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凌小柔一心想买那些田地,但没看过之前她也不好说那些田地真能满意了,谁知道实际情况如何?万一除了河沟都是不长庄稼的瘦田,每年光是交官粮都得亏大了。
张知府又劝了几句,无奈凌小柔铁了心,只能无奈地放弃,反正地也是要看过再买,或许表小姐看过之后,就会对那样的田地失去兴致,也不怕他在王爷那里落下个欺瞒骗卖之罪。
若是别人或许打发个差役领着去就是,就是再高看一眼,由师爷带着也就足够。
可之前师爷来报,这位可是宁远王府的表小姐,如今更是福荣楼的东家。
想到昨夜被福荣楼的伙计以宁远王的名义送来的那群人,知府就是再蠢笨也该知道这位表小姐与宁远王的关系不一般,哪里还敢怠慢?
将府衙的事跟师爷交待好了,张知府便亲自带人陪着凌小柔去看地。
凌小柔倒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只当张知府是个事事亲为的好官,坐上由知府衙门提供的四人抬小轿,奔着城外而去。
出城走了半个时辰,由城门到地头又走了半个时辰,坐在小轿里被颤的昏昏欲睡的凌小柔不由得感叹:小轿坐起来真没有马车来的带劲。
下了轿,张知府没有直接引着凌小柔去看那二十顷带有河沟的田地,而是先在旁边好田那里转了一圈。
凌小柔不得不承认张知府建议她买的都是上等好田,虽然此时还都荒着,可看上面茂盛的蒿草和土地的颜色,也是不可多得的。
凌小柔当然不愿放弃这样的好田,不过五顷地,连着那二十顷带有河沟的田地,就算都买下来也不过二百多两银子,只要等福荣楼开业,买田地的银子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凌小柔心中有了计较,脸上也带出满意之色,正当张知府暗松口气,只当凌小柔放弃要买河沟田时,凌小柔却道:“有劳张大人再带我去看看那二十顷地。”
张知府一口气要松不松,卡在喉咙里,呛的他一阵猛咳,旁边的三柱忙给张知府一通拍,直到顺过气,张知府才苦着脸道:“表小姐,你就饶过下官吧,不瞒表小姐,这二十顷地也就是唬唬别人,其中有三成都是河沟,就是想种水田都难,剩下的两成瘦田,也就靠近河水的五成是上佳的水田,真把这样的田卖您了,将来若是被王爷知晓,下官可是吃罪不起。”
凌小柔皱皱,很不喜欢这样有事没事就把她和宁远王扯在一起,虽然她名义上是宁远王府的表小姐,可实际呢?她现在除了当初在高县时匆匆一瞥的背影,连宁远王长的是圆的是方的都不知道呢。
见凌小柔不高兴了,张知府叹口气,“既然表小姐一定要看,下官带您看去就是,可是否买下,表小姐就要再斟酌一二了。”
正如张知府所言,眼前这二十多顷田地被一条七拐八弯的小河沟贯通,若要去除河沟丈量难度很大,只好连着河沟一同算在田地之中。
河水清澈,河中游鱼可见,深水处片片荷叶长出水面,水鸟在荷叶间追逐,若是到了开花时节定是荷香十里的美景。
说是河沟,浅处一两尺,深处最深可达十尺。窄处也有三五米宽,最宽处一段有近一里的水域更是有十多米宽,若是放舟其上,微风拂面,不知该是如何的惬意。
最让凌小柔喜欢的就是挨着河边不远处盖着的一处庄子,虽然不大,住个百十来人也不成问题,将来就是雇人也可以住在这里。
凌小柔一见便喜欢上这片田地,再看过靠着河边略显湿润的黑色泥土,以及稍远些的褐色土地,倒都是些良田。
凌小柔当时就决定了,这二十顷地,以及边上那五顷地都要了。
张知府急的直跺脚,“表小姐,你可要想好了,虽说买地所费不多,每年的官粮可不少,算上河上不能种田的大小,若是年景不好,剩下那些田地所出可够交官粮?”
