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后，她的幸福呢？
她的幸福，终究是不复存在了。
她的幸福，早已经被一个叫伊婉的女子所替代了。
“教主，陵王夜无痕在偏厅内等候。”外面有侍女禀报的声音传过来，打断了汝嫣璃和云疏影的对话。
“嗯，通知下去，本教稍后就到。”汝嫣璃容颜上僵硬的神情柔和了些许，只有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才会安心。
“那……哥哥，影儿先回去了。”云疏影站起身来，淡淡作缉。
“好好休息。”汝嫣璃拍拍她的肩膀，柔和嘱咐。
云疏影点点头，“嗯。”
汝嫣璃到达偏厅的时候，夜无痕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陵王。”汝嫣璃缓步走进去，示意外面候着的侍卫去倒茶，“不知陵王来找风邪何事？”
“无痕的确有事，要找云教主商议。”夜无痕清秀的容颜上，仍旧是一贯的玩味笑容，只是，如墨漆黑般的瞳眸中再也不复当初的澄澈，里面，隐隐还夹杂着一丝血丝。
看起来，竟然是疲惫至极。
“何事？”看着他略带疲惫的样子，心里微微的有些刺痛。
或许是因为过去的记忆太过美好，或许是夜无痕在她的心里太过坚强，是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竟然会在他脸上见到这种标枪。
“不知云教主是否有合作的对象？”夜无痕坐在木椅上，悠然开口，紧抿的唇瓣，掩饰着自己眸底中的一丝怅然。
汝嫣璃问他问的愣住，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刚刚的两个字，“合作？”
她并非不晓得这两个字的意思，只是，如果这句话换成是夜无殇来跟她说，或者是轩辕傲跟她说，她丝毫都不会感到惊异，只是，这个人若是换做了夜无痕，那么，说她没有惊愕，是不可能的。
夜无痕有多么淡薄名利，她比谁都清楚，在他心中，视名利如无物，只是，今日他为何会突然说出合作？
“云教主不会不知晓合作的意思吧。”夜无痕微微一笑，笑的讽刺无比。
“风邪自然知晓。”汝嫣璃淡淡颔首，心尖处，涌上一股刺痛，“只是不知陵王口中这个”合作“的意思。”
不是假装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无痕会变……
人，是不是都是会变的？夜无殇，是怪她以前没有认清他是个怎样的人，可是夜无痕呢？
数十年来的包容与疼宠，又怎会是虚假？
他，从此都不会露出这样讽刺的神情，可是现在竟然……
一想到连他都变了，汝嫣璃就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心中没有很痛的感觉，只是觉得很茫然……
“在下知晓，夜皇与暮王一定找过云教主，必然也会提出同等要求，既如此，我便不必与云教主拐弯抹角了，若是云教主答应与我结盟，等我起事之后取代夜无殇的位子，那么，必然少不了云教主的好处。”夜无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眸光甚是冰寒，双拳死死的攥在了一起。
好像，他在极力的隐忍着一件什么事情。
汝嫣璃只觉得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大，一时之间，竟然真的难以理解无痕究竟是什么意思。
起事？取代夜无殇？
他们是手足啊，是这夜国唯一有着血亲的人，是生死患难的亲兄弟，无痕为何突然说他要起事？
难道……
不，不会的。那个答案，她不敢确认。
纵然心中对夜无殇再恨，纵然再恨不得想要亲手杀了他，但是，她却也不会真的那么做。
因为，他是无痕的皇兄，他是无痕唯一的亲人。
“为何……如此？”汝嫣璃被他刚刚所表现出的那一闪而过的狠戾震慑到了，幽幽开口，极力的掩饰着自己心内的汹涌。
心，好似被插进去了一把利刃，搅得她不得安生。
无痕，你和他，为何要如此？
为何……如此……
反反复复，夜无痕的脑海中就一直回想着这四个字，是啊，为何如此？
脑海中尽是璃儿死去时那憔悴的面容，带着不甘，带着恨意，一想到是那个男人逼死了她，他心中蚀骨的恨意就更是强烈，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眼神愈发变得冰冷起来。
为何如此，他也不知道是为何如此，璃儿，只有你，只有你能够回答我，究竟是因为什么，我和他之间才会走到了那个地步。
“无痕，你……”汝嫣璃被他方才眸中呈现出来的那股蚀骨的恨意给惊到，心内微微一惊，下意识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无痕……有多久没有亲口叫出他的名字了，她不知道，只知道，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因为一个人。”夜无痕咬牙切齿的回答她，因为太过愤怒的缘故，所以，忽略了刚刚从她口中脱口而出的名字对于他来说是那样熟悉。
满脑子被汝嫣璃离去之时的模样所代替，早已经忽略了近在咫尺的其他事情。
“何人？”汝嫣璃扯了扯干涩的唇角，轻声问。
她不希望，那个人是她，如果真的是因为她，那么，她就真的连自己都无法原谅了。
