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
又一股撕裂般的疼后,她的意识仿佛飘出了身体,但额头突然火烧一般地疼,咋然睁眼,又是一片熟悉的殷红天地。
她的尸毒又发了,不不,她要坚持到老虎来救她,她可以的,为了宝宝她可以。
冉冉努力撑起了身子,结印在手,一股金光随着她抬起的手,从头顶罩下全身,将她束在了一个小小的结界中,而那三股力量打在她身上,都顺着光罩浸染开,映出三种不同的颜色。
卡尔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副情景,冉冉的小脸已经苍白得透明,仿佛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看得他心如刀绞,悔恨交加,唤出银魂,就朝离他最近的长老们挥了出去。
这个六角星阵他看了几十年,但是却是第一次见到三大家族各聚一方,同时在此施力,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卡尔,不许胡来!”
费瑟腾出一只手,虚字空一抓,将卡尔的银魂挑飞。卡尔要攻杀进阵,却给一道无形的强大结界给抵在了外面。
“我们正在拔除冉冉身上的契约之印,这不正是你最想要的吗?”
正在猛力砍结界的卡尔突然一窒,抬头看向父亲,“拔除契约之印?你……你骗我!”
“不信,你好好看着。”
冉冉惊闻此声,赫然睁开了眼,仍是双眸刺红一片,她再压不下体内的尸毒之力,护体光罩嘣地一声消失无踪,四肢一展,全身发生急骤的变化,嘶声尖鸣,痛苦不堪。
不,不行,她不要变成吸血鬼。她也不要被他们拔出契约之印,那是她和老虎最深的牵系啊!
脑子里存着这一个念想,她躬身一顿,纵身跃起,就朝费瑟的方向杀复查,伸出的五指突然长出长长的黑甲,同老虎一般,一掌挥下,五道印痕生生划破了结界之印,虽然落在费瑟身上已经被减去了九分力道,但那一分已经在他身上落下五道血痕,衣衫撕破。
“加力!”
费瑟大喝一声,几方人又用力催动灵力,瞬间将冉冉压在了地上,任她再如何挣扎,也无法起身了。
“冉冉……”
卡尔大叫着,继续攻击结界,同时挑掉了几个长老,终于打出一个缺口来,冲了进去。但当他刚一踏进去,就被父亲的一掌劈开,撞在结界壁上口吐鲜血。
冉冉看到卡尔受伤,心急心疼不矣,对着费瑟大叫,“为什么你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也能下杀手,你……你不是人,不是人……啊……”
刺骨的疼,一下从腹部传来,身上的剧变突然收缩。冉冉突然意识到,是孩子吸收了她的尸毒,在帮她缓解痛苦,母子联心,泪水瞬间涌出眼眶,抱着肚子,泣不成声。
“傻孩子……不要这么做啊,不要……都是妈妈不好……”泪眼间,她看到了大天师无奈地摇头,不禁升起一丝希望爬了过去,“周大天师,求求放过我,我发誓不会伤害任何人类。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我们绝不会危害这个世界……求求你了……”
“冉冉,你别怪我们……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惹上那大魔头。我们……也是替天行道啊!就只有委屈你……你和孩子了……”周大天师向来各蔼,他也尽力做了很多仍是无法挽回,今日出手也是逼不得矣。虽然相处时间不短,他知道冉冉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可是跟除魔集团的大利益比起来,只有牺牲她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赶尽杀?老虎是为了我,才杀人的。”
严肃的姚天师哼声道,“那个妖孽,杀了我天师派多少弟子你知道吗?此仇不报,我天师派颜面何存。你怀了他的妖孽之子,自然也不能放过。”
“你们……你们太过份了!要不是你们拿我做威胁,他会为了我杀那么多人吗?!你们利用我,使奸计,伤害他,想要把他封印起来。我不是你们的弟子,也不是你们的同门,我死我活都没有关系,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仁义道德吗?我在祖师爷那里从来没学到这种东西。你们说我是妖孽,可是你们怎么知道他为了不让我变成妖魔,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不管。要不是因为我,他根本就不会杀人。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我还误会他……”
“妖孽,废话少说。”姚天师大喝一声,朝雷芒叫道,“雷芒大人,快拔了她的契约!”
