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妾一个姓褚、一个姓严,今晚先由褚氏侍候着,明日便是严氏,方氏为讨凌成欢心,可是下足了功夫,一张脸笑的就跟她自己娶儿媳妇似的,倒让凌成有些不好意思了。
等凌小柔和凌小敏回来时,凌成已然带着褚氏去歇息,严氏正在厨房里洗碗,李氏坐在院子里乘凉,方氏站在身后为她捶背,嘴里念叨着都是为凌家开枝散叶的事。
既然凌成已经将小妾带回来了,而且还进了屋,凌小柔就不好多待,万一不小心听到什么动静也怪羞人的。
同李氏打了声招呼,与凌小敏手牵着手走了,转身之即没有忽略掉方氏怨毒的目光,想必她也猜出来凌成纳妾是她给出的主意吧。
不过,凌小柔还真不在乎方氏的想法,平时都是方氏给她填堵,如今换了她给方氏填堵,就看谁做的事更让人堵心了。
回到院中,凌睿溪坐在院中可怜巴巴地等凌小柔回来,见到姑姑就扑上来,“姑,好几天都没见着你了,你都不想溪儿吗?”
凌小柔将他抱在怀里一阵稀罕,才五岁的孩子,真难为他每日起早贪黑地念书,可先生要求的严格也是为了他好,凌小柔即使是心疼也不能表现出对先生的不满,不然被凌睿溪看出一点矛头,他再对先生不敬可就糟了。
凌睿溪窝在凌小柔的怀里就是不肯下来,直到凌小柔板起了脸,他才扁着小嘴一脸委屈地道:“虎儿和青妞每日都在庄子里到处玩耍,只有我每天都要背好多书,溪儿不想读书,溪儿也想玩。”
凌小柔叹口气,“溪儿,你瞧姑姑这半年来一直都忙着赚钱是为了什么?”
凌睿溪想了想,“为了溪儿过的更好。”
凌小柔点头,“溪儿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可你看姑姑一个人做这么多事累不累呢?”
凌睿溪皱着小眉头想了下,果断点头:“累!所以溪儿不要念书,溪儿要帮姑姑做事。”
凌小柔轻笑地抚着他的发顶,“溪儿的心意姑姑懂了,可溪儿想没想过,你不读书又能做什么?姑姑就是给你个菜谱让你学着炒菜,你看得懂吗?庄子上的帐目给你,你算得清吗?别人与你签了契约,里面的条款你明白吗?别到时被人卖了,还要帮着别人数钱。”
凌睿溪不说话了,显然凌小柔这些话说到他的心里了,可孩子就是拉不下脸跟姑姑道歉。
凌小敏笑道:“天也不早了,溪儿早些睡吧,不然明儿念书要犯困,再被先生打手板了。”
凌睿溪苦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就怕被刘先生打手板。虽然他很聪明,可之前因年纪小,又在庄子里野惯了,刚念书那几日没少被刘先生打手板,直到一个月后才渐渐挨打的次数少了,可隔个一两日总是要挨上那么一下,如今更是被虎儿和青妞在书院外分心,挨的手板更多了。
“二姑姑,不能怪溪儿不好好念书,是青妞和虎儿在书房外捣乱,溪儿静不下心听先生讲课。”
凌小柔脸一板,“先生可曾说过不要虎儿和青妞在外面的话了?”
凌睿溪摇头,凌小柔道:“既然先生没说,便是先生觉得你不应被外事影响了听讲,若是你自己都做不到心无旁骛,却要将错怪在别人身上,事事报怨,你长大后也注定一事无成。”
凌睿溪见姑姑生气,不敢反驳,只求助地去看凌小敏,凌小敏为难地朝他摇头,深知凌小柔脾气的她哪里会在这时候去惹凌小柔?
真惹急了,凌小柔可是连她都会一起教训的。
凌睿溪又被凌小柔训了足有一刻钟,这才让吉祥如意带他去洗漱睡觉。
自从吉祥如意被方氏赶到这个院子之后,凌小柔就将原本侍候凌睿溪的下人遣散回去种田了,与吉祥如意这样专门训练出来侍候主子的丫鬟比起来,那些下人就太过粗枝大叶,时常出口成脏,凌小柔怕凌睿溪被他们带的也满嘴脏话。
而且,从上次知道凌睿溪身上的衣服竟是穿了一个月没换的,凌小柔更是对他们有了意见。
这才一回来就将吉祥如意安排侍候凌睿溪,只要她们每日将凌睿溪侍候好了,再把院子里收拾的事情做好,别的也没什么要她们做的,事情倒是都很轻松。
凌小柔见凌睿溪回去睡觉了,想了想,也觉得刘先生太过严苛,本来五岁的孩子,慢慢教就是,有必要每天从早学到晚,别书没读好,把孩子再读傻了。
看来明日也该去找刘先生,稍稍提上两句才是。
第二日起早,凌小柔亲自送凌睿溪去书房读书,刘先生已等在书房,见凌小柔亲自送孩子过来,也没起身,架子那是端的足足的。
大衍国一向尊师重教,即使是皇上见了自己的恩师都要行礼问安,更别说凌家这样刚起步的小富之家了。
凌小柔同凌睿溪一起,给刘先生见了礼,刘先生淡淡地点点头,让凌睿溪回去读书,完全无视了凌小柔。
凌小柔尴尬地朝刘先生又是一礼,“先生,我家溪儿给您添麻烦了。”
刘先生冷漠地道:“既拿了府上的束修,自当尽心竭力,何来麻烦之说?”
