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骁冷冷的看着跪在殿中的灰衣男子,声音冷冷的说道:“废物!”
他起身来到那人的面前,用异常锐利而寒冷的目光划过男子身上的每一道伤口,良久,才开口说道:“枉你是我身边的第一护卫,为何屡屡出手都狼狈收场?!”
跪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早先时候被他派去执行刺杀任务的苍翼。
听到他的责备与质问,苍翼垂着头沉声道:“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殿下惩罚!”
“好一个办事不力,之前你又是怎样对我保证的?难道你都忘了?!”欧阳骁不肯就此停止宣泄心中的愤怒,他狠狠地踹了苍翼一脚,厉声说道:“是谁信誓旦旦的宣称,一定会完美的完成任务?你告诉我!”
“属下无能,低估了欧阳璟的身手,这才屡屡失利,还请殿下降罪!”
苍翼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现在就可以提剑自刎,他不仅辜负了太子对他的期望,还引起了欧阳璟的警觉与提防,使得任务变得更加艰巨,身为太子殿下身边的首席护卫,他感觉到很是羞愧与自责。
欧阳骁本就心烦,又听见他反反复复只是请自己责罚降罪,心里就更加烦躁。
他颤抖着手指指着苍翼,声音里也掺杂着几分怒气,道:“你以为只是责罚你就能将欧阳璟置于死地吗?若是那样可行的话,我早已命人将你千刀万剐了!”
说着,他又绕到苍翼的面前,抬起脚用靴子抵住了他的脖颈,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道:“你说你低估了欧阳璟的身手是何意思?纵使他是战神转世,也总不可能会有以一敌百而毫发无伤的本领吧?!”
苍翼垂着眼皮,立即应声回答道:“主上所言极是,是属下布置不周!”
欧阳骁冷哼一声,转身走回到座位中坐好,道:“即使你们合力也攻不下他,那还有柳倾城那个女人,只要擒住了她,那欧阳璟的性命岂不是任由你们宰割吗?”
苍翼闻言缓缓抬起头,禀报道:“启禀主上,这两次派去执行任务侥幸活着回来的人曾提起过,这几日欧阳璟是只身一人上路,身边没有人作陪,而且最近一次欧阳璟露面,是在距离京城不过百里的一座小镇。”
听到他的话,欧阳骁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修长的手指不停摩挲着薄薄的嘴唇,这是他一贯思考时所用的姿势。
良久,他才开口问道:“听你的意思,他是想要主动现身了吗?还是,想着只身一人夜闯皇宫大内,悄悄的把欧阳溪救出宫去?”
苍翼不敢信口猜测,只能含糊的回答道:“依欧阳璟的身手,进入皇宫并不困难,只要能加强对郡主的看护,相信能将他就地正法。”
对于他的回答,欧阳骁沉思了良久,眉头依旧紧紧的皱着,似乎不是很赞同他的观点。
他单手托着腮,用小手指不停的划着自己的下唇,而另一只手则搭在扶手上,用指甲不停的敲打着扶手,发出规律的清脆响声。
思索了片刻之后,欧阳骁微微眯起了眼睛,道:“他从边关回到京城附近,却屡次不肯随你们一同前来见我,只能说明他还不是很确定京中的情势,他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者他不能确认欧阳溪的安全,他是不会轻易上钩的。”
“那主上打算作何应对之法?”
