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水微微荡漾着,冰凝仙草似河灯一般在水中漫移,映照出一个在水中的影子,带着一种迷人的诱惑。
她也一直好奇这冰棺内会有什么东西,可现在即便离得这么近,她也无心再去管里面的东西。
该说她此时此刻的心思,在那男子的身上。
他刚刚,是受伤了不想让她看到?还是又如同上次璇火洞一样,他是在替自己解毒。
她只知道他又再一次的避开她,宁愿不要让她看到,自己忍着痛。
心,莫名的抽动。
单黎夜迈上前一步,想要离开冰棺,头却剧烈一疼,压积在胸口的血块吐了出来,整个人一昏沉,脑内突然的冒出九宫心法的那段话。
心欲无事则诸事无我,无我则无争,心无欲则不著万物,不著万物,故无生,无生,则无死,置死而后生,乃众妙之门。
置死而后生——
身体神经猝然紧绷着,她一瞬间没了意识,整个人掉入了寒水之中。
拳头狠狠的砸入墙面,凹进去一大块碎石。
该死的是,他的噬心蛊又发作了。
可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还有——在她面前。
萧南翌猝然倒在墙边,双手紧握着心口,受不了体内虫子的撕咬,连勉强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趴伏在地上。
五指,深深的嵌入了地面,却仍然阻止不了疼痛。
现在的样子,就像一条发疯的狼,没有人性,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给撕裂开来,恨不得把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弄碎才好。
这点痛,这点折磨,就不受不了吗?
下一次发作的痛,会比这多痛上两倍,你又该怎么去抑制。
萧南翌,你真没用。
拳头再次深入地面泥土,碎裂出痕迹,手掌指骨处,一片猩红,通红的眼睛,冒着蕴蕴星火。
他是怕伤到她,所以才离她这么远。
他这么没有人性的样子,他不愿她看到。
水底的她,吐出了好几口泡沫,全身无力,渐渐的沉往水下深处,飘散的墨发浮游,她只记得那句,置死而后生——
以前所有的画面一闪而过,叶书渘温柔浅浅的一笑,那把深入叶书渘身体的剑,梨花树下飘零的花瓣,那座十多层高的塔楼,碟谷迷雾花海,那一世,她跳海后的一刻。
只要是属于她的记忆,在那一瞬通通在她眼前快速的播放一遍。
络轩,七年前,皇宫,她是真的见过那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又不被人看好的皇子,有人要杀他,她却意外的救了他,他没了活下去的意志,她说别轻易言死。
那晚,她和归海九狼交手过后,她还看见了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那个鬼面人怀里,抱着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小女孩。
那个鬼面人只一掌,她便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人已在大将军府,成为了龙若灵,也没了那晚的记忆。
原来,那晚是这样。
黑夜空中,有一颗特别的星星亮眼闪透,一直维持了好几个时辰,挂在星空之中。
西岩皇帝络清,静静的立在城墙之上,静观北方那一颗亮眼的星,宫城之下,许多人对那星星指点着,有惊讶,甚至还有许愿的。
他的脸色流露出终日难得一见的笑意,惹得身边的邱公公也是一惊,看着那星星皱了皱眉。
不知道皇上还记不不记得,但他邱瑞却是清楚的记得,十八年前,天空中也是生此异象,并入骨髓的先帝便在那晚薨逝,立下遗诏,东宫太子络清继位。
那时,东宫太子络清并不在宫中,邱瑞跟在他身边,那时临近洛州城郊的一个小村子发生了瘟疫,急速赶回的太子正不巧路过那儿,也染上了瘟疫,才错过了见先帝最后一面。
他还记得,皇上便是在那时,第一次遇见皇后,那一个叫自称为叶儿的女子,救了他的性命,治好了整个村子。
没想到,都已过去了十八年。
如若皇后的孩子还在的话,如今也该十七之龄了吧。
只是,今夜的这一颗星星,莫非也是同十八年前那样,意味着改朝换代?
十多层塔楼,安晨站立在栏杆后,观赏着那颗明亮的星,嘴角却是微微的苦笑。
十八年前,短短两月,叶书渘挑战江湖名门至派,那些人皆一一败在她手下,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相,无法忍受内心的纠缠,选择到处游荡,或许,她就不会遇见那一个至尊的男人。
那一年,江湖上发生了太多的事,件件指向叶书渘,那武林至尊的盟主宝座,掀起了腥风血雨,最终谁都没有得逞。
如果她那时不是已决意跟着那一个她爱的男人,那个宝座,又怎能不唾手可得。
那这一次,也是意味着江湖中,又有大事要发生吗?
会和黎夜有关吗?
他期望不是。
透过那一扇冰冷的铁窗,断汐风能看得到那颗亮闪的星,他想的却远远没有别人那么多,因为那颗星,是他现在唯一能观赏到的风景。
身上的铁链子太多,他一动几乎就会有清脆入耳的响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尝到被人当囚犯关押着的感觉,那滋味,不可言喻。
幸好,他不是被无心抓了,而是另一个人。
只是,他的目光扫过一旁床榻之上昏沉的红衣男子,男子睡的太安详了,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打扰到他。
花隐啊花隐,身为医者,你该怎么自救,你又该怎样,才能醒过来?
