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凤烨庭看了看圈中心,微微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把玩起了手上的玉扳指。半响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头冲莲心低声问:“打听好那人的背景了么?”
“回殿下,那人身世背景清白得狠,似乎也无什么势力和背景。倒是属下暗地里查出,京城第一大饭庄‘死难吃’是他家管家开的。”
“是吗?”却不想花容有这么个能耐的管家,凤烨庭有些吃惊的挑了挑眉,半响悠然道:“既便如此,也不能让他当上太傅。”
要知,失踪一个太傅,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属下早已做好安排,请殿下放心。属下……”正说着,莲心突然闭了口,她凤眼圆睁,死死地瞪着远处的人,一脸吃惊。“啊……那!”
顺着她的目光,凤烨庭不解转头望去。圈中央,不知何时出现的花容,正和主考官之一的张德仁攀谈着。他的打扮无疑是京城现下最时兴的,手摇一把羊脂白玉扇,一头黑发用精致的珠链工整束起,余发随意的置在脑后,一身白衣儒服,纤细的腰间围着一条烫金镀边白玉带,脚穿金边皮靴。整体望去,他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考究,难怪京里的王孙贵族穿衣总以他马首是瞻,跟风而穿!
官拜礼部尚书,现年五十有六的张德仁仔细打量了花容一番,心下不由一叹:“花学士不愧是少年英才啊,老朽久仰久仰!”
“哪里哪里,张大人过奖了!”花容笑着,伸手打开折扇扇着,不着痕迹的推开了渐渐贴近的张德仁。
见花容小小年纪生得容貌秀美,且举止大气。张德仁心下对她的好感瞬间上升了一大截,忍不住开口相邀:“不知花学士哪日有空闲,老朽想邀你一同去‘死难吃’打牙祭,不知可否?”
你到蛮会拉拢人的嘛!
花容心下冷笑了一声,脸上却是一派谦虚恭谨,合扇作揖道:“恭敬不如从命,能得到张大人的邀请,花某三生有幸!”
“那好,改日定同去!时辰也不早了,花大人赶紧就坐准备应考吧!老朽也要回考官席上去了!”张德仁兴高采烈的笑了一声,拍了拍花容的肩膀转身离去。
“哼。”将扇子挡在脸上,花容冷笑着看着张德仁走远的背影,眼眸微眯。七年前,花府被抄,可有你老先生一份功劳啊!这笔帐,你也该还了吧!
“花大人!”
身后一记声音猛然响起,花容转头望去。一个太监打扮的宫人指了指考场中心的座位恭敬的说:“花大人!马上就要考试了,请您赶紧入座吧!”
“有劳小哥了。”花容冲着那小太监微微点头,转身向座位走去。
身后,那名小太监眼里瞬时溢满了泪水。花大人,居然叫他小哥?他把他当人看啊!激动着看着花容的背影,小太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是花大人用得着他的地方,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圈子中央的四个座位,已然坐了两个人。花容扫了一眼一旁的空座位,而后款款入座。
除了月貌还没现身外,其余的两个考生都到了。现年六十三岁的大学士曾延年,以及四十五岁的侍郎汪之孝。
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后,三人便再也没有说话了。
无声浅笑,花容慢条斯理的端起桌子上茶杯,拿起上面的杯盖,轻把杯缘。等下,就要争得个你死我活了!
正思索间,一记声音传遍全场。
“皇上驾到!”
不远处,新帝坐在龙辇上,缓缓入场。
花容抬头看了看远处那抹明黄,心下一凛,起身随着众人跪倒在地喊了几声吾皇万岁。
“众卿家平身。”新帝笑着下了龙辇,由宫女搀扶着坐上了龙椅,而后抬手示意。
花容起身看了看旁边的空位,眉头不禁皱了皱,到底何人能有这样的魄力?居然敢在皇帝面前迟到!此人是不怕死,还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放眼看了看考场中的三人,新帝转头示意,旁边的太监立刻小跑到了考场的正中央,扯着嗓子喊道:“考试马上开始,请各位考生各就各位!”
也好,不来到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花容心下一宽,满意的坐到了椅子上。却见不远处,凤烨庭不急不缓地朝这边走来,一脸轻松的坐到了“月貌”的椅子上。
原来!
