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花容径直打断了他的话:“以前不缺,现在缺!我想开钱庄,方便日后洗钱。”
“钱庄?”柳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虽说钱庄是最招财的生意,但一旦失败了,无异于往无底洞里撒钱啊!
而花容压根就不理睬柳阳,她喝了口茶润了润口,食指轻扣桌面,眸光深敛。在她看来,开钱庄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但钱庄必不能在她名下,大可转到柳阳名下。一来,可以减少和阎家的正面冲突。二来,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我需要大把大把的钱!”抬头看着对面的柳阳,花容掷地有声的声音在内厅里回响着:“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必要的时候,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政变,将那狗皇帝拉下马!”
“……”闻言,柳阳有些错愣的呆坐在对面,尽管已经隐约猜到花容心中的想法,可还是被如此疯狂的想法惊得心都漏跳了一拍。
“这七年来,我满手血腥,早已退无可退!”苦涩的笑了一声,花容目不转睛地看着柳阳轻声道:“稍有不慎,便是九死一生!但是等了这么久,我必须行动了。”
对面,柳阳面色一沉,静坐不语。
烛火的辉映下,花容的脸有些阴森扭曲。房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压抑,波涛暗涌。
似想起了什么,花容起身走到书柜前,从暗格里拿出一包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慢慢解开了包在外面的布,大老远,柳阳就闻见了黄蜡和松脂的问道。
布里面,放着一颗土黄色的“石榴”,上面还覆着几层厚厚的黄蜡和松脂。
难道花容又做出了无籽石榴?咧嘴一笑,柳阳好奇的凑了上去,伸手准备将那颗“石榴”拿起来,却被花容打开了手,示意他不要乱动这东西。
“这是什么?”
“八九式手雷。”
八九式手雷?
柳阳不明所以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眉头渐拧。自从认识花容以来,他常常震惊于她的想法和行为,不同于别的女子,花容不屑礼教,城府颇深,做事雷厉风行不逊男儿!这七年来,她在幕后更是将偌大的生意处理的井井有条,即便自身亦是商人,但却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手段!商机瞬息万变,供需之间盈亏莫测,她处之泰然,不骄不躁。官场之道,她亦能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见柳阳的表情,花容扯嘴一笑,探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饮了一口,氤氲的茶香瞬间盈满了五脏六腑。
“跟我来!”将茶杯放下,她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手雷向房门外走去,身后的柳阳赶紧起身,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院子里,假山叠起,水流涓涓,夹植着各种珍稀花木。院中央有一座湖心小筑,依着高耸的假山可凭栏倚望。
花容和柳阳进了小筑,双双站在高高的亭台上。台下,一弯碧色的湖水宛若一面巨大的镜子。湖面洒满了月光的清辉,波光粼粼,偶有一阵晚风吹过,将湖里的倒影全部吹散。
俯身看了看平静的湖面,花容将手雷的握在手里,轻触引线。“这东西相当于便携式的火药。只不过威力要比火药大得多,而其使用起来极为方便,只要拉一下引线再掷出去就好了。”
说着,她将引线一扯,待引线开始冒烟燃烧后,甩臂将手雷扔到了几十米开外的湖里。
只听“咚”的一声,手掌大小的手雷迅速沉入了湖中,在湖面上打出了一个漩涡。紧接着,漩涡中心开始剧烈的吞吐起了水泡,啵啵作响,似要燃烧了般。不消片刻,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水面炸裂,湖水汹涌地击向了天空,里面甚至夹杂着些金鱼虾草。片刻后,混合着死鱼烂草的湖水又瓢泼般撒落回了湖里,泛起了阵阵涟漪。微风吹过湖面,卷起一股股浓烈的鱼腥味道。
眼见这一切,柳阳的嘴渐渐张大闭不回来了。他只道是花容改造了火药,却没想这所谓的手雷居然可以在水中爆炸!半响过后,他才回过神来,转身问道:“怎么做的?可比江南霹雳堂的火药还要厉害!”
“不过比一般火药多掺杂了些铁蒺藜和小纸炮罢了。”顿了顿,花容勾勾唇,挑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但是重点还在手雷外面的那几层松脂和黄蜡上,既可以防潮自爆,又可以防水,使之在水下引爆!”
听花容漫不经心的语气,柳阳骤然一惊,狠狠的吸了口凉气。连江南霹雳堂的人都没研制出能在水中爆炸的火药,她却研制出来了,何况这东西稍有不慎便会爆炸!花容是什么时候背着他造的这些,他居然全然无知!万一中途爆炸,将整个花府炸飞,他死都不知道是这女人干的好事!