冉冉大笑,“妖孽,妖孽……你们无非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不是妖,也被你们众口销金。你们这群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人,我也不屑与你们为伍。我宁愿化身为魔,也不做你们这种人面兽心的人类!啊……—”
她催动了体内的魔气,变身成了老虎的模样,五爪并出,狠狠地爪向天师派的方向,瞬间就伤了大天师。
“妖怪,休得你猖狂!”一声暴喝发自张源口中。
冉冉抬头直视张源,锐利的眸光也赫得本来声势俱盛的张源住了声,但见他被老虎的魔气重创的身体,有一半的面容扭曲变形不再似人,阴狠全透过那干瘪的半只眼射出。
“张源,你才是名符其实的妖魔!哈哈哈!”
冉冉嘲笑一声,躲开了张源的攻击,又是用和一划,这一爪划破了张源那一半为魔气所伤的身体,破损的伤口溢出丝丝黑气,仿佛在响应着冉冉的长爪般,不断地溃烂,疼得张源当场躬身不起,失了那副张狂模样。
但这一刻,雷芒趁着冉冉一击气虚时,勾指射出了一道金光,直直没入了冉冉的胸口。冉冉只觉得心疼难当,仿佛有一只手狠狠揪准了她的心脏,把心脏直往外拉扯。
冉冉忍着疼,转身要攻向雷芒,岂料她身后的费瑟虚空一抓,她的身体就以被在半空中,四肢再无力量动弹半分,如同之前卡尔被缚一样。
“冉冉……”
卡尔回神时,正看到冉冉的衣衫尽碎,露出了洁白的胸口,那颗泪形的金印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
冉冉疼得心神俱碎,却清晰地意识到即交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卡尔,救救我,我不要……我不要,啊……”
雷芒眼色一凝,曲指一勾,紧紧嵌在冉冉体内的金泪松动,生生被拔出了白嫩的肌肤,却又挣扎着不愿意出来,两相僵持下,冉冉的胸口迅速被鲜血染红。
不,不要,老虎……她不要和老虎分开,不要不要啊!失去这个泪印,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可以失去孩子,但是绝不能失去和老虎的牵连。
“不要……不要……”
凄厉的哭嚎瞬间响彻天地,无助,脆弱,却如何也抵挡不了命运的噩手。
一计清脆的响声,断裂在冉冉的耳中。
扭曲的疼痛突然渐渐远去,她忆起了同老虎订立契约的那个血月之夜。
风啸声如狼嗷鬼嘶,在他和她的四周旋动,却触不到他们分毫。他漆黑的冷眸突然流金溢彩,仿佛要滴出黄金液体般,那一刻她竟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神圣力量的感觉。
―我泰格与夏冉冉定立同生共死的契约,夏冉冉永远都是我泰格的女人。
―夏冉冉永远都是我泰格的女人……
所有的一切,都从那一刻开始不同,她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她曾经那么讨厌妖魔,因为妖魔她失去了幸福快乐的童年,失去了最爱的亲人,还被邻居同年人称为怪物和扫把星。可是自从遇上老虎后,她渴望的一切,都一点一滴回到自己的身边。
认识了像哥哥一样的卡尔,找回了十年不见的爸爸,虽然惊险百出却屡屡化险为夷,得到一个大魔头真心执着的宠爱。那点点滴滴,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同、生、共、死。
她永远都是老虎的女人了。
在他对她说出那三个字时,她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对他强大力量的笃定,根本没有想过融了他和她的鲜血的契约,会被第三个人夺走。她一直认为,他们会一直一直这样走下去,不管那什么人魔恋有没有好下场,也不管他们还有多少敌人,她相信他都不会放开她的。
可是当契约的金色泪,正一点一滴从她体内流走时,从没有过的恐惧深深地掳住她。以前就是被抓到吸血老巢,就是一个人待在玄天十三洞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她也没有那么害怕过啊!
人在那么幸福地拥有过后,再如此被狠狠地掏空、被夺去,未来美好的希望都被生生扼杀掉,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恐惧,什么叫绝望,什么叫真正的恨。
脑子里,闪过一幕幕两个人曾经的幸福片断。
―你个臭女人……啊啊住手……疼死我了……呜呜……我要吃了你……―
“凶婆子,看以后谁敢娶你!”
初相识时,他和她都稚嫩而冲动,打打闹闹间,对彼此的了解越来越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