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至①
杜甫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
花径不曾缘客扫②，蓬门今始为君开③。
盘飧市远无兼味④，樽酒家贫只旧醅⑤。
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馀杯。
〔注释〕
①作者自注说：“喜崔明府相过。”“明府”是唐代人对县令的称呼。此诗写杜甫在江村生活寂寞，崔县令来访，非常高兴。这首诗生活气息浓郁，表现了杜甫热情好客的淳朴性格和真诚待人的感情。
②花径：长满花草的庭院小径。缘：因。
③君：指崔明府。
④盘飧(sūn)：指菜肴。无兼味：言仅一样菜。
⑤旧醅(pēi)：指自酿的陈酒。醅：未过滤的酒。
〔解读〕
诗人先从户外景色写起，这里绿水环绕，为客至之喜营造了良好的环境气氛。首句的“皆”字，写出了水多，水多而自然有群鸥日来。一方面写出了人与鸟相处的和谐及诗人乐于清静的品性，同时也展示了群鸟栖息、嬉戏觅食的欢乐场面。群鸥日来固然为诗人增添了不少乐趣，但仅有群鸥而无朋友，诗人也会感到寂寞的。所以，“但见”二字已流露出日与群鸥相伴的单调和对客人到来的盼望。三、四句用与客交谈的语气进行描写，诗人说，长满花草的庭院小径还没有因为迎接客人而打扫过，您崔明府是第一位到来的客人。朴素的话语饱含着热切的迎客之情，也表现了一向幽居的诗人在佳客临门时不禁喜出望外的愉快心情。佳客到门，主人盛情款待，但因幽居江村，而且家境贫寒，菜肴少得可怜，只好请客人多用些自酿的陈酒了。诗人竭诚待客而又力不从心的歉意，流露于字里行间。客人是为友谊而来，酒菜虽简，并不介意。所以，简朴的酒席上充满真诚的友情和融洽的气氛。七、八两句笔锋突转，写主人邀邻翁助兴，征询客人是否肯与之对饮。最后写乡村野老与诗人、县令共尽余杯的场面，足见主人客人都不拘身份、礼数。至此，主客间的率真之情表露无遗，客至之乐亦达到高潮。
从艺术上看，此诗叙事、写景、抒情熔于一炉，生活气息浓郁，字里行间洋溢着真诚的友情。全诗结构巧妙，两句一个层次。语言朴素，与真率之情相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