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伍是爱崔茜的,哪怕是他清醒了许多,又记起了一些以往的事情,他也觉得自己或许是爱崔茜的。
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每一个人,随时要面临的都是生死,想要活下来,就需要占据更多的资源,拥有更多的力量,打败更多的敌人,奴役更多的人。
崔茜天赋很好,又有毅力,心性也上乘,但是这些都不能保证她活下去。哪怕是俱乐部里最低下的舞女,没有能力只能时刻劈着腿,也比她的生存有保障。
这是现代人类的共识,是无数悲剧堆积出来的逻辑。只是方伍还是不太相信,他觉得自己更了解崔茜。
他清醒了许多,就更不相信崔茜是遵循这条逻辑的人,只是他明白张了嘴,就会被骂是废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
“你这个没用的家伙,什么时候才能不用我操心?两个无赖都能欺负你好几年,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能指望你了?”崔茜挥舞着手里的棍子,表情写满不满。
“3级能力测试,你就不能再使点劲?三年的时间,你都干嘛了你?“
“不要摆出这种无辜的表情,也不要跟我说什么天生残疾!是是,别人天生就能够吸收七八级的能量用,你只能吸收一级的用,可你不会比别人多努力七八倍啊?就那些渣渣,都有把握通过年度测试,你呢!”
方伍挠了挠头像是个闷声葫芦,眼睛跟着一直打转的崔茜走,张了张嘴,又没说话。
”你是个哑巴不成?就不能出个声?“崔茜转过身来,盯着他恨恨的讲。
方伍就右伸出那根肿胀的手指头,放在崔茜面前:“给你看个好东西。”
渐渐有风在四周转起,那根手指头越来越红,肿胀的皮肤油光簪亮,快要冒出光来。
然后就是碰的一声响,一团极大的气流飞速掠过两个人的脸庞,眉毛头发都直直的向后飞起,剧烈的爆炸将四周迅速抽为真空,没法呼吸自然也不能发出任何惊叹的声音。
似乎过了无数年,其实仅仅就过了一瞬间,方伍看着崔茜的眼睛,充满了小得意,林间受到惊吓的鸟群呼啦啦的在他的身后飞起。远处还在飞舞的草屑和泥灰,证明这不是幻觉。
崔茜的瞳孔被放得很大,好一阵后又骤然缩小,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
她不知道刚刚方伍做了什么,却感受到了那种爆裂的旷野力量,方伍裂开了嘴,牙齿雪白,崔茜禁不住一阵哆嗦。
“你跟我说过,少说话,多做事。”方伍说,“你看,我现在做给你看了。”
崔茜也不知道听没有听到方伍的话,愣了许久后,又突然变得凶狠起来,急促的低吼着问:“刚刚那是什么?你从哪里偷学到这么变态的东西?你的那个婶婶,她总算想要你了吗?”
方伍往前走了两步,两个人之间就又回到了刚刚的距离,方伍又伸出了那根手指。“这不知得多震惊,我只是验证了一些古怪的想法。这些都不重要,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说。我现在想问你一件事儿,胡三说你要进刘百他家的俱乐部?”
一边说,方伍的那根手指头往崔茜的鼻子靠了一靠。
崔茜眼中闪过数不清惊慌,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上身后仰仰去。
然后左手顺势上扬,抓住了方伍的手腕,右手握住了那根手指,一击膝撞捣在了方伍的胸腹。一扭身,就将方伍整个轮了起来,扔向了半空。方伍还刚刚起飞,她就已经操起了那跟棍子,像猫科动物一样四执着地,飞掠过来,一记直劈将半空中的方伍打落在地,溅起的碎石打在一边的树干上,噗噗的响。
又在方伍肚子上跺了一脚,刷的一挥,像一把利剑抵住了方伍的咽喉。
方伍也没呻吟,崔茜也没喘大气,就这么僵持了几秒。
“你觉得弄了点稀奇古怪的功法,就想威胁我?你是觉得有这样的实力了还是有这样的资格?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我,你就更不行!”崔茜咆哮的吼着。
“胡三说,你打算加入刘百他家的俱乐部?那个污秽不堪……”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有资格左右我的决定,你更没有!”
“我不准你去……“
”呵,你不准我就不去?你难道忘了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在干什么?我捅死的那个老教棍就是上一个对我说不准的人!”
“但是刘百……”
“笑话!刘百已经是丘山洲今年的圣教军,我为什么不能让他压在我的身上?一个也是压,十几个也是压,怎么不比你这个废物压快活?”
“我……”
“当年你埋了老神棍,让我免了麻烦,这几年我照顾你安稳,难不成你真以为我是怀春的幼女?”
“……”
“不去也行!你来啊,你能顶上刘百那边十几个壮汉,让老娘更爽,我就还真跟你!”
“那你等着!”
崔茜一脚踢在方伍左肋,足足轱辘出三四米,大吼一声:“滚!”。转过身去走出两步,又恼怒的停了下来,用力一个膝顶把手里的棍子撅折,狠狠的扔了回来,再没说话。
想着还躺在那里不动的废物,崔茜的双手不可抑止的微微发抖,不是愧疚不是痛苦,而是恐惧——对命运的恐惧。方伍那根食指引发的风暴,掀起了她头发也掀起了他的领口,她没看见那颗裹着凝胶的甲虫,再想起埋在不远处河边的老教棍,就惊恐得想要逃离这个世界。原来那只手从来没有消失,一直就在她身后,一点点靠近她的脖颈。
方伍看着渐渐远去的马尾,坐起身来,摆弄着断成两节的棍子,并没有觉得又多难过,他坚信自己比想象中更了解崔茜,只是有些不明白。
那根棍子并不普通,黑柳芯虽算不得特别稀有的材料,却以韧性著称,15级以下的能力根本没办法损坏它。
“上星期你的测试结果是13级,吃了药了吗?”方伍一边嘀咕着,一边摩挲着,黑柳芯的粉末硕硕的散落在泥草之间。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