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璟的身体一向很好,纵然朝廷事务缠身,也不至于虚弱到咳血的地步。我怀疑有人背地里使坏,所以早就偷偷把妙玲叫了回来,并暗中观察府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柳倾城想起前几天的事情,心中还是很激动与愤恨,她双手环在胸前,气鼓鼓地靠在墙上盯着地上的女人,觉得她的狼狈模样实在是罪有应得,这种人甚至比陆辛还要可恶。
月黛走上前几步,接过她的话继续指责柳倾华,道:“您好歹是一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总是出入厨房,也不做任何糕点饭菜,只是停留一下就离开,实在太反常了。幸亏王妃及时发现,否则师兄恐怕就要被你这个毒妇害死了!”
柳倾华见事情已经到了完全无法挽回的地步,她颓然的瘫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泣不成声地说道:“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璟王妃,为什么你们都要叫这个女人为王妃!她是个骗子,是个不要脸的贱人,夺走了我的夫君,还肆无忌惮的在我面前嚣张,真是岂有此理!”
“当初是你丢下一切执意不要做璟王妃,现在你却在这里哭诉是我占了你的位置,你要不要脸啊?”
柳倾城见她一副野蛮而不讲道理的样子,心中就觉得怒火中烧,她上前想要再给她两巴掌解气,却被月黛拦住了。
“眼下还是师兄的身体最要紧,这样吵吵闹闹的,恐怕妙玲姑娘没法专心给师兄诊脉,还是先歇会儿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找她算账。”
月黛劝慰了她两句,强行拉着哭哭啼啼的柳倾华走了。
柳倾城听到她仍然在执迷不悟的咒骂自己,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收敛心神转身走进寝殿,见妙玲正坐在书桌旁提笔开方子。
她走过去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了?还要换药方吗?”
妙玲边写边说道:“前几天开得那个方子不管用,那女人下的毒是玉石粉,粉末会粘附在五脏六腑中,要想清除干净恐怕很困难。”
“那你现在开的药有用吗?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见她满脸焦急的神色,倚在榻边的欧阳璟清咳两声,招招手示意柳倾城到他身边来。
柳倾城疾步走过去,紧紧握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又疼了?要不要喝点水?”
欧阳璟淡淡的勾起一抹笑容,反握住她的手,摇摇头轻笑道:“没事,有妙玲姑娘在,你不要着急。这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一时间无法清除干净也可以理解。”
“可是,这都已经过去五天了,你还是这么虚弱,怎么能让我不着急?”
柳倾城转头看了一眼妙玲,问道:“妙玲,你的医术是不是退步了?怎么会不管用呢?”
妙玲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晃晃手中新写的药方,道:“你个死丫头,如果还想要这张药方,就不要再怀疑你姐姐我的医术!”
欧阳璟轻笑着摇摇头,直起身体将下巴枕在柳倾城的肩上,道:“妙玲姑娘医术精湛,当初在泉州瘟疫爆发时,亦能在短短三天之内找出应对之法,令在下万分佩服。倾城她不过是关心则乱,姑娘莫要怪她。”
“啧啧,还是你会说话,令我心里舒坦。”
妙玲轻笑着白了柳倾城一眼,从书桌旁绕出来向门外走去,道:“你们两个好好说会儿话吧,我亲自给你煎药去。吃完这些,我保证你明天能一蹦三丈高!”
“那就有劳妙玲姑娘了。”
等妙玲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欧阳璟偏过头就近在柳倾城的脸颊上轻啄一口,道:“不要担心,你瞧妙玲姑娘都这么说了,就别皱着眉头了。”
柳倾城偏过头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邃黑眸,只见他的双眸中似有银河般明亮夺目,她的眉头稍微舒展开些,缓缓地点点头道:“那你要快点好起来,我才能真正放心。很疼吗?”
欧阳璟的脸色很是苍白,心中却流动着一股暖意。
他摇摇头,眉眼因笑容而弯出漂亮的弧度,轻笑道:“只是偶尔的阵痛而已,没有关系,还可以忍受。”
他垂眼握住柳倾城的手,目光却触及到她掌心有些红肿,修长的眉瞬间皱了起来, 他拉起柳倾城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看了一下,道:“方才门外的声音我都听到了,你没有必要亲自动手,待我好起来之后,我自然会给她一个了结。”
“她下毒害人,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实在可恶。”
柳倾城冷哼一声,想到柳倾华的反应就觉得心中的情绪翻涌,她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一个人,即便当初陆辛百般刁娜她,她顶多也就只是觉得陆辛无理取闹而已,根本没有把她放到过心上。
但这次,柳倾华却真正激怒了她。
欧阳璟轻柔地拍拍她的手背,以这种无声的方式抚慰她,他不确定这次的事只是因一个女人的嫉妒心而起,还是一场另有图谋的精心计划,眼色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突然,柳倾城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这几天为了你中毒的事在暗中忙来忙去,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
“前几天调查府中所有人的时候,我打听到柳倾华最近总是会频繁出入王府,每次回来都很高兴的样子,你说她会不会是偷着去见什么人?”