“应对之法?”欧阳骁挑了一下修长的眉梢,眼神变得似笑非笑,他倏然停止了敲动的手指,说道:“既然他想过东躲西藏的日子,那我就让他再享受最后几天的自由时光好了。”
他没有完全说出自己的计划,只是摆摆手示意苍翼起身,道:“你退下吧,暗卫的事你暂时管着,等本太子找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你再来请罪吧。”
苍翼的眸色一黯,跪地道安之后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恭敬的退出了殿外,心里对于太子善变的情绪与性格很是疑惑。
而欧阳骁则直接起身去了崇德殿,他已经很久没有到崇德殿去看他那位病魔缠身的父皇了。
自从上次欧阳骁强行逼迫老皇帝喝下毒药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崇德殿,对于崇成帝的身体情况,他都是从太医那里知晓一二。
他虽然痛恨崇成帝对他的轻视与疏离,但是他不想让崇成帝死的太过容易与轻松,所以他吩咐人只是每隔十天左右的时间再给老皇帝服毒,他想让崇成帝死于慢性中毒,这样他在老皇帝殡天之前就可以一点点的折磨他了。
受到毒药的慢性摧残影响,崇成帝此刻已经无法下床,偶尔清醒过来时也有气无力,说起话来都很吃力,已经基本与废物毫无区别。
只是让欧阳骁意外的是,老皇帝的头脑却始终很是清楚,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事,不过时碍于身体逐渐衰弱的原因而无法处理政务。
今日,欧阳骁前来崇德殿,主要是想来亲手粉碎老皇帝的认知,让他意识到自己是如何错的彻底。
听到下人来禀太子殿下驾到,一直留在皇帝身边伺候的赵炎连忙走出殿外,跪地相迎。
欧阳骁摆摆手示意所有人不要随他进去,他要一人独享这即将到来的快意时光。
他只身一人走进寝殿,见到老皇帝正半倚坐在龙榻上看着手中的书卷出神,他径直走过去拿过他手上的书,连礼都没有行就直接说道:“父皇竟然还有如此闲情逸致看书解闷,殊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经乱成一团糟了。”
听到他的话,老皇帝艰难的转动头颅,将目光缓缓的投在他的脸上,似乎在询问他话里的意思。
欧阳骁轻笑着坐在榻边,将手中的书扔到了地上,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父皇您可曾听说过有人死而复生这样的离奇事吗?”
崇成帝微微蹙着眉头,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目光看着欧阳骁,似乎不理解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而欧阳骁并不在乎他的反应,只是浅笑着继续说道:“儿臣知道,父皇最不信这种怪力乱神之事,但此事却很是稀奇,你猜猜看究竟是谁会发生如此离奇之事呢?”
他轻笑着打量着老皇帝的表情,见到对方艰难的张了张嘴巴,却只是发出几声“咯咯”的声音,他突然轻笑着挑了下眉头,道:“呀,儿臣该死,竟然忘了父皇如今龙体有恙,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脸上的猖狂笑意,任凭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在故意气老皇帝而已。
只听欧阳骁淡笑着继续说道:“那儿臣便不买关子了,说来此事的主人公还曾是父皇心目中非常特别的一个人呢,他本来已经入土为安了,但却突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大街上,您说此事稀不稀罕?”
见到老皇帝睁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眼中满是质疑的神色,欧阳骁淡笑着道:“看来父皇还是不信呐,但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您想知道他是谁吗?”
不等老皇帝做出反应,他就倾过上身,附在老皇帝的耳边说道:“他就是您曾经 引以为豪、甚至想要将太子位传给人家的欧阳璟!”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崇成帝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瞪着欧阳骁,不停的摇着头,似乎再以此种方式来告诉欧阳骁:他一点都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欧阳骁恼怒于他的眼神,冷笑道:“这世界上确实没有死而复生这种事,但欧阳璟如今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却是不争的事实。父皇,这就是您完全信任的臣子,他不惜欺骗全朝上下之人的感情,就当别人正在悲痛悼念他之时,他却已经过上了逍遥自在的日子。”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崇成帝,笑道:“父皇,难道您就想将江山交到如此自私的一个人手上吗?儿臣真是为您感到羞愧。”
老皇帝始终不发一言,直到他听到欧阳骁说璟王还活着的消息,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看到了脱离苦海的希望。
但是,他仍然有一事不明, 他觉得欧阳骁可能只是在随便编造故事来对自己进行冷嘲热讽而已。
所以,当崇成帝听完欧阳骁的话之后,他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道:“璟王下葬举国见证,他如今已经是一堆枯骨,怎还会活在世上?”
欧阳骁听到他说话略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不快,冷声说道:“棺中的那堆白骨并非是他,当初他不过是靠着假死药蒙混过关,这一点确实巧妙,若不是我命人开棺验尸,只怕这辈子都无法了解事情真相了。”
说完,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老皇帝,轻声道:“父皇,您不是最看好欧阳璟吗?即使他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也想将这大好河山拱手让给他来统治。可是您的一片真心却只换来他的炸死欺君,真是可悲可叹啊!”
崇成帝静静的看着他,心里觉得他此次前来不只是单纯的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自己这么简单,毕竟他这段时间都是以打击自己为乐。
果不其然,欧阳骁淡笑着说道:“欧阳璟是父皇看重的人,但我就偏偏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被天下人所不齿,让父皇意识到自己当初那一瞬间的想法,是彻彻底底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