花容吃惊的看着旁边的人,她就算想破天去,也想不到“月貌”就是太子!凤烨庭的字就是“月之”,可不就是月“冒”了?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花容眼眸一敛。看来,太傅之争要激烈化了!
“花大人有意见?”凤烨庭转头看着花容,戏谑的笑着。眼前的人,有着张比女人还秀美的脸,一双黑色的眼睛好似闪光的宝石。文雅之士该会的他都会,而且还更出色。吟诗作对,茶馆酒肆,妓院娼馆处处可见他的身影!是当今凤天王朝有名的公子哥,不到半年就赢得了不少名门闺秀的爱慕,就连当今的小公主凤骄阳都是他忠实的追随者。心下一笑,花容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趣,他喜欢那双深邃的眼睛,挖下来一定很好看!
“没有,只是有些意外罢了。”花容礼节性地笑了笑,转头避开凤烨庭的目光。她讨厌他那毫不避讳的眼光!
场内,不止花容吃惊意外,全场都是。他们看着场子里的“月貌”一直窃窃私语。
“众位爱卿一定深感意外吧!”见众人的反应,龙椅上的新帝不以为意的笑着,指了指凤烨庭道:“太子很想和各位师者一较高下!因而冒名参赛,朕到是觉得无妨,正好活跃活跃考场的气氛!”
此话一出,低下的私语立刻全无,全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望向场中。
对手可是太子啊,这赢也不是,输也不是!
文人做学问无外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太傅考试必考科目抽其四样,分别为“棋、画、诗、赋”。四门考试率先胜三门者,即可为太傅。
巳时一过,考试便开始了。
太监们将棋桌、棋盘、棋子全部搬到了圈中央后,皇上便开始抽签,为四人选对家。抽签的结果,花容对侍郎汪之孝,凤烨庭对大学士曾延年。
礼节性的客套了几句,花容便和汪之孝开始了对决。她执黑子,先下。那边,曾延年黑子,也已落棋。
花容手捏黑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棋盘。棋盘上的三百六十一个点相互交叉连路,每一个点的上下左右都有相近的二到四个交叉点,这些点就是那一个点的“气”。因此,棋盘中间的每个点,有“四气”,横盘边上的点有“三气”,而盘角的点,只有“两气”。如果一个或相连几个棋子周围的气全被对方的棋子占住,那么这些棋子就没有气了,就算被“吃了”。
花容不急不缓的应对步步紧逼的汪之孝,从容落子。几十个回合下来,汪之孝也没讨到多大的便宜,两人互有得失,占据了不少的棋角和棋边。
“花大人,好棋艺啊!”眼见花容不过一个少年,布起棋局来却心思缜密,方寸不乱,使得汪之孝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
“汪大人何必妄自菲薄?以下官看来,您的棋艺也是炉火纯青啊!”花容轻摇纸扇,笑看汪之孝的布局,心下也是一阵钦佩。对手步步为营,布局高超精妙。
“你我二人也不必自谦啦!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但是棋逢对手也是乐事一件,咱们接着下!”汪之孝本是个棋痴,难道遇见能让自己另眼相看的对手,一时间忘了自己在考试,单纯的想和花容切磋切磋棋艺。
布局结束后,花容和汪之孝着子的地位逐步接近,且已紧密接触以致互相扭杀,花容更是短兵相接,寸地必争。她时不时的停棋思考操算,猜想对方下一步的棋路。
一旁的凤烨庭和曾延年已经下到了中盘,曾延年明显不敌,盘中黑子大半被吃,明眼人一看棋局,便知胜负已分。
“哎!”随着曾延年的一声叹息,凤烨庭将手中的白子扔进了棋盒里,一旁的考官随即转身冲全场宣布了结果。
“一组第一局,太子一百八十五胜曾大学士!”
好快。
花容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他们的棋盘,上面几乎布满了白子。她心下不由一叹,能这么快就将对手逼死,下棋之人一定有着超乎常人的预算能力和心计。凤烨庭,不是个简单的人!
这边,她和汪之孝大规模的拼杀已过,双方疆域大致定型,不分伯仲。收宫的时候,一旁的考官将死子从死棋的棋盘上拿走,计算起了双方的交叉点。
半响后,考官起身对着全场宣告:“二组第一局,花学士一百八十四险胜汪侍郎!”
“承让承让。”暗自舒了一口气气,花容起身向汪之孝躬身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