凌小柔其实挺怵和这个刘先生说话,从来不给人留情面,可有些时候有些话也只能她亲自来跟刘先生说,免得被刘先生认为不尊师重道。
只是让她直接跟刘先生说,我觉得你给孩子安排的课程太紧张,可不可以放松节奏这类的话,她肯定又说不出口,毕竟刘先生要求的严格才说明他对凌睿溪负责,而且这位先生也是有脾气的人,最恨别人对他指手划脚。
想了想,凌小柔道:“先生,此次来也是有一事要与先生商量,请问先生意下如何。”
刘先生依旧稳如泰山地坐着,示意凌小柔可以说了。
凌小柔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先生想必也看到了,庄上不只溪儿一个孩子,这几日总来书房听先生教书的两个孩子也是我家侄儿侄女,我就想先生能否将他二人也收为弟子,不求将来文章通达,好歹认个字,做生意别被人糊弄了。”
刘先生一想到这两日整日在书房外面捣乱的俩孩子就头疼,那可真是两个皮猴子,尤其是那个叫虎儿的男孩,只是碍于孩子不是他的学生,他也不好多管,才放任他们在外胡闹,顺便也历练一下凌睿溪的心境,小孩在任何环境下都能静下心来读书,将来才有成就。
当听凌小柔说要让那两个孩子来读书时,刘先生竟觉得隐隐有些兴奋,正没机会收拾这俩小兔崽子,这回可是送上门了。
只是为了表示一下他是有深沉的人,还要迟疑那么片刻,而且,教一个孩子和三个孩子所费的心力肯定是不同的,那么束修呢?难道也要一样?
凌小柔哪里不明白刘先生想的是什么,前世跟形形色色的人都打过交道,凌小柔一眼就看出人家刘先生是不想收一份束修再多教两个孩子,就算她给的束修已比别人家请西席贵了很多也不行。
这也是人之常情,再儒雅的人不也得吃饭?能吃得上鸡鸭鱼肉,谁还愿吃糠咽菜的?
当即表示多送两个孩子读书,束修自然也是三份,刘先生听了心下满意,脸上还要迟疑了会儿,“刘某并不是贪财之人,只是怕那两个孩子吃不得苦,若是他家中之人舍不得,刘某也不好教导,不如请大小姐回去与他家人再说说,若是能够不干预刘某教书,刘某便留下他二人了。”
凌小柔表示回去就与大伯娘商量,刘先生才摆摆手,让凌小柔可以退下了。
凌小柔放下一块心病,在她看来虎儿这孩子有点浑,分不清好赖,多半都是李氏和方氏惯出来的,自小就没读过书,更别说明白什么是仁义礼智信,这要是任他发展下去难免将来会朝方海的方向发展,到时别亲戚做不成再成了冤家。
不如就把他交给刘先生来管教,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多了两个一同读书的伙伴,凌睿溪读书也许就不会觉得枯燥乏味。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刘先生有两个孩子分了心,也就不会一直只盯着凌睿溪,凌睿溪也能轻松一些,虽然不能从课业上为他减免一些,倒是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凌睿溪不讨厌上课。
凌小柔放下一块心病的同时,刘先生也悄悄地抹了把鬓角出的薄汗,他还当是他的教学方式惹了凌大小姐的不快,这次来是要辞退他呢。
还好,不是辞退,反而为他送了三个学生过来。
说实话,他还真舍不得这片青山绿水,每每畅游其中就会令他诗兴大发,连文思都敏捷了不少。
该教的也教了一些,凌睿溪从前就有些底子的,又是个极聪慧的孩子,或许也该是时候带凌睿溪出去走走,试试作诗了。
于是,今日读了两个时辰的书后,开始吃饭,吃过午饭,刘先生亲自带着凌睿溪走出书房,让人划了一艘小船,师生二人泛舟河上,碧叶粉莲,刘先生一边垂钓一边即兴作诗两首,又让凌睿溪也试着作了一首,然后就凌睿溪所作诗句逐字点评。
虽然被先生批的一无是处,凌睿溪却很喜欢这种在河上的教学方式,谁让刘先生钓了一下午才钓了两条小鱼,他却钓了十几条,里面还有两条一斤多重的草鱼,回去晚上可以让姑姑给加菜了。
嗯,小嘴还得甜点,“先生,这两条大鱼让我姑姑做成红烧的给先生下酒。”
一想到甜咸鲜香的红烧鱼,刘先生有些不淡定了,再来壶之前大小姐做的梅子酒,就更绝了,“好,鱼里再多加些辣椒。”
凌睿溪忙不迭地点头,只有在说起美食的时候他的先生才显得和蔼可亲那么一点点。
晚上,凌成亲自带了两个孩子来见刘先生,又陪着刘先生喝了几杯酒,从此后凌睿溪就多了两个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