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好。
无痕他……不会喜欢这些用残忍、暴戾和屠杀所浇灌出来的美景的……他是那样如天使般善良仁慈的一个人,他永远都生活在阳光中,而我呢,我是这世间最凶残无比的恶魔,我永远只能在黑暗中冷冷地窥视觊觎着不属于我的一切,我竟是那样的不堪……
唉,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呢?他现在在干什么呢?自从我们离别之后,他……有没有一点点的想我呢?
望着皎洁的明月,心却飞到了那与这茉滨相隔千里之外的泉州,那个我一直没有机会去的傲鹰堡,那个温柔似水的男子身上……
快了吧……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这次的任务,应该很快就要到头了。虽然今天仅仅只是用了一天的时间,便攻下了百花宫,比预计的两天时间要早。但我我还是得要赶紧地赶回乾京才是,以免中途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决战的时候,又快要到了……
悠然地、好好地参观了一圈这个已经属于我玄隐门的百花宫的全景之后,我慢条斯理地度步回百花宫大殿之中,坐在本来属于玉蝴蝶的宫主主座上。
“启禀门主小姐,百花宫宫主玉蝴蝶已经被押进了大牢,请门主发落!”座下,玄隐门四百零二名的弟子,一个都没有少,这令我感到十万分的满意。朱雀护法站了起来,朝我行礼道。
“呵呵,朱雀护法,本座也没什么好发落不发落的,本座向来都不喜欢用酷刑来折磨别人,但又不忍心看到那玉宫主就这样干脆利落地香消玉陨。就把她关押在那大牢里面,严加看守,直到她自己死了罢。”嘴角泛起丝丝残酷的微笑,眼波流转,我轻轻吐道。“此次百花宫之战,我玄隐门大全获胜,朱雀护法,你马上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义父罢。”
大牢,是一个稍微高级一点的建筑群里面都应该有的建筑物,我玄隐门就有好几处,基础配套设施齐全,环境装修得还很不错……咳咳……
玉蝴蝶本来身为威风凛凛的一派之主,现在竟然活生生地沦为阶下囚,呵呵,对于她这种没有经受过什么挫折、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弱的人来说,那滋味肯定不好受,甚至比杀了她还令到她难受。所以,不妨就这样,让她自己一个人,呆在这个百花宫大牢里面,呆在这个当初她亲手建造的大牢里面,慢慢地疯掉罢了。哈哈哈!
“是,门主,属下遵命!”
“玄隐门青龙护法听令!”我从怀中掏出玄隐令道。
“属下在!”青龙护法出列应道。
“以后,这百花宫,便是我玄隐门在茉滨之处的第二处分舵了,就改名为百花堂罢。青龙护法就委屈一下,暂时留在这百花堂处,担任此堂的堂主罢。等到百花堂中一切事务都渐渐走上轨道的时候,本座再派人顶替你。”我简洁明了地向青龙护法布置了任务。
“一切听凭门主吩咐。”
“好,辛苦青龙护法了。那你们呢,可愿意跟从青龙护法,一道留在这百花堂之内,齐心协力,再振我玄隐门的声威?”我朝座下的几百名我玄隐门的弟子朗声道。
“一切听凭门主吩咐!”有条不紊,呼声阵阵,大家都很是信心百倍。
“好!就这么定罢。本座还有要事在身,必需即刻离开!这里,就交给各位了,希望各位能不负本座所托!”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我必须争分夺秒地连夜赶路,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赶回乾京才是。
“属下恭送门主!”大堂之中,几百号人齐刷刷地朝我半蹲下跪行礼,口中有力地呐喊道。
“好,大家不必多礼,都平身罢……”还没有等我说完,一个弟子从门外飞奔而来,带来了一个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消息,硬生生地打断了我的话以及我所有的思路——
“属下参见门主。启禀门主,傲鹰堡堡主燕无痕求见!”
什么?!
现已入夜,燕无痕却驾马匆匆地驰过茉滨那繁华至极的夜景,直奔那在整个茉滨中最诡异、最偏僻的密林。本来是最快也要两日才能抵达的路程,竟然硬生生地被他仅仅是只用了一日,便赶到。
信念的力量,心的力量,原来是如此的强大,把不可能也变为了可能。
今夜的夜色极深、极浓、极重,仿佛有谁一不小心把墨汁倾翻了,染得天空满是化不开的黑渍。没什么星星,秋天不是夜观星象的理想季节,就连那原本很是皎洁月亮,也忽然被一片乌云密遮住,无法透出一丝温柔的光线来。
乌云掩月,这意味这什么?
