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速炒的几样菜先上来了,最后上的是土豆炖山鸡。
不说别的在凌小柔看来没什么特色的炒菜,只说这一大碗白的完全就是山鸡和土豆本色的炖菜,瞧着就没有多少食欲。
山鸡就是宰杀洗净扔进冷水锅里煮,土豆也就是削了皮、切了块扔进山鸡锅里,别说是食欲,就是闻着也没多少香气。
一想到这就是大酒楼的特色菜了,凌小柔顿时精神十足,这时代的菜越难吃,于她来说越是有利,凭她这一身在特级大厨面前根本拿不出手,在一流厨子中还混得相当不错的厨艺,还有脑子里强记硬背的各系菜谱,绝对能够在食物粗糙的时代里混得风生水起。
这样一想,连没滋没味的炖菜闻着也香甜了几分,左右楼上客人不多,凌小柔又背对着别处,只要不转头或被别人凑上来,也不怕被人看到脸,便将头上包着的新面巾摘下来。
第一次在这么大的酒楼里吃饭,就是凌成李氏方氏几人也都吃的很香,只有最近都在吃凌小柔做的菜的凌小敏和凌睿溪吃的有些没滋没味。
一路上吃的都是凌小柔出门前做的糕点和酱肉,虽然好吃,吃多了也枯燥,凌睿溪很期待尝尝热热的饭菜,夹着一筷子山鸡肉直皱眉,“这山鸡做的好难吃,比姑姑上次做的山鸡烧土豆差远了。”
凌小柔淡淡一笑,“溪儿先吃着,等回家姑姑再给你做最爱吃的山鸡烧土豆,里面再加些蘑菇进去,味道更好吃。”
凌睿溪扁扁嘴,也知道不是挑食的时候,只是最近被凌小柔养刁的嘴,怎么也吃不下这没滋没味的菜,最后干脆只扒拉面前的白米饭。
凌小柔瞅着心疼,却没有惯着他哄他吃菜的意思,比起大多数人家许多日子吃不上一口肉的情况,凌睿溪已经算是很好了。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虽然自己不差那几个钱,可这才多久就把他吃的连味道淡些的肉都吃不下?
有句话她一直觉得很在理:穷养儿子富养女。
虽然凌睿溪不是她的儿子,但是却是她到这里之后最亲近的人,就算将来不能成材,也绝不能养废了,一个男孩子自小就娇生惯养的,将来长大了养成纨绔子弟就该有她后悔的时候。
既然不爱吃这里的菜,那就不吃好了,一顿两顿不吃又饿不坏。饭吃了不也顶饿?浪费的毛病可养不得。虽然她对这里的食物也是觉得难以下咽,还总感觉有一股子怪味,还是强迫自己忽略掉食物的味道,只去注重食物能够饱腹的功能。
甚至凌小柔已经在想,要不干脆就把自己的一身厨艺都教给凌睿溪,只要学到她五分的手艺,将来就算自己不在身边,他也不至于因为没有美味的食物而吃不下饭。
什么君子远庖厨,凌小柔完全嗤之以鼻,没见那些有名的厨子多半都是男人吗?有一技傍身,走到哪里都不怕没饭吃。
比起凌睿溪,凌成家的两个孩子吃的很香,炖的嫩嫩的山鸡不停地往嘴里塞,不时再抬起头往碗里瞧两眼,生怕自己吃的慢了,碗里的山鸡肉被别人吃光了。
见凌睿溪不喜欢好吃的山鸡肉,虎儿还在百忙之中抽空对他进行了一下下的鄙视,“小祖宗!”
凌睿溪朝虎儿扮了个鬼脸,不过,虽然肉没有姑姑做的好吃,看虎儿和青妞吃的那么香,凌睿溪也认为山鸡肉不那么难吃了,笨拙地拿筷子夹了块鸡腿肉,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呜呜,还是那么难吃嘛,你们怎么吃得下去?”
再次被虎儿和青妞鄙视一下下,凌睿溪干脆低下头专心吃他的白米饭,那么难吃的菜,他才不要吃。
凌睿溪的举动倒是引起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掌柜的兴趣,还是第一次有人嫌弃他们福荣楼的招牌菜不好吃,若不是这孩子被娇生惯养的太过,就是家里真有人做菜太好吃。
若是后者,掌柜的觉得他们福荣楼或许会通过这一次契机让招牌更明亮上几分。
走过来,谦和地朝几人拱拱手,“敝人姓何,是这间福荣楼的掌柜,不知敝店的菜可合几位客官的口味?”
方氏和李氏筷下不停地给虎儿和青妞夹菜,两个孩子吃的小嘴巴鼓鼓,用行动回答了何掌柜的问题。
凌小柔、凌睿溪则垂头不语,凌小敏也埋头吃饭,只有凌成露出一个憨憨的笑,“还好还好,挺好吃的。”
瞧这两个极端的反应,掌柜很明显看出对食物挑剔的是凌小柔和她身边嘟着小嘴的孩子,就是另一个小姑娘也貌似对他们的菜不满意。
只看一眼,何掌柜就心中有数了,凌小柔美的让他不敢乱看,凌小敏也是个花似的小姑娘,何掌柜便朝凌睿溪很和蔼地笑道:“小公子可还吃得惯小店的菜?”
