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内,某一间黑色宫殿内,一名身穿灰色长袍,面色阴柔的男子正端坐黑色大椅上,在他的面前,一个身穿黑色轻甲的小兵,低着头,正低声地向他汇报着什么。
「什么?窟阖的命简竟然碎裂了!」
那灰衣男子仿佛听到什么震惊的消息,顿时双目圆睁,拍案而起。
「你确信碎的是是窟阖的命简?」灰衣男子面色阴沉,向那名黑甲小兵问道。
那名黑甲小兵被灰衣男子吓了一大跳,两脚一软,差一点就跪在了地上。
但是他还是勉强镇定了下来,咽下一口唾沫,道:「这种事属下岂敢虚报,属下已亲自核对了不下五次,确认无误,这才来向大人禀报。」
这名小兵在命简房担当小队长已有五百年,向来做事严谨,五百年来还未出现过失误,既然他这么说,消息想来是不会有错了。
灰衣男子面沉如水,双眼不断闪烁。
这个消息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要知道对方已被封印上千年,功力应该早就不剩什么了,竟还能反杀一位鬼王级别的高手,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灰衣男子忽然转过头,向那黑甲小兵吩咐道:「你速去黑鳞卫第三大队将拓拔牧将军请来,就说是吾与他有要事相商。」
黑甲小兵连忙喏了一声,向灰衣男子深深一揖,退出殿门后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黑甲小兵除了殿门,灰衣男子面色更加阴沉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殿外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即一名身穿黑色鱼鳞重甲的健壮男子跨步从殿门走了进来。
这男子长的一张国字脸,五官端正,称得上是相貌堂堂,行走间流露出一股威严的气势。
他一走进殿内,却也不先向主位上的灰衣男子打声招呼,而是在大殿的旁边寻了一把椅子,然后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他摆出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这才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灰衣男子,道:「张宾,这么急着寻吾作甚?」
灰衣男子……不,应该说是张宾。
张宾见此并没有露出不耐,看上去对这男子的无礼早已司空见惯。
只见他沉声道:「那家伙跑出来了。」
「谁?」那男子抠了抠鼻子,不以为然的问道。
然而见他抠鼻孔的手忽然猛地一震。
「那个家伙?」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张宾见此,嗤笑了一声,道:「本使还以为拓拔将军久居高位,早已忘了此人。」
拓拔牧面色渐渐变得阴沉,眉毛紧拧,眼中露出一丝忧虑。
忽然,却见他紧拧的眉头蓦然一松,冷笑道:「即使他出来了又怎么样,被封千年,他那苟延残喘之身还能掀出什么浪花么?」
「前段时间本使曾派人前去检查阵法,可是不久前……他的命简碎裂了。」张宾沉声道。
「那又如何,即使他被封了这么久,但是还有些保命手段……」
「我派去的是窟阖,他还带了一件鬼器。」张宾打断了拓拔牧的话。
拓拔牧的声音孑然而止,闻言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虽然你手下窟阖修为不过鬼王,但是以他的手段不可能杀不了一个法力全无的鬼尊,更何况他还有鬼器在身。」
「此事绝不可能,定是你的情报有所谬误,你再好好探察一下。」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张宾冷笑道:「我一派窟阖去检查阵法,他的命简便碎裂了,天下岂能有如此巧合之事,你倒是再说个更巧合的与我听听。」
拓拔牧闻言沉默了一下,半饷才道:「就算他还留有一些压箱手段又怎么样,这种压箱手段必不能多次使用,我们便再派人前去,鬼王不成,我们便派鬼将,鬼将不成,我们便亲自动手,本座倒是不信,一个没有了功力的鬼尊,还能蹦哒到几时。」
「亲自动手?说的倒是轻巧。」张宾斜着眼睛看着拓拔牧,道:「你我是封了阴神的神灵,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眼中,岂能随便擅离地府?若是如此,此事必会闹的满城皆知,若让上层知道,你我能会好过?」
「要知道,他青阳当年可是那位大人一手提携的,只要那一位皱皱眉头,我们这些小神被削去神籍都这都还是轻的。」
一提到「那位」,张宾的语气也不禁沉重了几分,就连拓拔牧也沉默了下来。
「速战速决,尽快在消息走漏之前灭杀此療。」拓拔牧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此举正合我意。」张宾笑道:「不过这人选嘛……」