凌小柔笑道:“多谢张大人提醒,小女子乃是农家出身,自幼也是种过粮的,至于这条河,我自有它用。”
见凌小柔心意已决,张知府也不好再说别的,暗中却想定要将这件事报给宁远王,就算将来表小姐亏了,也怪不到他身上。
颤巍巍的小轿再次将凌小柔抬回知府衙门,顺道就将地契给立了。
张知府在价钱上给了凌小柔很大优惠,二十多顷河沟田,虽在契约上写明是善田,张知府却都给按了恶田来算,每亩只收半两银子,一顷地也不过二十五两,还去掉一些可以建造庄园的地方,总共算成二十顷,五百两银子。另五顷良田算成二百两,总共七百两。
这样一来,就算将来凌小柔种不下去想要卖田,价也能提的高高的。
凌小柔当时就将七百两的银票拿出,这二十五顷田就归了凌小柔。
张知府一再向凌小柔保证,若是那二十顷河沟田挣不回税粮银子,他还可以帮着卖出去,凌小柔知道他是好意,很诚恳地道谢了,虽然在凌小柔眼里这河沟比田地还要赚钱,但这话现在说了别人还当她是说空话,不如就等将来用事实说话。
告辞时再次向张知府道谢,并说将来若是还想买田,还来找张知府。
听的张知府不住苦笑,不说这些田是半卖半送给这位表小姐的,若真是收不回交官粮的收成,他在宁远王面前也讨不得好。
福荣楼里有何掌柜坐镇,这些田地凌小柔就打算交给凌成来打理,一部分可以租给佃户耕种,秋后收些租子,这样的不怕偷懒,只要把该交的租子交齐,别的都很省心。
一部分雇人来打理,按月发给工钱,秋后赚了钱都是自己的。
凌小柔想的很好,除了靠近河沟的几顷地之外,都租出去,不租的就种些受厨艺限制,还不太被人接受的东西,比如藕,比如茭白之类的水生菜。
这里的人都知道莲子能吃,却不知道莲子的根也是很好的菜,凌小柔就想等莲藕成熟之后,就将藕的做法推广一下,到时还怕藕卖不出去?
若是在福荣楼再加工好了卖,那价更是高了去了。
就近河边的地方还可以围起来,养鸭子、养鹅,不但都是上好的烤肉材料,它们生的蛋也营养丰富。
只要用细密的铁丝网将一段河流拦上,就可以养一些肉质鲜美的河鱼,鲤鱼、草鱼、黑鱼、鲫鱼……不但可以卖,还可以提供给酒楼使用。
在水域宽阔的地方还可以建成垂钓园,或是像竹村一样的集餐饮与玩乐为一体的农家乐。
河里有鱼,水上泛舟,丝竹声声,当得上人间仙境了。
凌小柔是看出来了,不论古今,这人都是爱玩的,只是这时代能玩的太少了,她只要迎合这个时代的特点,再将农家乐办得高档一些,还是很有钱途的。
越想前景却美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人手不够。
于是,回到福荣楼凌小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何掌柜写了几张招工的告示。
租田的佃户要招,给自己种田养鸭侍藕的长工要招,就是老妈子和丫鬟也要招,有了农庄也要管事是吧?当然也要招。
一张贴在了门外,一张贴在城门,另外几张让三柱和四喜都拿到城外的乡下张贴,若是有人有意,他们也可以酌情处理了。
对于新东家的信任,三柱和四喜都喜上眉梢,做起事来更是用心。
告示不过贴出去一刻钟,就有很多人来福荣楼自荐。
有要租田的,也有要种田的,还有养鸭养鹅的,凌小柔忙不开,不得不把悠哉喝茶的何掌柜拉来帮忙。
这两年蓟城的人口越来越多,很多后来的人口在城里住不下,便不得不住到乡下去,可住在乡下没田地,又没有生存手段,日子过的很艰难。
城外虽有田地,可都是五顷放在一起卖,在凌小柔眼里买五顷地的二百多两银子不算什么,可在大多数人眼中,那就是一辈子都未必能赚到的钱。
就算他们想种地也没地可种,只能租种别人家的田地,只是田地就那么些,除了自家种的也没多少能往外租,人又实在太多,所以当看到凌小柔贴出招佃户的告示之后,那些一直苦于无地可租的人第一时间就想过来将地租下,生怕来晚了地被别人租走。
凌小柔也没想到要租地的人那么多,她的田地还没划分好,万一出现一亩地租给多户的情况就不好了,只是将这些来租地人的信息记录下来,等过后量好之后,决定由谁来种,再另行通知。
除了来租地的佃户,更多的则是想要为凌小柔做工的,凌小柔也都是记下来,让他们过几日再来。
就算地大部分都租出去,剩下的也不少,只靠着凌成一个人肯定是管理不过来,再说让他给别人做工行,真做起管事也未必能胜任,凌小柔就想再找几个得利的助手。
把想法与何掌柜一说,何掌柜不解地望着凌小柔,“东家,多数人家管事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这样用着才放心,若是在外雇来的,不服管教不说,谁能保会不会卷了银子跑路,用着也不安心啊。”
凌小柔听了直叫惭愧,虽然她到这个时代也有一段时间了,思想上一时还很难转变,虽然不觉得人人平等,但买卖人口这种事,她一时还是接受不了。
不过一想也是那么回事,都说入乡随俗,就算她不买奴才来用,别人也会买,而且,这样买来的人,卖身契拿在手上,用着也放心,最多就是对他们好一些罢了。
派人去将蓟城最有名的人牙子都找来,说明要买的是什么样的人,最好还是一买就是一大家子那种。
伙计去了没多大工夫,身后就跟了一大群人回来,听说是福荣楼的新东家要买人,那些人牙子可都是把手底下最好的人都带来了。
就算不是为了多得几个赏钱,跟宁远王府扯上关系的,谁又敢怠慢了?
凌小柔一看这上百号人也有些傻眼,她只是想买两个能管事的人和侍候的丫鬟婆子,这一大群她要怎么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