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见人员到齐了,清了清嗓子,说:“周方予同学是吧,是你指使邓依依等同学将姜疏影同学堵在女厕所内,并对她施加暴力吗?”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方予视线从姜疏影移到周远宁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后,她对上校长藏在老花眼镜后浑浊的双眼,平静地说:“是我指使的。”
这般坦荡的态度令所有人大吃一惊,黄发的邓依依尤甚。而那对约摸是夫妻的男女表情极为愤怒,眼中似是燃着一簇火,恨不得凭空把自己剁成肉沫烧成灰。
校长见她“认罪”,想如往常一般严厉地教训她,顾及到周治平在场,又不得不放软语气斟酌措辞,扮着和事佬的角色拐弯抹角地让她低头道个歉。
让她道歉?真是笑话。方予终于理解了顾君齐经常挂在嘴边的“无聊”,此刻她也很想说一句无聊,可周治平并没有给她机会。
巴掌真真切切地打在脸上时,痛是痛,方予却有些高兴。
假若没有这一出闹剧,自己八成也会惹出一档子事来,方予实在不想在周家待下去了,她想放弃周远宁。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见不到他,对他的感情就应该会慢慢淡去。她之前直截了当地问过方苓,她能否搬过来住,方苓不仅没问原因,而且鼎力赞同她搬出周家。
“道歉!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给姜小姐道歉!”周治平颤巍巍地撑着拐杖,双颊的肉不住地抖动着。
方予抬手揉了一下脸,神色淡然地说:“教我?你不是经常骂我扫把星吗,不是总说我这个三流歌手的女儿不配姓周吗,不是责怪我克死了你的宝贝儿子吗。我一旦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你哪一次不是转身走人生怕触了霉头?何谈教我?周治平,你一大把年纪还这么爱撒谎也不怕遭天谴。”
她将家丑一件件暴露在众多人眼前,周治平怒火中烧,拿起藤木拐杖扬手挥向她,方予猛地闭上眼,棍棒打在身体上的闷沉响声传入耳中,皮开肉绽的疼痛却没有如约而至。
她疑惑地睁开眼,熟悉挺拔却略显消瘦的背影呈现在眼前,眼眶一时涨得发酸。
他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能寻到诸多的理由命令自己不再喜欢他。可他却替她挨下那一棍,并挡在了她身前,一如之前挡在姜疏影面前。
无论他喜欢不喜欢她,都叫她无法放弃他,方予心中回方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之后是怎么回到周家的卧室,她忘了。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醒醒睡睡,一觉并不安稳。第二天是被周焕强迫地押送到学校的,方予不知道周治平或者周远宁是怎么摆平一切的,只知在学校里并未听到任何谣言,仿佛前一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