你说少主,会知道你被关在这儿吗?
这个地方,少主又该怎么找到。
吐出几口水,单黎夜打开双眼。
眼前的男子衣服****,她不知道自己在水里待了多久,但是,是他把她给救了上来。
看着身下的衣衫,这下单黎夜连苦笑都不想了,他为了能让她呼吸顺畅,解开了她的衣衫,而他的手还按在她身上,当然,她不会怀疑他有没有吻她,因为他吻了。
古往今来,似乎溺水只有一个抢救办法,一定要吻,她也免不了这一不幸。
萧南翌一直很怀疑,她到底会不会游水?
如果说璇火洞那次是意外,那这次难道又是碰巧意外?怎么每次她遇到水,都总能没知觉的昏过去,不明情况的人,会真以为她和水有仇。
按放在她身上的手稍稍移离,他握上了她的手,正欲给她度气取暖,她却把他的手抓的很紧。
微微好转了脸色,她摇了摇首:“我没事,有事的是你。”
他的脸色,又能好到哪儿去,她又怎么能再耗费他的真气,她只不过是呛了几口水而已,而他……
松开她的手,他系好她的衣衫,只字不提刚才的事情。
而单黎夜却注意到了他掌背的血色痕迹,微微凝了脸色:“萧南翌,你的手……”
“只是小伤,没事。”看了看手背的伤,他并不在意,正要起身,手,却被她拉着。
“就算是小伤,若不好好处理,也会成大伤。”单黎夜取笑道,看了看身上,撕下一片衣角,正要给他包扎,他却有些微微的反抗。
他有些不适应她对他的好。
来的太突然,太措不及防,他怕这种好消失得也快。
他居然也有怕的时候。
“萧大少主。”她客气的念着他的称呼,看着他莫名的脸色:“我只是看在你救过我几次的份上才帮你,你可不要想太多。”
她抓的有些紧,他也任由她这么做了。
打了一个结,她却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目光凝落在他手背的一片痕迹上,她记得,在刺史府,被烫伤的痕迹,落下了疤痕,他没有用药消除疤痕吗?
他抽离了手,目光看向那座冰棺,等她站起身,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又再次被他搂住,脚尖点水面,两人飘向那冰棺。
单黎夜无奈,他做事情前就不能先通知她一声?
他另一只手抓住藤条,双脚一捻,将冰棺踢开一半,两人悄然落入冰棺里面。
里面没人,却有一块巴掌大的透明冰块,被打磨得晶莹透亮,单黎夜轻轻拿起,抚摸着这东西,才发现这不是冰,倒有点像透明的玉,冰玉。
冰棺并不是太大,两人也不可能并排蹲着,她正待要转身问问他是否认得这东西,却没有料到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身体也是往前一倾。
然后,她的唇,擦过他的脸。
这情景,像是她主动吻了他的侧脸,擦边而过。
萧南翌愣了很久,感觉脸颊上的温度犹存。
“小心!”
半开的冰棺盖不知为何骤然一合,将冰棺锁的死死地,她将他按倒,他下她上,冰棺里空间太狭小。
不能上不能下,底下有个人,她更加不能乱动,坚决用力气支撑起自己,不碰他半分半毫。
萧南翌见她样子,好像把自己当做了一头饿狼似的,不得已,伸手扣住她的腰身,将她重重的砸向自己的心房口,把她的重量全部压在自己身上,还外带一句。
“夫人,你不觉得这样更舒服?”
“你能不能先想办法出去?”
“我觉得这样挺好。”
“萧南翌。”
“嗯。”
空气,闪过好几分的沉闷与尴尬。
“你要是再动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我会有什么反应,会做出点什么来。”萧南翌淡淡的一声,唇角却是微微抿起。
“萧大少主。”单黎夜撑在他胸口,看着他,清灵灵的笑意也很显:“这里是棺材。”
“棺材和床,都一样,只要我敢做。”
他也并不是一个能克制住自己的人。
他做什么,不论时间与地点。
冰棺?
又能算什么。
“是吗?”
她的笑很有深意,也不凑巧的,她也并不是一个对床第之事看得太重的人,如果他敢要,她绝对敢挑战他。
她的双手在他身上攀岩而上,勾住了他的肩膀,不由分说,直接扒开了他的衣服。
他都敢说了,她又有何不敢做的。
看到他胸前的那一枚纹身,她吻了上去,一路允添而上,在凑到他唇边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萧大少主应该还记得那次在青楼你对我做过什么,现在,我只是将那些拿回来而已。”
当然她不能时时刻刻被他压制,什么时候,她也要反将他一军。
唇,吻了上去。
青楼,他对她做过的太多了。
她虽醉了,却醉得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