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得正皇子朗朗道来,拉着他再在笑道:“父皇说你偏私,你还不认。不过说笑几句,你就出来替母后解围,还不许父皇说。好个偏心的皇儿,日后父皇不说便是。”皇太后笑得前仰后合,看着正皇子道:“正儿,你的话是恭维皇祖母,还是回护母后?既然父皇母后是一样的,为何不送给父皇,皇祖母亦打个抱不平。”
黛玉抱着亶皇子笑道:“怎么好好儿的像是母子打擂台呢,亶儿,你护着谁?父皇与皇祖母一帮呢。”众人听得母子打擂台,皆失笑不已。皇上更是揽着黛玉过来笑道:“算了,都到打擂台的份上了,哥哥还是弃权吧,否则亶儿一块儿来,哥哥准得输。只是今日没寿礼送给皇后娘娘万寿,不如给皇后娘娘吹奏一曲,有污圣听,还望海涵。”
亶皇子在黛玉怀里笑道:“回父皇,母后佛心佛性,不会计较的。儿臣孝顺,亦不介意。”皇上刚起身,听得此话恨不得过来揍亶皇子,却见亶皇子抬着头笑嘻嘻的看着他,只得摇头恨道:“父皇都告饶了,你还不依不饶,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皇太后看着亦是好笑道:“果真亶儿最是厉害的,父皇害怕你。还不曾说母后什么,便是这么一句。过来皇祖母抱抱,也跟亶儿亲香亲香。”亶皇子乖乖的下去走到皇太后跟前,坐在她怀里,笑道:“回皇祖母,亶儿孝顺皇祖母,只是父皇时常欺负母后,儿臣要孝顺才是。母妃说家和万事兴,儿臣不可以看着父皇欺负母后的。”
众人皆大笑起来,黛玉笑道:“这句又是谁说得,亶儿怎么又用到这里了。”周昭媛忙起来回道:“回皇后娘娘,此乃臣妾罪过。那日原是与淑妃姐姐点收贺礼,预备赏礼,几人说道起来。臣妾随意说了几句,淑妃姐姐便劝导臣妾家和万事兴。当时皇上与皇后娘娘等皆不在,亶儿便是留在臣妾等跟前,听了此话问了缘故。许是就记住了。”
黛玉笑道:“周姐姐免礼了。”说着又看着亶皇子道:“亶儿可知何谓‘家和万事兴’?”亶皇子在皇太后怀里晃悠道:“回母后,虽则天子天下为家,家即天下,然而后宫亦可算作父皇小家,为天下典范。齐家治国,家室不宁则天下不平。天子家若是不和,则天下无所则,无所则则乱。故而母后内治家而外抚定天下,是为母仪天下,万物得其所,万事顺利。”
皇上拿着洞箫已经备好,听得亶皇子之言笑道:“亶儿如此通明事理,不如父皇吹奏,亶儿和声,如何?亦算作是给母后寿礼一份儿?”亶皇子在皇太后怀里叽咕道:“回父皇,儿臣都不知父皇要吹奏什么,如何和声?”皇上笑道:“亶儿聪慧,才刚还振振有辞,此时亦该听从来才算,否则便不是亶儿之能了。”皇太后笑道:“亶儿不过高兴顺口一说,皇上又何必较真,难为亶儿,亶儿快去向母后求助去。”
亶皇子从皇太后怀里下来,却走到皇上跟前,听得皇上萧声缓缓传来,众人皆觉得心神为之一振。片刻间听得亶皇子朗朗和道:“大孝备矣,休德昭清。高张四县,乐充官庭。芬树羽林,云景杳冥,金支秀华,庶旄翠旌。神来宴娭,庶几是听。鬻鬻音送,细齐人情。忽乘青玄,熙事备成。清思眑眑,经纬冥冥。”听到此处,众人皆心旷神怡,如沐春风,如御祥云,恍惚间,又似见神明降临。
不一会儿又听得萧声渐起,亶皇子又和道:“大海荡荡水所归,高贤愉愉民所怀。大山崔,百卉殖。民何贵?贵有德。安其所,乐终产。乐终产,世继绪。飞龙秋,游上天。高贤愉,乐民人。丰草葽,女罗施。善何如,谁能回!大莫大,成教德;长莫长,被无极。
皇皇鸿明,荡侯休德。嘉承天和,伊乐厥福。在乐不荒,惟民之则。浚则师德,下民咸殖。令问在旧,孔容翼翼。孔容之常,承帝之明。下民之乐,子孙保光。承顺温良,受帝之光。嘉荐令芳,寿考不忘。承帝明德,师象山则。云施称民,永受厥福。承容之常,承帝之明。下民安乐,受福无疆。”
萧声渐止,皇上牵着亶皇子回来。众人则依旧沉浸与那辉煌明世中尚不曾回过神来。黛玉看着父子二人回来,方想起似乎隐隐听过此曲,便看着皇上道:“哥哥,我怎么似乎听过这个?”皇上笑道:“妹妹好记性,不过这个与上次那个略有不同。靖献王吹奏的是《安士乐》,乃是古曲。哥哥吹奏的是《房中乐》,略有不同。”
此时众人方回过神来,皆跪呼万岁。皇太后疑惑道:“皇上吹奏乃是古曲,不知从何处寻来?亶儿又是从何处而和来的?”皇上皱眉思索片刻,挑着眉毛道:“自那日靖献王吹奏《安士乐》,后来便命礼部与太常寺更张调理,得古乐数曲。这个亦是去冬儿皇与靖献王一同揣摩出来的。只是亶儿是如何和来的,却不知道了。”说罢众人皆看着亶皇子。
亶皇子坐在黛玉怀里,看着盯着他的父皇与母后,笑道:“回父皇,儿臣亦不知,不过听得那曲子,随口一和。这会儿亦忘了。”正皇子亦是好奇的看着亶皇子,他和的那些似乎亦未听过,不知从何而来的,难不成是天意?