他忽然话风一转,道:「本使手下可是已经死了一个鬼王,虽然窟阖只有鬼王实力,但是其办事干净利落,深的我心,是本使不可多得的左膀右臂,这种人才本使手下可不多。」
拓拔牧听的懂他的意思,神色间露出一抹不屑,道:「既是如此,那便由本座派人吧,你负责掩护其行踪。」
「这是自然的。」张宾笑道。
引渡府本就负责关于出去阴界的事,掩盖几个人行踪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不用自己派人去冒险,这才是最让他开心的。
忽然,他皱了皱眉头,又问道:「此事……要不要通知韩风?」
拓拔牧闻言,不以为然道:「你通知他作甚,他现在在南方鬼帝座下,手掌重兵,正是得意的时候,像我们这种喽啰,千百年不见得升职,见了他人家还可能不愿意搭理呢。」
他冷笑道:「更何况,当年的事虽说是由你我二人一手策划,但是他也有参与,一旦事发,他也逃不脱干系。」
「言之有理。」张宾闻言点了点头,道:「此事便这么定下了,不过具体细节,我等还需仔细斟酌一番……」
半个时辰以后,两人商定好了细节,拓拔牧便匆匆地离开引渡府,着手准备人马去了。
张宾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此等混人,竟也自以为能与我比肩。」
随即,他仰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追忆之色。
「青阳,千年以前的你,能够力压我等,却不知千年以后,你这只没牙的老虎,却又能蹦哒到几时……」
在一片山林间的车道上,一队车队徐徐前行。
老杨头稳端端地坐在车辕上,怀里抱着一杆烟枪,眯着眼睛,不时地抽上两口,
老杨头是个很好的车把式,八岁便在车队里混,十二岁正式开始学习掌车,然后走南闯北,至今已有四十余年,练的一手的掌车技艺。
不过他现在已经很少把车了,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将这些活交给手底下的年轻人,而他现在大都坐在车行里,替东家清点账簿。
他很久没赶车了,然而这趟车至关重要,他不得不亲自压阵,以确保无事
车队徐徐前行,在车队最前的那辆车之上,一杆大旗书写着「横轩」二字,迎风飘扬。
忽然,他前面的那辆车停了下来,在老杨头旁边的一个身穿褐色粗布的年轻小伙子连忙拉住了缰绳,拉车的马停了下来,打了两个响鼻。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人坐在车上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颠簸,那褐衣小伙子手持缰绳,一脸的从容之色。
他的老杨头的儿子,人称小杨头。
小杨头刚满18,人长得高大清秀,手底下掌车的技艺也不错,颇有老杨头当年的风范,老杨头也对这个儿子满意至极,时常在人前夸耀他。
只见老杨头皱了皱眉头,又在烟枪上吧嗒了一口,喝问道:「前面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身穿灰色粗布的中年人从前面走了下来,向老杨头拱了拱手,道:「杨头,前面有个年轻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年轻人?什么样子?有没有说为什么拦住我们?」老杨头问道。
中年人答道:「是个看上去很奇怪的年轻人,约有二十来岁,问他也不说话,不过他腰上好像挂了一把刀。」
老杨头听见对方带了刀,不禁摸了摸腰间的一把皮鞘长刀,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一个带刀的人拦住去路,这不得不令人起疑。
他转头对小杨头说道:「待会儿要是有什么
,你直接将车掉头往回走。」
小杨头点了点头。
见此,老杨头跳下车,对中年人道:「走吧,带我去看看。」
跟随着中年人,老杨头很快地便看到了他口中的奇怪年轻人。
这年轻人身穿黑色绣金长袍,留着长发,面色苍白异常,给人以异常阴冷的感觉,他两腿岔开,面无表情地站在路的正中央,腰间挂有一柄乌鞘长刀,腰带上还别着一根纹满了绿色纹路的黑色棍子,却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确实够怪的。」老杨头在心里暗暗嘀咕。
随即,老杨头走上前,供了拱手,道:「这位小兄弟请了,老汉杨左,不知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闻言,那怪异年轻人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用一种奇怪地眼光看着老杨头,目光犀利,却又带着一点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