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普敦毕竟只是个海盗的城市,马戏团或者商业街等繁华在这里是找不到的,所以奇诺和莉莉丝一整个下午只能游山玩水。
而开普敦最不缺的就是山水。
奇诺带着莉莉丝和杰克进了这片原始的雨林。他们拜访了狐猴,亲吻了清澈的小溪,采集了很多美味的野果,还在沙滩上欣赏了日落。最后和意犹未尽的莉莉丝回到家时,天已差不多黑了。
因为昼夜温差很大,所以奇诺燃起了大客厅中的壁炉。温暖的火焰摇曳着,将大憨狗的皮毛映的油光黑亮,也将莉莉丝可爱的小脸映得通红。
一家人早已吃过了晚饭,西罗回到了书房工作,而巴洛萨此刻不知道醉在了什么地方。莉莉丝却缠着奇诺,想听奇诺拉琴。
于是乎,大客厅中回荡着悠扬的旋律。莉莉丝双手捧着下巴,水灵灵的大眼睛微微眯着,陶醉在这美妙的音乐之中。
奇诺演奏的曲子,是巴赫的第一号无伴奏大提琴协奏曲。本来应该用大提琴演奏的曲子,奇诺用小提琴的演绎也颇具风味。
精通各种乐器的奇诺。前世更因为对古典音乐的独到理解,被世界誉为东方的天才,甚至连维也纳音乐节也曾向奇诺发出过邀请。
莉莉丝的陶醉不是没有理由的。优秀的演奏者,演绎着世界上最伟大艺术家的作品。旋律的古朴和典雅穿过她的秀发,轻轻触碰着她的情感,抚过她的心灵,悠扬且委婉。难怪莉莉丝如此陶醉。
一曲巴赫过后,奇诺请来了帕赫贝尔,于是大客厅中响起了卡农的旋律。
这种音乐形式存在了很久,包括贝多芬和巴赫在内的很多伟大的艺术家,他们都曾把这种作曲技巧用于自己的作品之中。然而最为人们熟知,最脍炙人口的便是帕赫贝尔的D大调卡农。曾经有人这样形容过帕赫贝尔,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知名的音乐家,一支单曲畅销了三百多年。这些都很好的说明了这种音乐形式备受推崇的原因所在。
流畅多变且丝丝入扣的旋律在耳中响起,在心房内响起,在灵魂深处响起。此刻的莉莉丝,早已如痴如醉。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莉莉丝自灵魂深处发出满意至极的叹息。直到奇诺收拾好乐器,她才回过神来。
“真神奇……”莉莉丝捧着小脸,轻声说道:“你拉的曲子就好像有灵魂一样,它们向我述说了好多好多奇妙的信息。而我似乎也理解了它们想要传达的情感,可是我就是不知道怎样将它们表达出来。”
奇诺心中暗道:“那是当然,你听的都是那个世界最伟大的艺术家的作品。”他很理解莉莉丝的这种感受。在很小的时候,自己的父母带领他进入古典音乐的殿堂时,年幼的他便常因这种感触而泪流满面。
不过奇诺没有告诉莉莉丝太多,只是溺爱的揉了揉莉莉丝的秀发,柔声说道:“时候不早了,快去睡吧。”
娇滴滴从鼻子中挤出“嗯”的一声,莉莉丝如精灵一般离开了客厅。
她走后,诺大的客厅之中便只留下了奇诺和打着盹的大憨狗。
奇诺今晚上要造访那栋白墙小楼。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背后存在着怎样的秘密,但他知道那个秘密在等着他。
计划中的行动时间是在深夜,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这条定律似乎贯穿了这边和那边的所有历史,而每个寂静的夜晚必定都伴随着无数的隐秘。
壁炉旁,窝在沙发里的奇诺在小菜和美酒中等来了最合适的时机。于是他穿上夜行衣,带着准备好的工具出了门。
这是开普敦的深夜,皎洁的月挂在天空,月光下的小镇有一种寂静的美。民宅的尖顶像是大地生出的尖刺,一片片耸立在土地之上。
不管多么低贱的人都有追求美好的欲望,所以即便是海盗也有人养花。各种时节性的植物,在盛夏的季节里或红着或紫着,在随处可见的民宅阳台上盛开着,肆无忌惮的展现着自己的美。
奇诺便行走在开普敦这美丽的月色之下。感受着怡人的花香和抚过皮肤的微风,奇诺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穿过月光无法照进的小巷,绕过角落里蜷缩的乞丐,避开流浪在街头的醉汉,奇诺来到了白墙小楼所在的地方。
在街对面一处阴暗中隐藏了自己的身影,奇诺仔细的观察着。这一次的观察更为谨慎小心,因为现在的奇诺,无异于孤身闯入龙潭虎穴一般。前几次的踩点,奇诺已经知道了那群走私商的行动规律,但谨慎的性格却让奇诺不敢轻举妄动。