“云教主不必知晓此人是谁，只需要告诉我，是否愿意跟我合作便可。”他对眼前的这个人，没有耐心，之所以这次会到魔教来，不过也就是想要让自己的计划更顺利一些而已，就算云风邪不答应他，他也有无数的办法，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陵王莫不是也在乎名利权势？”汝嫣璃黛眉微蹙，她终究还是有私心的，她不希望夜无痕变成夜无殇和轩辕傲那样的人。
“云教主难道不在乎？”夜无痕讽刺一笑，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有些可笑。
名利权势，只要是这世上之人，又有谁可以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之前，之前，他的确是没有这个心思，只是，经历了一些自己所不愿意经历的事情之后，又有谁，是不会变的呢？
“彼此吧。”汝嫣璃不否认他对自己的质疑，现在，反正已经物是人非，无痕，也再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况且，她现在的身份，是云风邪，也没有必要再去否认他的话。
“那云教主的抉择呢？”夜无痕不依不挠，继续追问。
汝嫣璃下意识的想要拒绝，然，拒绝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陵王，风邪今日有些累了，我们……改日再谈吧。”
她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他的变化。
不是不答应，只是，她不敢答应。
夜无痕抿紧了岑薄的唇瓣，最后，只是微微颔首，离开。
再也没有提关于联盟的事情。
这个云风邪，或许，并非他所能掌控的，如果，他对于自己而言没有利用价值的话，那么……
晨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
第一缕阳光洒入阁楼的时候，魔教中就已经热闹了起来。
虽然昨日歇息的极晚，但这却丝毫都没有令躺在床上的女子产生丝毫疲惫。
睁开有些干涩的双眸，汝嫣璃伸手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锦被，换好衣衫，漠然开口询问，“教中发生什么事了？”
须臾，仇冽就出现了在她的面前，凝眉解释，“是暮王，几日前他不告而别，回了暮国，今日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聘礼。”
“轩辕傲？”汝嫣璃微微一怔，了无睡意，有些惊愕。
令她感到惊愕的，并非是这个人，而是仇冽说的最后那句话，聘礼。
他这次，居然，还带来了聘礼！
仇冽点点头，转而询问，“风邪，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如何处理……汝嫣璃不禁苦笑，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还能如何处理呢？
今日上演的这一幕，不正是当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幕幕呢？最终的结果，还不是姑姑无奈的看着她嫁给了那个男子。
所以，她今日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疏影一步一步走入轩辕傲所设下的陷阱。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么，就派几人，好好保护影小姐吧。”汝嫣璃叹了口气，静静的说。
这样，如果在暮国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她还有可能极及时知道。
“不早了，你先梳洗一下吧。暮王已经在外面等着，快要见到影小姐了。”仇冽看了看她那依旧凌乱的发髻，柔声提醒。
“嗯。”汝嫣璃微微颔首，折身返回屋内。
既然不能躲避，既然不能逃离，那么……就勇敢的面对吧。
教中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之气，所有的弟子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看着一车车的聘礼，眸中散发出艳羡的光芒。
如今，影小姐能够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他们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
轩辕傲穿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袍，唇角的弧度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不了解的人，以为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然而，却只有汝嫣璃一个人知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变相的告诉自己，这场生死博弈的游戏，一直都被他轩辕傲掌控在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