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和萧沉鸾乘一辆马车,而魏夫人和萧折靡共乘一辆。一路上魏夫人怎么看她怎么顺眼,以袖掩唇笑得合不拢嘴,自言自语地说要修书给萧远风,又说赏赐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安国公府了,又说折雪郡主这个名号真是好听云云。
直到最后萧折靡诧异地看了她许久,魏夫人才逐渐按捺下心中的惊喜激动,恢复正常后有些疑惑地问:“阿靡你不是一直和鸾姑娘一起跟着羞花先生学的吗?为什么她是先生的弟子,你却不是?”
萧折靡轻轻地笑了,挑开床帘欣赏着一路的黄昏景色,非常毒舌地回答:“因为你家阿靡的脸皮不够厚,不好意思私自给先生多添一位不存在的弟子。”
魏夫人怔了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肉还是挺多的嘛。还好皮薄。”
天色黑透,差不多正是平时用晚饭的时候,两辆马车终于到了安国公府门前。
府门左右各悬挂三盏明亮的大灯笼,烛火照得候在府门口的萧明远萧明恒张氏陈氏一行人脸色分外红润,纤毫毕现。
萧何欢悔青了肠子,不甘心地小声埋怨了一句陈氏:“就知道进宫会有天大的好处,早让你帮我求一求祖母,以我的才华说不准也是要封郡主的。现在可好,让她们俩得完了!三堂妹还罢,五堂妹什么底子谁不知道?还‘年少多才,践修德范’?哼……就你这样畏首畏尾的,我看一辈子也不能扬眉吐气。”
“何欢,少说两句,现在靡姑娘是圣上钦封的折雪郡主,她无论怎样也容不得我等议论!”陈氏终于低声斥责了一句,她何尝不懊悔?但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反而可能给自己找惹麻烦,只能是少说少错。
此时萧折靡已经下了马车,见到萧何欢和萧留音那杀人的眼神不由笑得更加灿烂。
等到大厅里所有亲眷聚在一起用晚饭时,老太太便将宫宴上的事说了一番给大家听,众人越发羡慕起来。
本累了一整天,用过晚饭就该要休息的,但萧折靡想了想,还是趁着银白的月色走到了羞花先生的院子外,抬手敲了敲门,问道:“先生休息了吗?学生萧折靡。”
“五姑娘进来吧。”
羞花先生此时并没有睡,听到敲门声缓缓笑了起来。
萧折靡应声进了书房,还是那满眼的芭蕉画卷。她凝视了正中的那株芭蕉许久,忽然平静地开口说道:“先生,学生见过蕉宁夫人了。”
羞花的手指一抖,眼神压抑起来,踱到她身边,同她一起凝视芭蕉叶,反问道:“你还知道了什么?”
“学生还知道,您憎恨她这位弟子,她也未必见得多么尊敬您——‘羞花’二字是她赐给您的名号吧。无意得见她腰间的一只荷包,面上有双面绣,绣着‘芭蕉不得宁,误我琴瑟声’。而荷包里装了两块竹片,一块刻着‘绣浓’,另一块,刻的却是……”萧折靡没有说出那两个字来,她已经猜到了,可她多么不想说出来,她宁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