凌睿溪很纠结,他知道打击人不好,可说谎同样是不好的,纠结了许久之后,凌睿溪还是决定做个诚实的好孩子。
用力地摇头,“不好吃!比姑姑做的差远了。”
一句实话,就是何掌柜早有准备接受打击,还是被说的很是尴尬,同时心里泛起更大的惊喜。
别看只是个孩子,他说的话才更让人信服,可见他家里有个做菜很好的姑姑。
别看福荣楼已是蓟城数得上的大酒楼,但在各家酒楼之中竞争一直很激烈,一时的大意就可能被同业击败,从此退出蓟城这块肥地。
何掌柜心里算盘打的很好,一个人能将菜做的比他们酒楼的还好吃,相信这人做的好的肯定不只这一道菜,若是能将这个做菜很好吃的姑姑挖来福荣楼,甚至说只是学来她的手艺,也能让福荣楼在蓟城的酒楼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到底是开酒楼多年,就算心中急切,也没敢往桌边的几位女子脸上乱瞄,尤其是当中还有凌小柔这样的美人时,何掌柜更是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朝凌睿溪深施一礼,“不知小公子那位做菜很好吃的姑姑在哪里?敝人感激不尽了。”
别看凌睿溪年纪小,被何掌柜这样一问也觉出不对,下意识就扭头去看凌小柔,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再让最疼爱自己的姑姑被人惦记上。
凌小柔明白何掌柜的心思吗?自然是明白的,可这又与她何关?不过是来吃一顿做为比较的菜,她可没义务帮福荣楼异军突起、发扬光大。
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世上最要不得的就是烂好心,在她还没在蓟城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之前,最好是别不小心帮错了人,再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见凌睿溪不答话,反而去看身边的美人,何掌柜的直觉告诉他,做菜很好吃的姑姑就是这个美的浑然天成的美人。
就在何掌柜一脸喜色地正要朝凌小柔施礼,凌小柔却笑道:“溪儿又顽皮了,就算姑姑做菜再好吃,可姑姑已远嫁了,你若是不能习惯别人做的菜,往后就只能饿肚肚喽!”
说完,宠溺似的刮了下凌睿溪精致的小鼻头,惹的凌睿溪小脸红红地“嗯”了一声。
能生出凌小柔这样的美人,凌小柔的母亲当年也是以美貌出名。
超越了母亲美貌的凌小柔很美,继承了母亲美貌的凌锋很帅,与凌锋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凌睿溪自然也是漂亮可爱,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在他开始长肉肉的小脸上掐一把。
凌小柔心情大好,何掌柜的心情则不美好了,他就说嘛,做菜好的大厨哪个不是千锤百炼练出来的,这个一看也就刚刚及笄的少女哪里像是厨艺很高的样子?
而嫁人后的女子也不是随便能与人结交的,何掌柜自然不好说失礼人前的话。失望之余,何掌柜也就没了兴致,最后还是说了几句客气的话,转身走人了。
凌小柔朝着何掌柜的背影撇撇嘴,这人还真是够现实的,若是他再客气客气,哪怕把这顿饭菜给打个折,她都会觉得欠他个人情,将来有机会遇上,或许会提点他一下,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真让凌小柔很有些无语。
不管菜好吃不好吃,毕竟八个人才五个菜,最后连盘底都刮的挺干净,拍拍屁股走人,下次再也不来这间又贵又不好吃,掌柜还很小气的福荣楼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起,派来接凌小柔的马车已等在客栈外面,凌成又与凌小柔说了些小心屈鸿安不安好心的话,后来还是从车夫那里得知屈公子昨晚就有事离开了,直到寿宴后日寿宴才会回来,这才放心地让凌小柔上了马车。
一路上凌小柔都默默地回想之前准备在寿宴时用到的烤肉,为了在蓟城一炮而红,凌小柔对这场寿宴可是全心努力着,若是能在寿宴上将烤肉的名气打出去,开了铺子也会顺风顺水。
不出意料之外,凌小柔是直接被马车带到了后门,跟那些只走正门的客人待遇完全不同。
或许屈鸿安之前早有交待,那位站在后门处等着凌小柔的大丫鬟并没有对她脸上蒙着的面巾多看一眼,直接将人带进后门。
即使早就对屈鸿安的姨母家会很大有了心里准备,在被丫鬟引着从后门进到府里,看到那鳞次栉比的屋宇,走过曲曲折折的回廊,看到数不清行色匆匆却忙而不乱的下人……凌小柔再次对屈鸿安的姨母家有了新的认识,在她想像之中,就是王侯人家也不过如此吧?
凌小柔忍不住对屈鸿安的姨母家产生了好奇,至少她辛苦地替人家张罗了寿宴,也得知道是替谁张罗的才是吧?
再说虽然只是烤肉,凌小柔也能因食客的不同做出多种不同的味道。
“敢问这位姐姐,不知贵府主人尊姓?”
丫鬟只是睨了凌小柔一眼,一脸的不屑与鄙夷,“我家主人身份尊贵,岂是你这种人乱打听的?做好你自个儿的事就是。”
她这种人?凌小柔默,即使是知道这样的大户人家最忌讳被人乱打听,可这丫鬟态度也太嚣张了,完全是把人不当人看嘛,难道就不怕她一时气不过,在烤肉里下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