“我也有所怀疑,但没有确凿证据,一切猜测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你还记得半个多月前,你曾经和欧阳骁去郊外赛马吗?”
柳倾城突然提起了欧阳骁,这引起了欧阳璟的注意。
他挺直腰背,以极为认真的姿态与神情看向柳倾城,点点头说道:“记得,你是怀疑她是为了欧阳骁来下毒的吗?”
“我也不太确定,只是我听府中的下人们说,那晚听说欧阳骁坠马的消息后,她就急色匆匆地离开了王府,甚至连晚饭也没有吃。这件事若说是个巧合,未免有些太过凑巧了。”
柳倾城的话引起了欧阳璟的沉思,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之前圣上命我暗中监视欧阳骁的行踪时,确实有人看到他们在一起过,但那时两人的关系应该还很普通。难道仅仅过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能让她为了他冒如此大的风险?”
“这你就不懂了吧?”
柳倾城轻叹口气,想起欧阳骁那翩然出尘的模样,摇摇头道:“欧阳骁生了一副好皮囊,看上去就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翩翩佳公子,如果我不是知道他的城府有多深,恐怕我也会和柳倾华一样,为他出生入死也不眨一下眼。”
欧阳璟捏住她的下巴,令她转过头看着自己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道:“为他出生入死,你也得先问过我再说。”
柳倾城拍开他的手,嗤笑道:“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至于摆出这副表情吗?不要当真。”
欧阳璟捧着她的脸颊,轻笑着问道:“那你只觉得欧阳骁生了一副好皮囊,可以蛊惑女人为她出生入死,那你看我呢?你在彻底认识了我之后,会不会也有柳倾华的那种心情?”
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吸引力牵扯着柳倾城的心神,那灼热而温情的视线,令她忍不住红了脸颊。
柳倾城偏过头躲开他的视线,清咳两声,装出一副严肃的神情道:“我一点都不认识你,你别总问我这种幼稚的问题好不好?”
“你不认识我?”
欧阳璟轻挑眉梢,深邃的黑眸中划过一抹笑意,他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戏谑的说道:“本王的身体与灵魂都被你看了个精光,你怎么却说不认识我?我要你对我负责,这辈子你休想逃掉。”
“我看你体内的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都有力气开玩笑了。”
柳倾城作势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搂的更紧。
修长的眉头舒展开来,一双凤眸荡漾开温暖的笑意,姣好的脸庞也染上了幸福的笑容,她回抱住欧阳璟,偏过头在他的脸颊上落下轻轻的一吻,笑道:“我不会逃掉的,你撵我我都不会走的,放心吧。”
然而,一番温馨过后,还有许多事等着他们去面对和处理。
欧阳璟因身体不适,已经连日缺席早朝,皇帝体恤他这些日子以来为朝堂之事奔波劳碌,特准许他在家休养一月,不必上朝,这也给他争取了些时间来调查中毒之事。
体内的毒因已淤积半月的时间,想要在短时间内清除干净,确实有些困难。
不过,有妙玲亲力亲为,腹部的烧痛感发作次数越来越少,欧阳璟的身体在逐渐好转起来,这让柳倾城也放心不少。
只是,柳倾华依旧不肯对下毒之事多透露半分,她一口咬定这件事完全是她一个人所为,根本没有任何人指使。
然而,她越是肯定,就令欧阳璟越加确定事情一定不会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她的草木皆兵,只会更加说明她肯定是想豁出自己从而维护某个人。
这日,欧阳璟从软禁柳倾华的地方出来,正遇上柳倾城气冲冲地往这边走来。
他迎上前去,笑道:“看你这么雷厉风行的样子,是想进去杀了她吗?”
柳倾城却没有半分笑意,她从袖口间露出一柄匕首,冲欧阳璟晃了晃,道:“恭喜你,答对了,我就是要去杀了她。”
说着,她就要绕过欧阳璟,冲进关押柳倾华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