单看外表,小楼无疑是人畜无害的。可是奇诺知道,晚上的小楼,内部戒备却是十分的森严。只有在夜最深的时刻,这个最令人疲倦的时候,他们的警戒才会松上一丝。而这也是奇诺所选择的潜入时刻。
一朵云飘过,借助这片刻的黑暗,奇诺闪身跃过街道,来到了小楼的白墙下。透过窗户,他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守卫不是白天的那一批,两班倒的制度使得每一批守卫都有充足的精力去应对任何突发情况。不过相比白天的喧嚣,漫漫的长夜显然更加难以渡过一些。这些守卫时不时的呵欠便很好的证明了奇诺的推断。屋内的各处门窗都有守卫看守,无聊的时间使得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大厅的中央。看清那处的情形,奇诺却是情不自禁摇了摇头。
大厅中央有一张赌桌,十数个守卫正玩着扑克。从他们手上拿着的牌的数量来看,却是莱茵花牌的玩法。奇诺心中好笑,怎样的头领便有怎样的喽啰。为了巴结巴洛萨,从而蠢货一样将走私品消息透漏给自己的华服中年人,他的手下原来也是一样的不堪大用。
但是蠢货再怎么蠢,足够多的人数摆在那里却让人十分无策。
奇诺摇了摇头,将脑中的嘲弄抛诸一边,思考着如何才能悄悄的潜入。
月挂当空,虽然亮如白昼,却无法将皎洁的光洒到奇诺所藏身的阴暗处,也无法照到更远处的大树荫下。
树荫下,两个人影正仔细的盯着奇诺的一举一动。还不时的评头论足,点评着奇诺每一个动作。
“刚才云遮住月亮,他闪过街道的行动真是深得你的精髓啊。”说话的人是巴洛萨,酒液顺着他下巴的红胡子淌了下来,滴在他面前一堆乱摆的酒瓶之上。
“行动已经足够迅速,但是却还不够干净利落。事后要是有行家追查的话,还是能查出一点痕迹的。”此时说话的自然是西罗,他将面孔藏进了风帽下的阴影里,双手笼入袖中。深色的长袍在黑暗之中完全无法察觉,竟是将全身都隐入了黑暗。
巴洛萨的性格十分鲜明,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他担心学生的安危,于是便大咧咧一路尾行至此。而西罗却十分的内敛,口头上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但却不约而同的和巴洛萨出现在同一片树荫之下。
巴洛萨最讨厌的就是西罗这幅做派,于是开口讥讽道:“你搞得这么神秘到底是为何,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担心奇诺安危,西罗懒得和巴洛萨斗嘴,风帽阴影下的面孔看不见表情,但是话语声却淡淡的传了出来:“我们刺客行走在阴影之中,做的所有事情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巴洛萨这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之上,刚刚提起来的较劲的兴致此刻消失无踪。只好闷头喝了口酒。
“我已经找到了解决人手不组的办法了。”西罗淡淡的说道:“等今晚上奇诺行动成功,明天我就安排他去做。”
巴洛萨翻了个白眼,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伸手擦去后说道:“臭小子的经验毕竟比不上我们这些老家伙,要不是我给他补了渔网,估计今晚上他什么鱼也捞不到。”
“哦?你办了什么事?”
“我送了个女人给那把蠢货火枪。”
有些无奈于好友的这些诡计,风帽微动,西罗似乎摇了摇头。然后无奈的叹道:“什么时候?”
巴洛萨淡淡回答道:“两个小家伙谈情说爱的时候。”
白墙下的奇诺完全没有发现远处树荫下的两个老不修,此刻的他正在头疼如何才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潜入进去。
虽然跟着他的两位老师学习了很久的时间,但毕竟没有多少实践的经验。所以他的举动在两个老油条看来还显稚嫩。而这些不足以对付行家的本事,应付这群不专业的家伙却是绰绰有余。
在心中思索了几个行动方案,但最后却被逐一推翻,实在一筹莫展的奇诺最后掏出了匕首,泛着寒光的两把匕首在月光下格外冷冽。他绕到小楼阴暗的一面,把匕首刀身插入砖缝,如壁虎一般爬了上去。
半空中,奇诺兴奋的轻声总结道:“刺客只能行走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