众人皆不明所以,亶皇子依旧坐在黛玉怀里,随意吃了些东西,又给父皇母后皇祖母祝酒。又献一回菜,看着时辰不早了,众人便尽欢而散。回到甘露殿,御医已经候在那里,诊视过后,原来已经有两个月了。倒是黛玉累得忘了,不曾注意。确诊之后,众人又一致紧张起来。皇上又想起上次怀亶皇子时发生之事,故而严肃后宫,责令天下。
眼看着黛玉的肚子显起来,亶皇子的三周岁生日,黛玉亲为他打了几根络子,又挑了一块上好的古玉,给他挂上,驱邪添福,以求恒昌。亶皇子最是喜爱母后之物,又日日黏着非要跟父皇母后一块儿用晚膳。黛玉自是十分乐意的。
东少保夏少傅见亶皇子不仅伶俐聪慧,且懂事听话,学东西既认真又肯动脑子,如今很是有些快赶上正皇子了。而于许多事情上看法较正皇子不同,更顾念天下一些,故而所解之意与正皇子亦不同。二人皆惊叹不已,唯有天意可解。生日后亶皇子便惦记着可以学骑射,很快就可以与皇兄一块二人打猎了,极是高兴。
威烈侯虽则已经添女,然依旧勤谨当值,善辅皇子,颇得正皇子与亶皇子信赖,出入无不相随。正皇子见亶皇子如今长的更快,竟很是高兴,时常已非劝导皇弟,而是一同商议了。还好二人手足情深,看得那些侍从等,便是徐丞相之子,亦自叹弗如。
且说这日黛玉闲着无事,理完后宫诸事,正在殿内帮着批阅皇上带回的奏折,却见皇太后过来。黛玉忙招呼皇太后坐了,一边儿有人送上茶来。皇太后将人皆遣退了,方小心的问道:“玉儿如今感觉可还好?皇儿该会动了吧?”黛玉点头笑道:“最近几日已经动得明显了,也能吃,也能睡。比以往吃得都多。”
皇太后见黛玉虽则神情轻松,却依旧有些儿迟疑,便叹道:“玉儿,有件事情母后如今亦不好跟皇上说,只得来跟玉儿商议。”见到黛玉点头,皇太后继续道:“按说玉儿都快五个月了,是不能侍寝的。原是皇上与玉儿情分殊异,亦无可厚非。只是如今后宫尚有六人,有得都十多年了,长此下去亦不是办法。再者有几个年岁已大,过几年恐怕想生养都难。”
黛玉闻言深吸一口气,很是有些无奈。皇太后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此事亦非母后私心。后宫若是有人专宠,很容易倾动朝廷乃至天下的。好在玉儿行事公允,又慈爱天下,故而至今除吴氏外并无他故。只是李淑妃等入宫多年,便是当时为着各种缘故来了,便该好生安置的。她人品又好,端庄贤淑,若是一直无子,即便此时还好,将来老了必定心下凄凉。
再者便是皇上与玉儿情深义重,若是能略微恩泽他人一二,则她必定感念恩德,日后行事更加谨慎忠心,玉儿亦可更为放心。便是有子,玉儿抱来跟前教养,将来长大了亦必定是先嫡母后庶母。又玉儿如此慈爱,天下皆愿为子女,遑论皇子?李淑妃等见玉儿宠爱,亦当自觉荣宠,不敢逞私。
如今虽则正儿亶儿圣贤之才,然则到底还是子嗣太少,于社稷不利。玉儿已经怀孕多次,亦知生养之艰辛,便是为着自己考虑,亦该略微依仗他人才是。当初皇上登基时便与先皇及母后约定,与你成礼后五年内母后不得干预。此后五年,以九子为限。便是到时未曾有九子,母后亦不相强。从今往后,只看皇上与玉儿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