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日开摊子李氏没过去,事后也听凌成说过他们摊子来了一群白吃白喝,还想讹诈人的混混,好在最后被仗义相助的两位客人给打跑了。
可听了他们刚刚的话,难道那群混混都是高门大户家养的?
凌成当然不会说屈鸿泽的好话,就将那****在烤肉摊前的行竞说了一遍,还好老实人没有夸大事实,但这样也够所有人把屈家鄙视一次。
“要我说,那些混混就是屈家养的吧?还当他家多富贵,原来竟是如此发的家。”
方氏也跟着鄙视,能与凌成站在同一立场,进而让凌成对她满意的事她才不愿错过。
果然,凌成很赞同地点头。
方氏被凌成看的喜上眉梢,正想再说几句讨凌成欢心,就听外面有人拍门,“柔儿妹妹在吗?”
凌成“腾”地站起来,将门打开,“你还有脸来?”
原本的怒火在看到门外那张已有些惨不忍睹又极力挤出笑容的脸后,凌成脸上的肉忍不住哆嗦两下,这个鬼似的真是之前那个清俊的小混混?
都这形象了还能追过来,这人脸皮也够厚的,趁凌成愣神的工夫,屈鸿泽掂着脚朝门里看,看到凌小柔时喊道:“柔儿妹妹,我是来赔礼的,你听我说句话吧!”
凌小柔也怕他在门外乱喊乱叫惹人看笑话,从之前他堂堂富家公子跟混混们混在一起这件事,她也看出他这人有点浑,只好道:“哥,总不能让他站在门前胡言乱语,且听他说说吧。”
凌成让开身影,却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
屈鸿泽进屋,先朝李氏行个拱手礼,再看了眼凌小敏,之后才苦着一张脸,从怀里掏出那张房契,“这张房契算是我的赔礼,还望柔儿妹妹笑纳。”
凌小敏冷笑:“你这是要拿房契封我们的口?”
凌小柔也冷笑,“无功不受禄,二公子还是拿回去吧。”
屈鸿泽急道:“我是诚心诚意道歉。”
对他那张又青又紫又肿的脸实在是看不下去,凌小柔将脸转向一边,“我也是诚心诚意不要。”
“二公子,这房契可是蓟城的?”
眼看屈鸿泽掏出房契时,李氏就眼前一亮,当听到凌小柔说不要,她急的不行,不管是哪里的白捡个房子还不要?
屈鸿泽见有人理他,赶紧的打蛇随棍上,将房契递上,“伯娘,这是蓟城一间酒楼的房契,只要柔儿妹妹肯原谅我这一回,这房契就是你们的了。”
李氏正要接,凌成不赞同地喊了声:“娘!”
李氏手一收,房契由屈鸿泽手上掉到地上。
凌小柔上前将房契捡起,递给一脸尴尬的屈鸿泽,“屈二公子,房契你拿回去吧,你且放宽心,那件事我也不会对人讲。就是有一日传出去,也绝不会是从我这里说出去的。”
来之前贺楼远已就这样的形势为屈鸿泽分析过,早就料到凌小柔不会轻易将房契收下,便道:“柔儿妹妹如此说,倒是羞煞为兄了,既然柔儿妹妹不肯收下房契,我也不强求,不如这样吧,我那间酒楼是之前与朋友打赌开的,生意也不好,多开一日便多赔一日,若是柔儿妹妹不嫌弃,将酒楼租过去,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
凌小柔默,屈鸿泽这个提议还真让她挺动心的,收下房契把酒楼占为己有是一回事,若是租下就是另一回事。
不论屈鸿泽所说的生意不好是真是假,她花钱租铺子也不欠谁的人情。
反正租谁的不是租,若是屈鸿泽这间铺子位置不是太差,凌小柔倒不介意和他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毕竟屈家不简单,屈家背后的宁远王府更加不简单,即使不借他们的力,也不能把关系弄的太差。
以明日再去看酒楼为由将屈鸿泽打发走后,凌家几人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凌成不赞同接受屈鸿泽的示好,李氏和方氏不赞同把到手的铺子往外推,只有凌小敏坚决地站在凌小柔一边。
最后,还是定下明日等屈鸿泽来后与他一同看过铺子再说。
屈鸿泽回到宁远王府时,寿宴已经开始多时,一道道摆盘精美的食物被端上桌,果然引来阵阵惊叹,尤其是那盘以松鹤延年为主的烤肉端上桌时,可把所有人都稀罕坏了。
雕刻逼真、造型优美的松鹤真是用萝卜和黄瓜皮雕出来的?
若不是上面老王妃坐的八风不动,这些人恨不得就冲上前瞧个仔细了。
好在松鹤延年只有一盘,那些几可乱真的萝卜花每桌都有,若不是有人惊奇这时节竟有许多不合时宜的花开的如此艳丽,仔细看了几眼,还真没看出那些花是假的。
当得知一朵朵跟玉似的花,竟都是由萝卜雕出来的,很多人再次好奇是什么人能让萝卜也如此多彩多姿。
听下面议论惊奇的声音“嗡嗡嗡”地响个不停,还不知真相的老王妃笑的见眉不见眼,这次寿宴办的很风光,也很成功,她这脸上也有光。
只是这烤肉虽然也够美味,但总觉得火候没有那日好,叫来一直没机会近前侍候的习秋问了问,这才知道屈鸿泽和凌小柔发生的冲突,凌小柔被凌成带出府,这些肉是厨房里两个帮厨的女人赶鸭子上架烤的,火候自然是要差很多。
无奈之下,也只好打消了趁此机会将凌小柔介绍出去的打算。
本来老王妃是想趁这机会让大家认识认识心灵手巧的凌小柔,将来她在哪里开铺子别人也会看在宁远王府的面子上对她照应一二,可发生这样的事,她也不好多说。
只能在别的地方弥补一下凌小柔,不然还能让她白受了屈鸿泽那浑小子的气?
