来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哪会说出这些话!”
阶留痕说道:“不错,唐唐一国之君,怎能说出这些话。也正因此如此,才在私下里跟我谈及。你母亲爱你爱得要杀了你,依旧是把你救了回来,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难道就是任你在痛苦煎熬中活着?而你,不也像亲哥哥一样爱护着渺千古,怕他被害,而千方百计的想让他变强吗?你现在这样的生活,即使登上了皇位,又有什么意义?原谅你父亲一次,就像原谅你母亲的鞭笞,与兄弟和好,享受天伦之乐,即便如你所想,被亲兄弟杀害,能有一段快乐的生活,不也是值得的吗?”
弃亡渊连连笑了数声,笑得惨然,他说道:“不劳老师说教,我这十年的苦早已让我看透了一切,能在这结束生命,也不枉我一生了。”
阶留痕听到他喊自己老师,心中略有宽慰,说道:“既然如此,来吧,不必再动用天术,直接用石掌拍过来,一切就都结束了,只是不能教你使用高级天术了。”说罢,阶留痕解除自己的天术,硬化如银的水洒落在地,闭着眼睛,毫无防备。
弃亡渊大吼道:“你以为我不敢!”说罢,一块巨石自阶留痕头顶砸了下来。
风如梳子,撩拨着整齐洒脱的细发,风如净水,清洗着儒雅秀嫩的脸面,一种视死如归的微笑,一种处事不惊的淡然,在巨石的影子中渐渐模糊。
“啊!为什么!”嘶空的叫声响起,一阵狂风扫过,伴随着“轰隆”一声,天地也趋于平静。
弃亡渊凝形的身体早已伤痕累累,自高空中坠落下来,无凭无依,仿佛久困的鸟,重新感受着自由的高空。
阶留痕纵身一跃,接住即将着地的弃亡渊,注视着他许久不曾休息的双眼,说道:“孩子,多久不曾感受到困意了?”
弃亡渊嘴唇微颤,说道:“原来,放空了心,是这么安逸,老师,谢谢你。”说完,眼睛轻轻合上,睡在阶留痕怀中。
原来,就在石掌落到阶留痕头顶时,弃亡渊使用石龙术,拔地而起的石龙把那块巨石顶了开来。
阶留痕轻轻放下弃亡渊,在叹息声中,朝着艮门深处走去,这一战,差点送掉自己性命,而自己的元力,也消耗了一大半,接下来,可不要再有变态的娃娃出现了。
阶留痕来到印有坎卦图案的门前,推开大门,却是狂风暴雨。重重雨帘后面,模糊一道人影,撑着油伞,缓缓而来。
人影越来越近,阶留痕看时,正是眉清目秀,衣冠楚楚,腰身佩玉,风流不羁的六皇子纹山河。只见他纸伞倾斜,自伞的边缘处瞄了一眼阶留痕,扔了一把伞,摇头埋怨道:“怎么进来的是个男的?哎呀呀,我真够倒霉的,学堂里二十个学生为何偏偏只有四个女生?更倒霉的是,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师,竟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我肯定会让她免费通过的。我这欣赏艺术的眼光,真难排上用场呦。”
阶留痕撑起伞,看着傻傻的纹山河絮叨了半天,又好气又好笑,问了一句:“六皇子,你几岁了?”
纹山河见问,伸着十根纤细的手指头,每一根小指都留有又薄又长的透明指甲,歪着头说道:“这么多吧。”
阶留痕哈哈大笑,说道:“那你想要入洞房,还要苦熬十年啊。”心中却想道:“这个恐怕是年龄最小的了吧,陪他稍微玩玩,不必认真。”
纹山河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入洞房?”
阶留痕笑道:“想要更全面的了解女人,可只能在洞房之夜哦。”
纹山河红着脸,嗔怪道:“女人这种东西,是用来看的,你只是个庸俗的男人,根本不懂。”
阶留痕不再跟他纠结在这个话题上,毕竟自己还没有结婚,跟一个女朋友N多个的娃娃谈起来,还是挺伤自尊心的。他合上纸伞,说道:“在理论上,我又败给了一个皇子。沉迷女色的六皇子,有多少让我期待的呢?”
纹山河也合上纸伞,说道:“说打就打?太不雅了吧。”
走了这么多关卡,动的嘴比动的手还要多,他早就腻烦了,再不搭话,伸伞便刺。
纹山河旋转伞柄,撑起伞面,挡住攻势,顺势退后。
磅礴的大雨极大的限制住了人的速度力度以及准确度,阶留痕虽然保留着元力,从最下乘人术开始试起,逐步提高人术等级,却见纹山河应付自如,丝毫不受大雨的干扰。
两人在雨中来回穿梭,犹如两只水蛇相互戏耍,落下的雨偶有两三滴被击飞到上空,与其他雨滴连环碰撞,爆出美丽的水花,犹如烟花般,煞是好看。
打完一套,阶留痕确定纹山河的人术在中等左右,也就不再纠缠,向后跃出三丈远。他不再掏出书简念,而是凭借记忆背道:“肾者,精之处也,主蛰,封藏之本,水之所囤。”
纹山河听罢,脸上闪光,泛滥地笑着,说道:“哇哈,我的肾很强啊,怪不得女孩子对我如此着迷,我就知道有原因。”
阶留痕摇摇头,叹道:“没见过这么自作多情的,没法忍!水蜥术,蜥蜴吐水!”只见他挽起左臂,自左手腕处喷出一道水柱,直击纹山河嘴部。
纹山河说道:“好粗糙的水柱,真不中看!看我的,水仙术,水仙花开!”只见他右手张开,绕空旋转了一圈,自圆圈中心伸出犹如鳞茎般的曲线型水柱,自水柱中心盛放处一朵由白色水珠构成的水仙花,花心吞噬着攻来的水柱,跑到阶留痕手旁时,花瓣一合,含住阶留痕的左臂。
阶留痕感受到花瓣中心仿若花蕊的细细水丝,在触到自己皮肤时,便是一阵乱割,忙使劲摇了摇左臂,一声脆响,花瓣落地,他手中已然握着水舌鞭。
阶留痕开口赞道:“居然是个用水天才,水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的可塑性极强,但是能像六皇子如此精细地控制水流,还真是不多见。那么我的最强攻势,六皇子能否抵挡的住呢?”
六皇子听到“最强”儿子,捂着嘴笑着,说道:“咱们算是死对头啊,别人都称我的水盾是最强之盾,倒想要领教一番。”
阶留痕“哦”了一声后,水舌变成银叉,喝道:“银水枪!”只见他手中的银叉快速转动,拨起的雨水四处乱溅,如水又如银的白色锐利圆锥嘶嘶鸣叫,刺得耳朵发麻,皮肤直起鸡皮疙瘩。他心中念道:“之所以最强,是因为银水枪拥有两种属性,银的硬、尖、疾,水的无孔不入进而从内部突破,柔性可以分化对方的攻势。即是从外突进,又是从内突破,即是攻,又是守,一直是他的得意之作。
纹山河双掌前伸,拇指与拇指并合,其余指头分别左右撇去,轻声吟道:“我美丽的化身,最强水盾,水母术!”双手在空中划了个大圆,只见一层透明的伞状如水母的盾显现出来,在左右手的拉扯下,很是宽敞。如果在白天,又有阳光的话,肯定非常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