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哪里不舒服?”他进来之后并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三地问道。
我浅浅一笑,对春桃说道:“春桃,你去弄点儿糕点过来,我似乎有些饿了!”
春桃领命退下,刘御医径自坐在了我对面。
“沈小姐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吧!”他倒很了解我的目的。
见他这么说,我也就无需客气了,直接问道:“刘御医为何要帮我?”
说我近期内不能侍寝,如若是真倒还好;如若是假,那可是欺君之罪呢!
刘御医屏息了会儿,似乎是察觉到四周无人,这才低声说道:“微臣不是在帮沈小姐,而是在帮……安陵王爷!”
安凤凖?
我挑了挑眉,冷声问道:“为什么要因为他而帮我?”
刘御医浅笑着说道:“安陵王妃……”
“我还是觉得‘沈小姐‘这个称呼比较适合我!”我打断了他的话,对他忽然改变对我的称呼有些不悦。
安凤凖么?当我踏进皇宫的那一瞬间,我与他之间就已经彻底没有任何关联了!
“沈小姐当真如此憎恨安陵王爷么?”刘御医垂下头低声问道。
“刘御医似乎对别人的私事很上心呢!”我有些嘲讽地说道。
刘御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深深吸了口气方才说道:“沈小姐,或许当真是我多事了吧!”
我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许,“刘御医,其实这次我请你过来,是想要问你一件事。”
“沈小姐请问。”
我淡淡地笑了笑,“刘御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令师郭耀光郭御医,是当年先皇赐给安心公主的专职御医吧?”
刘御医的脸色一变,“沈小姐,莫不是没有人告诉你,这皇宫里提不得安心公主么?”
我挑了挑眉,“这里并无他人。”
“隔墙有耳!”
“你放心吧,隔墙可能会有的耳已经被我清干净了!”经过试探,只有春桃才是安凤询的人,至于其他的人,现在已经被我打发去做事了。
“沈小姐当真想知道?”刘御医的脸色有些古怪。
我点了点头,态度坚定,“对!”
如果书上的记录没有错的话,安心公主原本为先皇最疼爱的妹妹。身子虽然羸弱,却在郭御医的治疗下慢慢地康复。
可是说也奇怪,当她坚持嫁给战神沈琅琊之后,就算有郭御医的治疗,身子却还是慢慢地虚弱了下去。
当她怀孕之后,郭御医曾经建议她拿掉孩子,因为她的身体承受不起分娩的痛楚。
可是,她却固执己见,一定要将孩子生下来。
终于在生产之后出现了血崩,药石罔效,撒手死去。
而郭御医却也因此而付出了生命代价,他的门生更是被打入了死牢。直到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他的门生方才被释放出来,重见天日。
刘御医便是其中之一。
从前我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冒着性命危险也要生下我;可是当我自己经历过之后方才明白,那是作为一个母亲最自然的选择,也更加肯定,她怕也是极其用心地在爱着沈琅琊,想要为他留下血脉吧!
“是!”刘御医见我如此坚定,简短地应道。
我笑了笑,“当年安心公主病情忽然恶化,可是有人下毒的缘故?”
除了下毒,我实在找不到为何安心公主的身子明明已经好转,却又忽然恶化的缘故。
刘御医低下头说道:“当年先师也是这么怀疑的!只可惜,却始终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安心公主中了毒。”
“刘御医,如果想要为师门洗刷冤屈,可否与我携手一起查清这桩冤案?”我喝了口热茶,浅笑着望着他。
他抬起头诧异地望着我,“你为什么要插手……”
我挑了挑眉说道:“因为安心公主……是我娘!你应该知道的!”
他有些诧然,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却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刘御医,我体内的百合迷香之毒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清除干净呢?”我飞快地对他眨了眨眼,眼角的余光撇向门口处出现的身影。
将大门敞开便有这样的好处。
屋外的人可以看到屋内的人在做什么,屋内的人也能够看到屋外出现了什么人,适时地控制自己的话题。
刘御医反应甚是灵敏,“沈小姐,如若服下微臣开的药方,大约到明年开春的时候便能彻底除去体内残存的毒素了!”
