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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萧轻羽只是一日一日的沉睡着。不觉中秋天已经过了,无双城下了很大的雪,一眼望去,银妆素裹的世界。

远在千夏,同样大雪纷飞,飞云阁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湖心亭内,一身红衣的身影,尤为刺目,望着霁月的方向,眼底那般缠绕的相思深情令人心惊。她终是回到了他身边,为何他的心,却依旧是挥不去惆怅……

飞去阁内,满目萧条。碎玉湖结了冰。一身红衣的妖娆身影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凤眸之中,却凝结着浓重之色。

每一日,他都会来这飞云阁里,或是走一走,若是站一会,或是到屋里坐一会。他终是将他放走了,摩挲着手心的玉佩,微微叹息。这是在她走之前,他坐她身上摘下来的,他是想要留下她的,却什么都没有留下,在最后一刻,他终是放了手,让她远去。

顾然撑着伞,站在石桥之上,看着亭内的红色身影,微微叹息。一如往昔,踏入飞云阁,他从来不会着龙袍,一直是穿着红衣。望了良久,还不见他动身,顾然缓步走去。

“无双城有信来了。”顾然站在秦歌身后,望着那道背影,他似乎……比遇到她以前更加寂寞了,起码以前,不懂爱,不曾爱,便不会心殇,但爱过了,懂了爱,却已经痛得伤痕累累。从她离开千夏,她的所有行踪,天机阁的探子总会在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回。

后来,他决定放手,彻底放手,不去关注她的消息,不来这飞云阁。可是……好难,他每天将所有的精力放在朝世之上,却每到夜深人静之后,却会不知不觉的走到这飞云阁外。

听到顾然的话,秦歌默然,眸底黯然。

“萧司羽还活着,但是……她为了救他,以血引蛊。现在……昏迷不醒。”顾然望着前面的背影,平静的开口。

前的身影,微微一怔,却没有回头,望着那漫天的雪,凤眸微敛,微微叹息。他终是放不下她。纵然他用尽努力,依旧无法将她忘记,每一听到她的消息,心底依然忍不住暗涌浮动。以血引蛊,她还是那么倔强,就不能自私一点吗?为了自己自私一点点,既然他已经放手放她回到了他的身边,她怎么还是这般不珍惜自己。

顾然默然不语,静静的站在后面。

良久,秦歌转身望向顾然:“我要离开皇宫一阵。”

顾然大惊失色:“不行。”他做什么都可以,他都不会阻拦于他,但这件事不行。

秦歌笑了笑,而后转头,望向漫天的雪,过了片刻,他缓缓开口道:“从放她离开,我便想过,彻底放下。可是……我做不到。这天下,我想要任何东西都可以得到。却惟独不能拥有她。”那般深远的目光,仿若是要透过这万水千山看到她的影子。

顾然动容,骄傲如他。却在她的面前,失了所有的骄傲。一个九五之尊,傲视天下的帝王,对一个女子,却爱得如此卑微。以前,他是不懂爱。如今,懂了,便是深爱,深入骨髓,呼吸相持。他的爱,伤了她,她的无情,却将他满心是伤。

“南宫叶,不会让她死,君玄翌也不会让她死,还有萧司羽,他们每一个人都不会让她死。”顾然道。一个萧轻羽,乱了多少人的心,又牵着多少人的心。她的情,只为南宫叶。他们却依旧为她魂牵梦萦,君玄翌如此,秦歌如此,君玄烨亦如此……

秦歌目光平静的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而后道:“纵然她能安然度过此劫,我不认为那个控制萧司羽的人会这么轻易罢手,就算他们能保得了她一时。可是两年之后……”满心的相思,化作幽然的长叹“这不会让她死,即便,我无法拥有她了,即便她爱得只是他。只要她活着,对我便是最大的幸福。我此生唯一动心的女人,我岂可看着她一天一天的接近死亡。”他要她活着,幸福的活着。即便这份幸福,不是他所能给予的。

顾然不语。默默的望着那道背影,他看不到他的神色。他一直不想他陷得太深,却不知何时,他已经泥足深陷,再难脱身。

“值得吗?”顾然叹道。这般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深爱,这样孤独的守望,真的值得吗?

