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总算找到你了。”面色不惊,凤希晏状似庆幸的笑着,而后又有些抱怨道:“真是的,人太多,一不小心就看不见你了。要不咱们还是别游逛了,找家客栈歇息吧?”
“好。”闻言,花容一笑,只是那笑意达不到眼中,有些沉重。东西被偷,她早已是心乱如麻,哪还有心情游玩?而且,还得吃哑巴亏!此事万不能叫凤希晏知道,省的再生不必要的是非牵扯!
“前面转角的地方,是镇上最舒服的德云客栈,我们今晚暂且留宿那里。”仿佛没察觉到花容的异常,凤希晏一脸轻松惬意,伸手指了指街头的方向。
“好。”点头应了应,花容将手里的匕首缩回,尽量使自己脸上的表情轻松。
“那就走吧。早去早睡,明日才有精力赶路!”语毕,凤希晏一笑,转身向前走去,然而,没走几步,他忽的停下了脚步,转身眼神复杂的看着花容,疑问道:“万一,我们再走丢了怎么办?”
“啊?”被他忽然蹦出的问题问住,花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然,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凤希晏已然后退到她的身旁,伸手将她的手拉起。而后,不容拒绝的拉着她向前走去。
“拉着我的手,就不怕和四儿你走散了。”
“喂,你……我……”低头看着自己被握着的手,花容的神色立时不自然起来,她讨厌和他人的身体碰触!然而,嘴唇张张合合,半响却说不出话来。
“嗯?”听见花容的嘀咕,凤希晏不明所以的转头,看着神色纠结的花容,挑眉轻问:“四儿,有事?”
“没。”罢!正事要紧,她犯不得矫情!终是无谓的摇了摇头,花容尽量忽视手上传来的热度,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跟着凤希晏的脚步走。一路前行,半响过后,凤希晏忽的出口一句话:“四儿,你的手好凉。”
作为一个男人,花容的手很小,小的他可以将之全然握在自己手里,但是,她的手却很冰凉,宛若一块寒冰,那种寒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
“我自幼身子虚,体寒。”平静的应承了一句,花容不再言语。其实,她体虚畏寒是两年前才有的事。自那以后,她便有了昏厥吐血的症状。自己检查不出病因也罢,连那些久负盛名的名医也是查不出丝毫。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秘而不宣,靠补药维持健体。然而,那些药效亦不是很明显,一任这具皮囊渐进孱弱不堪。像极了那渐渐老化的机器,她也不知,这机器,何时会突然停工不再运转。
“原来是这样,那四儿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状似担忧的看着花容,凤希晏脸上一副明了的姿态,但是心里却满布质疑。一个自由体弱的人,怎能修武?怎能练就那般厉害狠绝的功夫?
只怕,是中了什么寒毒了吧?
思及此,他面色不禁一沉,虽说不喜欢这种奸险的狐狸,但是还是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希望能够将它握暖,他不喜欢寒冷。
不疑有他,花容安然的跟着凤希晏的脚步,手掌里那渐渐生出来的暖意,来自于男子的温度。
就这样,两人紧紧拉着对方的手,在漫天席地的烟花雨中静静穿过人流,来到了德云客栈。刚迈进客栈的门,店里伙计慌忙迎了上来,对来人的外貌惊叹半响后,最终将视线落在了两人紧拉在一起的手,呆愣一瞬,却很快回过神来,问道:“两位爷吃饭还是住店?”
“住店。”已经习惯了对方的牵拉,一时没觉异常,两人拉手,一前一后进店。
店里,有人无意抬头见二人。脸上倏然一阵红。这两位俏公子,还真是不惧礼教,大胆得狠呢!
“这边请!”小跑在前,伙计躬身做了个“请”状,将二人待到了柜台前,冲台后的老板道:“老板,两位客官要住店!”
“嗯,你去忙吧。”正在埋头打算盘记账,闻声,老板抬头望了望客人。亦是惊愣半响。眼前的两人,华丽贵气,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主儿。视线一路打量,神色渐渐暧昧无比。
还牵着手,难道,是两只兔子?
啧啧,以他二人的容貌,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要有多少姑娘家锥心饮恨呢!
嘿嘿,得,他只管做生意,爱谁恨谁恨吧!
