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璟被逮捕入狱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开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柳倾城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对她退避三舍,所以走在她身边,妙玲倒是觉得没有那么拥挤的感觉。
只是,看她自早上就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妙玲还是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她看不下去了,走到柳倾城的身边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道:“你能不能打起精神来?!他不过就是进了天牢,这不还没死呢吗?”
柳倾城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沉声道:“他是去送死,你难道还要我手舞足蹈地往火坑里推他一把?”
妙玲无奈的扁了扁嘴,道:“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你想想早晨在破庙里欧阳璟的反应,他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会束手就擒的,依你和他这么久的感情,你难道还不了解他吗?”
听到这番话,柳倾城突然停住了脚步,清澈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细微的伤感与迷蒙。
是啊,她和欧阳璟在一起这么久,为何事到如今自己仍然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虽然,对一个人的了解与时间长短并没有紧要的联系,但是她觉得两人在一起之后,她依旧没办法真正走进欧阳璟的内心,这个发现让她倍受打击。
妙玲不知她内心的挣扎与苦涩,满脸不解的打量了她一番,心想柳倾城可能还是太过担心欧阳璟,所以她强硬的拉起柳倾城的手,直奔着前方而去。
“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呢!若是耽误了要紧事,到时候够你后悔的!”
妙玲拽着柳倾城急匆匆的穿过热闹的集市,走进了一家药铺。
满屋子浓郁的药草味道拉回了柳倾城游离的心思,她皱起眉头捂着鼻子打量了一圈药铺的环境,拉了下妙玲的衣角,轻声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生病了吗?”
妙玲摆了摆手,道:“这药是给别人准备的,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说完,她径直走到了药柜的面前,二话不说地便从各个小柜子里捣鼓药材,像个强盗一样。
一旁坐诊的老大夫和年轻的药徒看的目瞪口呆,想要上前阻止,却硬生生的被妙玲血红色的眼瞳吓了回去,一老一少缩在角落里相拥而立,那画面看起来有些喜感。
柳倾城坐在一旁的椅子里看着妙玲在药柜前忙来忙去,只见对方只凭着两指轻轻一拈就能准确的判断出药材的分量,她心想这也算是一项绝活了。
大约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妙玲已经将药铺里的大多药草扫荡一空,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挑选出来的药材,突然一顿,犀利的眼神倏然投向了墙角里的老大夫。
那老大夫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瞳色如此怪异的女子,又见到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肃杀之意,他不由得被吓得又抖了几下。
妙玲单手叉腰,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身后的药柜,冲那老大夫没好气的问道:“我问你,你家铺子里怎么没见到蛇莓还有血竭这两种药材?”
那老大夫闻言,不由得有些吃惊,他微弓着身子赶忙回答道:“姑娘要找的血竭是珍稀药材,别说老夫这里没有,恐怕全京城也只有皇宫的太医院能找到。”
血竭,也就是传说中的麒麟竭,如人之膏血,有生肌敛疮的奇效。只是这种药材十分珍稀,民间少有用它来做跌打损伤的药膏,所以一时间难以找到也可以理解。
妙玲无奈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蛇莓呢?你别跟我说,这个也只有太医院才有。”
那老大夫不禁擦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姑娘聪慧过人,那蛇莓恐怕也只太医院才有啊。”
听到他的话,妙玲愤怒的睁大了双眼,她随手抄起桌上的一块砚台就砸到了老大夫的脚边,怒道:“你是在耍我吗?蛇莓这种药材都没有,你开药铺做什么?!”
见妙玲双眼冒火,柳倾城站了起来,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你稍安勿躁,发这么大脾气,再把人家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说着,她转头看向那位已经被吓的瑟瑟发抖的老大夫,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道:“老先生,我这位朋友脾气急了点,但是没有恶意。只是我们急于寻到这两味药材,还请老先生能告诉我们,哪里可以找到它们。”
见她的态度比较温和,嘴角的笑容又极富有感染力,那老大夫才从妙玲恐怖的表情中缓和过来。
他直起身体,轻叹了口气,对柳倾城说道:“不是老夫戏耍两位姑娘,眼下全京城的药铺里只怕都没有这两味药材,这是实情啊!”