秦歌失笑,转身神情平静:“值得。”坚定而决然。说完之后,转身长步离去,清拔孤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雪中。

顾然望着那渐行渐远的红衣身影,他要做什么,即便他反对也是无用,他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更何况是事关她生命安危的事,他便更不会听他劝言了。也许,让他去做点什么?他的心才会真正放开吧。顾然转头站在方才秦歌站的方向,望着霁月的方向:“你……究竟占了这天下多少人的心?”然而,他是从心底佩服她的,一个女子,却有着这般惊才绝艳的才情,从西北之地管理可见,她若身为男儿,定是个心怀天下的王者。这样一个风华绝世的她,牵动着多少人的心,又伤了多少人的心。

雪一连下了三天,积了很厚的雪。萧轻羽依旧未醒。

知她怕冷,房内生了炭火取暖。南宫叶与萧司羽轮着班守着她,每到莫言为南宫叶治伤解毒,萧司羽便会过去守着。在之前,她曾将替南宫叶解毒的药方写给莫言,本来两人是分头找药材的,莫言在城里各药铺买,她去了城外采药,却不想发生这样的状况。

她一直昏迷着,意识浮浮沉沉,眼皮很重,无论她如何用,都睁不开眼。身子轻飘飘的。时而会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却也不真切,似是过了许久。

当听到萧司羽在床边喋喋不休,便知他已经恢复过来了,心下便松了一口气。莫言依着她所留下的药方,为南宫叶医治,辅以针灸之术,针灸功力虽不及她那般出神入化,却也是效用不浅,南宫叶脸那些狰狞的伤,渐有好转。

雪渐渐停了,化雪之时,外面的空气,异常清冷,屋内却依旧温暖如春。在她昏睡的第十五日,她隐约听到了他的声音,一如往昔温润的声音。

再度回到房中,她依旧未醒。

“小七……小七……小七……”他一遍一遍的唤着她,她依旧未醒。

“你还要睡多久?”温暖的手,轻抚上她的脸,轻轻抚弄着,极致轻柔“你说过舍不得我的……为什么还不醒来……”喉间因为激动,几分颤抖。神色几分憔悴,眼中细微的血丝犹为惊心。

听到他的声音,她急切的想要醒转,心微微抽痛着。她想要告诉他她醒着,她一直醒着,她听得到他,感觉得到他。她只是睁不开眼看他,只是动不了。

蓦然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庄主,你该换药了。”是莫言的声音。

南宫叶依旧纹丝不动,坐在床边,痴痴的望着床上沉睡的人。

莫言皱了皱眉,心头酸酸的,他已经好久都不曾见他休息过,这样没日没夜的守着她,脚上的伤,明明是毒的,他却一路走了回来,若不是及时施救,这腿怕是要废掉了,莫言微微叹息,而后开口:“庄主,你该换药了,再这么拖下去,你的腿,怕是要废了,若是夫人醒来看到……”

他受伤了?什么时候伤的?霍然忆起他在林中救她的情影,带着她闪开攻击,她明显感觉到他一怔,那个时候他就受伤了。她只顾着担心二哥,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受了伤。心下焦急,暗咒,萧轻羽萧轻羽你怎么可以这般糊涂,连他受伤,都不曾知晓。

“庄主,你……”

“出去。”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

莫言想再开口,却又顿住,庄主一向是温和的,如今变得越来越冷,即便如今开口了,也不跟人说上半句话,现在……

莫言悄然退去,默默站在屋外守着。

而这一切的动静,她皆听在耳中。他怎么可以这样,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他非要她再欠着他,生生世世都无法偿还吗?她费尽心思的要为他医伤,他却这般的不顾……

他不爱惜,也不替她爱惜吗?想到那夜见到他身上那般刺目痛心的伤,他若是再因她废掉了一条腿,让她如何心安。拼命想要睁开眼,却没有半分力气。真得醒不过来了吗?她不可以再睡下去,她不能丢下他的,她答应他会回到他身边的,心中又急又怕。

“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们一起回家,你说过要回家的……”握着她的手一直在颤抖着,他害怕她会一直这样沉睡。这十几天,他天天来,她天天都是这样睡着的。他越来越恐惧,越来越害怕,他不怕死,不怕伤,却害怕这样的她,这样毫无生气的她。

感觉到他的不安,心中愈急,却使不上半分力气。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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