想着,他换上一副殷切热情,讨好道:“二位,要住什么样的房间啊?本店有各种各样的房间,还有……”
“两间上房。”(老板:诶,不该是一间房,好办事么?)
不耐烦的将老板的话打断,凤希晏将花容的手放下,而后将背上的包袱卸了下来。一旁,花容转身,百无聊赖的看着客栈里的摆设,下一瞬,冷不防听见凤希晏惊叫的声音。
“小爷的钱!”
钱?什么钱?
不明所以的转回头,却见凤希晏一脸悲痛欲绝,热泪盈眶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包袱。
“怎么了?”顺着他的视线,花容看见了同样被减了肥的包袱。几乎和她的包袱一样,被人用道具豁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想来,银两这些东西也被人偷了!
如出一辙的手法,那些人对他们俩一起下手了!
凤希晏的武功远在她之上,今日,却也遭此霍乱。对手的实力,不容小觑!此行,比她所想的,还要凶险百倍!这次,对方拿的是两人的财物。下次,指不定便是性命了!
思及此,她的担忧挂上脸颊,她丢的东西已是重要!也不知道凤希晏除了银票,还有没有丢别的东西。但是丢什么,也不能将凤辰廉交给他的调兵密函丢掉!若是密函被偷,那么凤希晏便毫无调兵之权,她还拉拢他做什么?!
正思量间,凤希晏转头,满脸委屈的看着她,惨兮兮:“四儿,人家不是故意被偷的。”
一旁,老板一个揪心,脸上一派笃定,还“人家”,瞧那娘相,必是兔子无疑!
无奈的看着凤希晏,花容一脸疲倦。这下倒好,他们俩身上一文钱也没有了!
“四儿,我的银子和银票都被人偷了,你掏钱吧!”
“我……”
她哪里有钱?闻言,花容的眉头拧起,一叹,不得已的将一直抱在怀里的包袱展示给凤希晏看,那道大口子,宛若一张无底的大嘴,将两人的前路活活吞噬!
“你……也被人……偷了?”眼见花容包袱上的刀口,凤希晏亦是一惊,眼里滑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转头不再言语。
越接近花容,越觉得她的危险神秘。为什么方才不告诉他,她的包袱被盗?莫不是,丢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此次赈灾饷银被人私饱中囊,朝中必定有人助之!指不定有花容的份儿,难不成丢了联络谁的密信?亦或是赃银的账本?
再者,江北有皇家的第三军营,难道丢的是步军图表?
“我说二位……”看着站在柜台前,各自沉默不语的两人。柜台后,老板左看看三儿,右看看四儿,忍不住问道:“二位,到底还要不要住店?”
“不要。”
“要!”
要你个头!转头,狠狠瞪了一眼凤希晏,没钱住什么店?
对面,不急不恼,凤希晏一扫之前的郁色,反而笑了起来。转身低头,附在花容耳边轻道:“不住客栈,住哪里?花大人莫急,本殿自有办法,今晚咱们的店是住定了!”
“是吗?”
不屑地斜了一眼凤希晏,花容冷哼一声,转头不理他,只会吃饭的猪,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不理会花容的鄙夷,凤希晏转身将店里的客人扫了个遍,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下一瞬,他毫不迟疑的抓起花容的手,径直走向店里的饭桌,兀自翩然入座。
“你要干什么?”不爽的甩开凤希晏的手,花容微恼的看着他,低声呵斥。
“当然是搞钱啊。”
搞钱?
怎么搞?
一旁,见两人入座,一名伙计慌忙小跑过来,殷切道:“二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我们不吃……”没钱能吃什么?然而,不等花容说完,凤希晏忽的一把将她拉到身旁的凳子上,冲伙计大声道:“两个馒头,一盘酸菜!”
“馒头酸菜?就……只要这些?”闻言,伙计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个华贵高雅的公子,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这些饭菜,对于这二位公子而言,未免……太寒酸了点吧?
“对!”肯定的点了点头,凤希晏冲伙计挥了挥手,“赶紧上饭菜!”
“诶!”应了一声,伙计不再言语,转身小跑而下。
哪里是搞钱,分明是花钱!待那伙计走远后,花容微恼的瞪了凤希晏一眼,低喝:“我们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待会怎么付账?”
“嘿嘿,四儿你不用担心。”邪邪一笑,意味深长。凤希晏斜眼,将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猎物”身上,轻松道:“我们是身无分文,但是别人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