“姑娘,这是您要的糕点!”春桃走了进来,将手中托盘上的两盘精致的糕点放在桌子上。
我微微颔首,“今日当真是麻烦刘御医了!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一定要将它办好!所以,希望刘御医能够给我开些药,尽快治痊我!”我若有所指地对刘御医说道。
刘御医很快领会过来,对我躬身行礼道:“替姑娘看病时微臣的职责,为了微臣的师门荣耀,微臣必当竭尽所能!”
我笑着点点头,目送春桃跟着他一起离开合欢宫。
等到他们离开,我的笑容方才僵硬在唇边。
安心公主的死,会不会与皇上安凤询有关呢?
因为爱而不得,所以甚至出手毁灭?
这样阴暗的性子,的确是安凤询所有。只是,他是怎么做才令安心公主不露痕迹地病死的呢?
忽然之间我又想到了安陵王府函烟苑之后的坟墓。
安心公主的女儿若蓝与安凤凖青梅竹马,安凤凖甚至将理应送给王妃的玉佩送给了若蓝;得不到安心公主又得不到安心公主女儿若蓝,安凤询会不会出于报复手段而暗害安凤凖的每一任王妃?
这样说来,安凤询对安凤凖的憎恨,不仅仅是因为安凤凖手中握有兵权这么简单了!
如安凤询这般阴暗的男子,当真适合做皇帝么?
我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安凤凖是帝皇星之命。
难道说……安凤凖才是真正的皇命所归之人?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有些相信这些所谓的天命了呢?
“青鸾,你在想些什么呢?”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安凤询。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御书房处理政事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皇上,今天没有事情需要处理么?”我笑着站起来迎上前,“皇上这个时候本应该在御书房议事吧?“
安凤询的脸上浮现一抹暴戾之气,“马俊阳那些老匹夫,竟然当众反驳朕!朕恨不得立刻将他们拖出去砍了!“
我微微蹙了蹙眉,引着他到圆桌前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水,柔声说道:“皇上先喝杯茶消消气!”
马俊阳是东盛国的殿阁大学士,文才渊博,凡是都以百姓为出发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官,百姓对他亦是赞誉有加。
安凤询竟然想要出处斩他……
“他们说朕拿不出玉玺,便不能动用全部的禁卫军!”安凤询气急败坏地说道,“朕是皇帝,难道还不能命令禁卫军么?要是拿到了玉玺,朕一定立刻将他们都砍了!”
我蹙眉问道:“皇上,您怎么会拿不出玉玺呢?”
玉玺是每一任皇帝登基之前由先皇交付的,只有拥有玉玺的人,才能搞真正算得上是皇帝。
为什么安凤询会说,他现在无法拿出玉玺呢?
“玉玺?我说过玉玺的事情么?青鸾,你听错了吧!哦对了,你饿不饿?晚上想要吃些什么?我让御膳房去给你做!”安凤询极力扬起一个自然的笑容,可是那道笑容在逸出唇边的时候却变得极为古怪别扭,脸颊上的肌肉似乎在跳动着。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攸关重大,他想要假装自然,却无法成功做到吧!
而对于我的提问,安凤询明显摆明不想回答,左右言之而盼顾其他。
他这么一副显得心虚的模样是不是代表,玉玺当真并不在他手中呢?难道说,当初先皇并不打算将皇位传给他的么?
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不由得想起了先前在安陵王府里发生的一些事情。
当初他将安炔王爷安凤鸣囚禁在安陵王府函烟苑的坟墓之下的机关里,不是逼着安凤鸣交出一样东西么?
安凤鸣却宁愿死也不愿意交出那样东西。难道说,安凤询想要从安凤鸣手中得到的东西便是……玉玺么?
如若当真是这样,那也就是说,当初先皇并不打算传位于安凤询;安凤询是借了安凤凖手中的兵力登上了皇位?
这么一来,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安凤询会如此芥蒂安凤凖手中的兵力了……因为他的皇位来得不正,因为他害怕被安凤凖知道?
“青鸾,你在想什么呢?”安凤询的指尖带着夜的冰凉,轻轻地触碰着我手背的肌肤,冰冷的凉意霎时顺着我的手背像手臂蔓延。
我像是受了惊吓一般,飞快地将手抽了回来。抬头望向安凤询,只见他不满地皱起了眉,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我努力扬起一个笑容,低声说道:“我在想晚膳吃些什么东西呢!”
安凤询挑起眉头望着我,嘴角怀疑地扬起,笑容高深莫测地说道:“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