这孩子越大越不像话,竟然就为了争风吃醋就把小柔儿给气跑了,凌成那顿揍的还是轻了点。
屈夫人也得到消息,比起老王妃息事宁人的想法,屈夫人恨的直咬牙,这就是她捧在手心里疼的孩子,都疼成混世魔王了,这回一定不能轻饶了他。
好不容易,寿宴在宾客们意犹未尽的不舍中结束,屈夫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屈鸿泽的院子,可看到屈鸿泽被打的都要睁不开的双眼后,之前气势汹汹拎着的棍子愣是没舍得打下去。
叹口气,让丫鬟给拿了化肿去瘀的药膏,亲自给涂抹上,眼泪瓣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个不停。
屈鸿泽暗松口气,还好被他蒙混过关,屈夫人这样就表明这件事算是揭过了。
屈鸿泽跟屈夫人说了表哥拿房契让他去给凌小柔赔礼,最后凌小柔只接受租下酒楼的建议,却不肯收下房契。
屈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泽儿,你何时才能懂事呢?这次是柔儿通情达理不爱贪便宜,若是换了别人,你表哥这间酒楼怕是要换人了。”
屈鸿泽不以为然,他倒是觉得自家表哥很乐得酒楼换人,但这话又不能说给娘听,万一他娘问起表哥什么时候认得凌小柔,他那点事就包不住了,只能在一旁不住点头说是。
屈夫人怕屈鸿泽过了这次再闹,便又低声道:“往后你也别和柔儿较劲,说起来娘认她做义女说起来目的也不光彩,若不是你哥他对柔儿有那样的心思,娘又何必为了怕家宅不宁硬是要认下柔儿做义女?”
第一次知道娘认凌小柔做义女的初衷,屈鸿泽讶异道:“娘,柔儿妹妹不好吗?你为何不愿哥哥纳她为妾?”
屈夫人拿手指点在他的额头,“你都多大了,这些事还看不清?正是因为柔儿够好,娘才不能让你大哥纳她为妾,虽说你大嫂是个识大体的,可若是有个女人比自己还得丈夫的心,谁也忍不下这口气。女人这一生本就不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从此后丈夫就是她的天、她的地,若是这天都塌了,日子纵使过着,可这苦水却只有自己往肚子里吞。”
想到从前因爹宠爱小妾,让母亲常常以泪流面,屈鸿泽深以为然,若不是后来那个小妾生庶妹时难产死了,娘和爹如今还不定是怎么面合神离呢。
甚至不只一次他怀疑过那个小妾的死跟娘有关,但爹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把疑问说出来。
屈夫人见他似有所触动,叹口气,“你大嫂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这些年来你大哥一个又一个往家里纳妾,你大嫂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的苦娘又如何不懂?家宅不宁是惹祸的根本,娘不能冒那个险,何况你大嫂也是个可人怜惜的。”
屈夫人没说的也是最重要一点,少夫人家中的地位也不容许屈家不对少夫人另眼相看。
原本亲家对于屈鸿安一个又一个纳妾就很有意见,若真逼急了,少夫人的娘家也不好惹。
“娘,你放心吧,将来我一定不纳妾。”想到温婉的大嫂和美丽的凌小柔最后因大哥成为敌人,屈鸿泽深深觉得他娘这事办的太对了。
屈夫人笑道:“这话还是跟你以后的媳妇说去,跟娘说没用。”
屈鸿泽嘿嘿地傻笑,这话还真往心里去了。
娘俩在屋子里交心,谁也没留意到门外站了许久的屈鸿安。
他无论如何不愿相信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她娘不但一直都不喜欢他往家里纳妾,竟然还为了阻止他纳妾而与妻子不合,就先下手为强了。
早知如此,他又怎会让娘见到凌小柔?藏也要把她藏到生米煮成熟饭没人能反对了再带出来。
到了如今他该如何是好?娘说的也有道理,哪怕他的妻子再大度,一旦他把凌小柔纳进后院,得到太多丈夫宠爱的凌小柔势必成为妻子心头的一根刺,难免闹的家宅不宁。
想到那个笑容一向得体,从未在人前失礼的女子,即使不爱也是敬重的,无法想像她的脸上会出现妒恨这样的情绪。
这一刻,屈鸿安迷茫了,可让他就这么放弃了凌小柔,他又不甘心,第一次有了真心想要的人,难道就这样错过了?
寿宴过后,王府一片静谧,屈鸿安失魂落魄地走在王府的小路上,灯笼里散发着幽幽的烛光,将冰冷的月色带上几分朦胧,凉风吹拂在脸上,一团浆糊似的脑子有些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