这时,一边的小药徒也站了出来,连连点头道:“确实如此,从上个月开始,城里所有药铺中的蛇莓、血竭还有其他一些解毒、生肌的药材都被官府没收了,就算两位姑娘去其他药铺找,估计也是徒劳。”
“竟有此事?”
柳倾城蹙起了眉头,她转头看了妙玲一眼,见对方也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于是,她又开口向那小药徒问道:“官府为何要没收这些药材?难道偌大的京城,这么多药铺,都任由官府胡作非为?”
小药徒迷茫的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官家的事,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能随便过问?好再这些药材平时用的也不是很多,对治病救人倒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柳倾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瞄了一眼桌案上的药材,随即对妙玲说道:“既然那两味药材暂时找不到,那我们再另寻他法吧。”
妙玲没好气的点头同意,她一股脑的将方才挑出来的药材尽数揽入包裹之中,扔下一锭金子之后,就拉着柳倾城走出了药铺。
两人又进了其他的几家药铺询问了一下情况,得到的消息都和第一家差不多,看来官府确实将京城内的蛇莓和血竭尽数没收充公, 看情况很难买得到这两味药材。
本以为事情会很简单,但谁知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妙玲也没能将所需要的药材准备齐全,她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柳倾城察觉出她的情绪似乎有些失落和暴躁,她不由得更加疑惑不解。
她走到妙玲身边坐下,看着她不停摆弄着面前的药材,问道:“今天我们一直在走访各家药铺,我也没来得及问你,你要这些药材究竟想做什么?”
妙玲单手托着腮,气鼓鼓的看着面前的药材,道:“自然是治病救人了,难不成煮饭吃啊?”
“拜托,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好吗?”
柳倾城察觉出她话语里的躲闪态度,追问道:“你从来都是以试药炼毒为乐,哪里会这么积极的跑遍全京城寻找药材去救人?快点告诉我,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妙玲闻言偏过头,无辜地看着她,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恶毒吗?治病救人居然被你说成好像有惊天大阴谋似的。”
“在这节骨眼上,你的反应就是很奇怪。难道你要和欧阳璟一样,非要瞒着我做决定吗?”
柳倾城的表情很认真,带着一丝不容人拒绝的严肃。
见到她如此严肃的态度,妙玲不由得挺直了腰背,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接面对柳倾城的注视。
“妙玲,你如果还记得咱们的金兰之约,就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柳倾城突然伸出手,认真的握住了妙玲的手腕,清澈的凤眸中折射出细腻柔和的目光,语气虽然浅淡,却令人动容:“你知道我的,若是你再瞒着我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我会疯的。”
情不自禁的被她清澈温和的眼神所吸引,妙玲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无力感,她想起曾答应过欧阳璟的事,又看到此刻柳倾城无比认真的表情,内心十分纠结。
半晌,她还是在柳倾城沉默的注视中败下阵来。
她妥协地胡乱挥了挥手,皱着眉头道:“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吧,这药材是我拿来准备医治皇帝的,这件事欧阳璟不让我告诉你,他担心你知道了会以身犯险,所以我才……”
“你们果然约定了些事情。”
柳倾城打断了妙玲的话,见到对方点了点头,她轻叹了口气,道:“欧阳璟是不是跟你说,一切事都要瞒着我,从而保证我的安全?”
妙玲瞄了她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也是为你好,毕竟整件事太冒险了,你还是远离些比较好。”
“难道我被蒙在鼓里,就能在这件事里全身而退吗?还是说,我会傻到一直安静地待宫外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个个去送死?”
柳倾城紧紧握着妙玲的手,语气虽然变柔了几分,但眼神却格外坚定,道:“我是你的结拜妹妹,更和欧阳璟有过誓约,这件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妙玲深知她说一不二的脾气,见到她执意如此,她也便不再犹豫。
她反握住柳倾城的手,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就说这件事根本瞒不过你,欧阳璟却非得要我守口如瓶,这不是为难人嘛!我知道我拗不过你,所以也不阻止你,但是你一定要好好跟在我身边,皇宫大内的高手还是挺多的。”
“这是自然。”
柳倾城笃定的点头答应,心想平静的生活大抵又要与自己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