月儿……月儿……
浓重的夜色中,一黑影如鹰鹞般的轻盈,如鸿雁般的潇洒,仅仅只是轻轻一跃,便在这暗夜中,飞身纵入了百花林茂密的树冠上。轻轻的窜过树梢,燕无痕急切往这百花林中心闯去。
如此的平静,如此的祥和……一点打斗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看来,月儿她……已经带人攻破了这百花宫了……
但是月儿,你为什么又要这么做,为什么又要这样大开杀戒、滥杀无辜,为什么?你何时才能回头?
“谁?!谁在这里?!快快报上名来!”一位奉命守在百花苑之前的玄隐门弟子,听见了那枝叶婆娑的细细声响,厉声喝问道。
“在下泉州傲鹰堡燕无痕。”燕无痕跃下树冠,潇洒脱然地伫立在那玄隐门弟子面前,浅蓝色的衣袍翩然而飞,尽显遗世而独立。他双手抱拳行礼道。
“原来是傲鹰堡燕堡主,久仰久仰。不知燕堡主深夜造访我玄隐门的茉滨分舵——百花堂,所谓何事?”那玄隐门的弟子也是训练有素,极有礼貌地问道。
“在下想见月……月盟主,还望这位兄弟代为通传一声。”身为武林中人,燕无痕自然知道没有经过允许是不可以擅闯一个帮派之地的,所以便请道。
见门主?
我玄隐门这次攻打百花宫,虽然在江湖上也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几大门派的一些掌门长老们,应该也是知道的。百花宫平日里面,也算是作恶多端,所以我们玄隐门这次攻打它,武林中的其它门派之人,大多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倒也没有前来增援或救援。再说门主的武功极高,攻宫的速度极快,那些其它门派之人,就算是想来,也来不及了。这燕堡主此刻前来,是为了……
疑惑地想了一下,那玄隐门的弟子还是有礼地回道:“好,请燕堡主在此稍候片刻,待在下前去禀报门主。”
“那,就有劳这位兄弟了。”虽然嘴上不缓不急,面色也温和谦逊,但燕无痕心里面,却早就已经是焦急万分的了。那种感觉,既急切又喜悦,但又隐隐地带着一丝的……恐惧……
月儿,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月儿,你这是要回来了么?你看到我,会……回到我的身边么?
我、我、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尽管那弟子的禀报,已经是清晰万分,但我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启禀门主,傲鹰堡堡主燕无痕求见!”那弟子从命重复了一次。
“无痕!”我失声叫道,刚刚准备起身的身体,仿佛在瞬间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无力地瘫坐在座椅之上,“他……他现在在哪里?!”
“回门主的话,燕堡主现在正在百花苑外求见。”
“快……”刚想急切地唤那弟子让无痕进来,甚至是想起身直接朝门外冲过去,一把扑进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的怀里,但我的脸色忽地又平静了下来,口中冷冷地问道:“哦?是泉州傲鹰堡的燕堡主么,他来干什么?”
不,我不能……我真的不能在这个时候见无痕……
上次那痛彻心扉的离别之时,我曾经答应过他,只要他在等我,终有一天,我会回来。
但是现在的我,还无法归去。
与其见了他,给了他满满的希望,然后再让他希望落空,重新经历一次痛苦的离别,重新坠入那深深的绝望之中,我倒是宁愿……不去见他,那样,至少他还会少痛一些……
心尖,好似被极细的一根叫做“思念”的钢线,死死地穿插、纠缠,那般锥心刺骨的痛意,在我的五脏六腑之内,不断地游走着、撕扯着,深入着我的骨髓,吞噬着我的灵魂。
那是一种怎样的痛意?就像……就像是一支以世界上最脆弱、同时也是最尖锐的玻璃而制成的玻璃瓶子,忽地在我心中迸裂出无数条细小的裂缝,刹那间因为过高的温度或者是过大的外力,在空气中倏然四分五裂,炸得粉碎,然后那零落的碎片,生生地扎入我的心脏一样……
我早就已经是手脚冰凉。
无痕,我又何尝不是在日夜思念着你,我又何尝不是在渴望着即刻便可以见到你……但是,我怕,一见到你,我便无法自拔,一见到你,我就再也无法轻易地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