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十沐浴过神清气爽出来,笑问莺儿道,“飞卿睡了吧?我不扰她了,这就回去。”莺儿忙拦住了,“掌柜吩咐过,让容公子稍候片刻。”容十坐了,屋中飞卿也刚沐浴过,坐在铜镜前好一通忙乱,冷水热水交替敷着双眼,膏儿霜儿露儿抹了不少,又不停眨着眼睛,折腾许久看着依然红肿的双眼不停跺脚,怎么就哭了怎么就哭了?这种丑样子,可不能让他瞧见。折腾到四更红肿总算消褪,红着脸轻唤一声莺儿。
过一会儿莺儿出来请容十进去,容十跨过门槛,就听里屋飞卿唤一声,“英渡,进来。”声音颤颤的,似害怕似羞涩似紧张,容十来到里屋,就见飞卿侧躺在床,红菱被裹了身躯,乌黑的长发如瀑一般洒满枕畔,衬着精致的脸庞,美得惊心动魄。
容十僵立看看着她,看着看着紧抿了唇,飞卿垂着眼眸不敢看容十,红菱被中探出手臂,纤纤伸向容十,小声说道,“我这身子依然是干净的,今日就交付给英渡。”容十走过去蹲下身,将她手臂放回被中,在额头上印下一吻,郑重说道,“待飞卿大仇得报,待到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飞卿,我会等。”
飞卿紧闭了眼眸转过身去,眼泪又落下来,身后容十为她掖紧了被角,抚一下她的头发,轻声说道,“飞卿好生歇息,我明日再来。”飞卿紧紧咬住了被角,听到他出了屋门,小声叮嘱莺儿仔细伺候,然后蹬蹬蹬下了楼,又一次泪落如雨,今夜似乎要流尽所有的眼泪,日后再不会哭,也无人能让她再哭。
容十走出来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周遭黑黢黢得,没有一丝光亮,摸着黑随意游荡,走着走着就觉鼻端润湿一片,黎明第一丝光正跃出天际,手指一抹低头一看,红红的,原来是流了鼻血,不由自嘲道,容十啊容十,瞧你这点出息。眼前浮现出几幅画来,飞卿为他夹菜,飞卿为他擦头发,飞卿坐在窗下弹琴,飞卿侧卧在床敛着双眸晕生双颊……傻呆呆站着,鼻血又汩汩而下。
这时听到耳边有潺潺水声,在黎明的微光中河水泛着银光,冲过去不停拿凉水拍打额头,鼻血止住了,沸腾的心绪也平稳下来,看着河水中的倒影,今日的飞卿,太过反常了,她,为何如此?难道……
容十向着风月楼狂奔而去,因夜里趁黑游荡,此处距风月楼甚远,他拼命奔跑,奔跑,来到风月楼已是日上三竿,冲到飞卿屋中,已是人去楼空,一位叫做春红的女子跟了进来,热情笑道,“原来是容公子,林掌柜走了,说是再不回来了,这风月楼交给我打理,容公子日后还请常光顾,多关照我们的生意。”
容十转身下楼,夺过一个人牵着的马,飞身上马往城外追去。春红隔窗瞧着他走远了,叹口气回头道,“飞卿啊,你也太狠心了。”飞卿从里屋走出,“长痛不如短痛,慢慢的,他就会忘了我,过他该过的日子。”
她知道容十必会去追,是以想出这样一计,容十在前她在后,这样,容十就追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