“明天,你就用这手雷把货给我炸回来!”挑眉冷笑,花容面容淡静地看着湖里的战况,但是心下却是一阵激荡,紧握折扇的手,骨节甚至微微有些发白。
“难得你能想出这样的计谋。”柳阳亦看着湖面上游荡的死鱼虾草,心下一阵苦笑。又是炸,又是抢!对方可是皇家!明天的行动就是抢劫那批刚到东城湖畔的香草贡品!心烦意乱的挠了挠头发,柳阳闭眼在心中哀嚎,神啊,救救爷吧!
那边,被莫名出现的“轰隆”声惊到,府里的下人全部循声往湖心小筑这边跑。但是花府的规矩,不准擅自踏入大人的院子!他们一个个焦急地站在高墙院外,浓重的鱼腥味从墙里渐渐飘了出去,他们一个个掩着鼻子,几欲作呕。
“我倒要看看,阎家这次还拿什么和我抢!”丝毫不理会外面的下人,花容阴恻恻笑了一声,负手傲立在楼台上。
暗色的夜显得她整个人单薄如纸,但是却不容人小觑,娇小的身子里却仿有一种刚强坚定从骨子里生了出来。
翌日。
一早,花容便和柳阳各奔东西。一个坐着轿子去殿试,一个带着人马去抢劫。
今天的殿试设在朝阳殿,殿内黄彩琉璃瓦,殿顶岔脊兽斗栱恢宏霸气,梁枋上更是饰以和玺彩画。所有门窗上全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作为上朝议事的地方,朝阳殿处处彰显了皇室君临天下,至高无上的威严。
殿内,皇上高坐在龙椅上,文武众臣分列左右。
虽说早已料到殿试将会毫无意义,但是却没想到只是一句话的意义。
“昨天晚上,太子和汪侍郎分别来找过朕,不约而同要求退赛。”
甚至没说二人要求退赛的原因,皇上转头示意旁边的宫人。那太监会意,慢步走到台前,将手中的圣旨展开,盯着上面念道。
无心听冗长的官话,花容转头望了望对面的凤烨庭和汪之孝,见他二人面色波澜不惊,不禁扯出了一丝冷笑。故意惹恼凤烨庭,只不过是为了引起他的玩心,这样她才能当上太傅!而今,凤烨庭居然能逼汪之孝退赛,必定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竟能让刚直的汪之孝屈服!
正思索间,传旨太监的声音幽然传进了她的耳朵,惊得她回过神来。
“朕特命花容花学士为太子太傅,愿尔今后恪尽职守,诲人不倦!”
三个考生两个退赛,殿试压根免了,花大人尽得渔翁之利!
一时间,殿内人声窃窃,但是毕竟通晓为官之道,对方可是太傅,将来的帝师!一个个纷纷转头望向花容,作揖恭喜道贺。
心下一凛,面上却是展颜欢笑,花容躬身回礼,谦逊却不卑微。
本是殿试,现在也没这个必要了!皇上很快就退了朝,起身离去。虽说已下朝,但众人似乎不急于离去,群臣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闲聊了起来。
大部分人将花容围住,恭喜她得到太傅之位。虽说急于回家,但是花容还是与众人谈笑自若,轻松周旋。同时,亦逼自己尽量忽略那道灼人的目光。
身后,凤烨庭身着龙纹袖袍朝服,白玉发冠,整个人俊美不凡。不甘心花容眼中无他,凤烨庭缓步走到她的身后,低首冲着花容的耳朵轻轻呵气:“恭喜花大人,得常夙愿。”
被突如其来的气息挠得耳垂一痒,花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耳朵。恼于凤烨庭如此暧昧,她心中异感忽升,转身退了几步以便避开他。
见状,凤烨庭也不气恼,反而笑得别有用心起来。“穿这么高领的衣服,花大人很冷吗?”
一旁道贺的群臣见二人的举止言语暧昧,立刻不自觉的联想到了传说中太子的“特殊癖好”。原来退赛事出有因,太子是为了将花学士拢为东宫禁脔啊!甚为同情的看了一眼花容后,一个个噤若寒蝉,瞬时退避三舍。
“承蒙殿下关心,但是殿下您戴那么厚实的手套,也是冷吗?”明知她这样是为了遮掩脖子上的伤口,还装作一副好奇又关心的样子!斜眼看见凤烨庭掩在袖子里的手,花容鄙夷一笑,戴着手套必是遮丑,看来凤烨庭根本就没有喝童子尿,只是靠基本的药物抑制了毒性。定睛看了一眼有苦难言的凤烨庭,她脸上露出一丝爽到极点的笑:“看来太子没用听微臣的话,喝那东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