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毒花的事情,夏衿悠去了解后宫所有妃嫔,包括靳妃,本名靳玉儿,是靳大将军的独生女,自小在万千宠爱下长大,夏衿悠本以为她是骄纵任性之人,却听人说靳妃生性沉稳,气质过人,待人和善,夏衿悠便认为靳妃肯定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再说了,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里,又有谁简单过谁呢?
但是今天见到真人,夏衿悠反倒觉得靳妃是个好人,莫名地感觉是这样,但没有过一会儿,夏衿悠又摇了摇脑袋,连带着把小家伙的脑袋也摇了摇,不可以这样认为,她可是个妃子,哪有一个妃子是善良的?宫妃最会伪装了,要不然平时那么恶毒蓦地,不伪装一下怎么能够取得皇帝的欢心?
对,没错,就是这样的!
小家伙被动地摇了摇脑袋,咿咿呀呀地叫着,这不,就被靳妃旁的宫人听见了。
“什么人?!”
宫人高声说话的同时,靳妃像是被惊到似的,琴弦被抚断,发出刺耳的鸣声,幽雅的琴声也随之而断。
断弦!
夏衿悠看着此景,本以为靳妃心情平淡,没想到,却也是心不静啊!
靳妃收回了手,唇角微启,眸光斜向那宫人,目光却平淡无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声音恬淡清雅,“没有规矩了?”
这话,却不知是在说那宫人还是在说躲在草丛中的夏衿悠。
只见那宫人慌乱地跪下,声音颤抖,道,“奴婢知罪,奴婢只是担忧有人打扰娘娘雅致。”
靳妃也没有说话,只让那宫人跪着,夏日炎热,那宫人跪的地方恰好又被炎日晒着,此时她更是大汗淋漓,眼睛不时瞄着靳妃,神情十分紧张。
夏衿悠看到此景,突然心中一凉,靳妃是个心狠之人,若不是如此,她的宫人不会因为一句简单的话便如此紧张。但同时夏衿悠又暗暗敬佩,靳妃,也是个骄傲之人,她不屑与她人为伍,从她清冷的琴声便可以听出。但她敬佩的是,她是个有资格骄傲之人。
靳妃举起茶杯,淡淡地抿茶,举止优雅端庄,好一会儿,她才像是记起什么似的,目光向着夏衿悠的方向寻去,看到小家伙后目光微变,语气诧异,“太子?”
夏衿悠摸摸鼻子,人家注意的是小家伙,自己担心个什么劲……
夏衿悠抱着小家伙缓缓地走到靳妃面前,膝盖微弯,成一个半跪的姿势,语气平淡,“参见靳妃娘娘。”
“本宫怎么从未见过你?”靳妃上下审视着夏衿悠,目光不似周洺玉或林汶音之流,她的目光依旧平淡无纹,不为夏衿悠的美貌而感到丝毫嫉妒。
她的神情,淡然依旧。
“回娘娘的话,奴婢初入宫几月,不曾幸得娘娘看见。”夏衿悠的语气毕恭毕敬,虽然她真的不想说“奴婢”二字,但进了宫,再不想也得叫呀!
靳妃站起身走到夏衿悠面前,步伐轻慢,亲自抱起黎御,声音温柔如筝,“御儿,姨母倒是许久不见你了。”
小家伙咿咿呀呀地叫着,双手舞动。
夏衿悠咋舌,这靳妃和先皇后有什么关系呀,这康王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怎么这靳妃又自称姨母?
夏衿悠微微抬眼,便瞧见了小家伙被靳妃抱着笑得欢快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叛徒!不是说不喜欢靠近生人的吗?!
夏衿悠站着,看着靳妃和黎御两人笑着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酸酸的。
小家伙好像还挺喜欢她的。
夏衿悠杵在一旁,第一次感觉她在小家伙面前没有存在感。
许久,靳妃才停止逗弄黎御,声音依旧清雅淡淡,“天热了,抱太子回去吧。”
“是。”
夏衿悠从靳妃手里接过小家伙,膝盖半弯,模样恭敬,离去。
待靳妃走远,夏衿悠立马坐在石凳上,一只手抱着小家伙,一只手捶着自己的腿,太累了,这靳妃也真是会折腾人的。
夏衿悠抱着小家伙,努力克制住心里那一抹酸意,挤出一副温和的面貌,“小家伙,告诉我,你喜欢靳妃还是喜欢我呀?”
小家伙眨着一双大眼睛,懵懂无知,表示听不懂,脑袋一点,小胳膊把夏衿悠的脖颈绕一圈,睡着了!
夏衿悠傻眼,他就这么睡着了?!就这样睡着了?!
不服归不服,夏衿悠还是耐心地小心翼翼地拍着小家伙的后背,步伐缓慢地向着东宫的方向走。
回到东宫,夏衿悠便把小家伙放到床上,坐在床边,寻来一个年长的嬷嬷,直截了当地问道,“靳妃娘娘与先皇后是什么关系?”
那嬷嬷在宫中待了许久,自然是对两人关系了如指掌,再加上这也不是什么宫中秘闻,那嬷嬷很是爽快地回道,“回宜人的话,先皇后是靳妃娘娘的族中堂姐。”
“原来如此,靳妃娘娘和太子很是熟悉呢!”夏衿悠故作悠闲地问道,其实她想问小家伙一向不近生人,为何会与靳妃如此亲近?
只不过如果她真的这样问,那便是大不敬了,脑袋肯定是保不住的。
“先皇后刚刚过世那会儿,还未进宫的靳妃娘娘经常入宫探望太子,这一来二去地也就熟悉了。”那嬷嬷回答地倒是谨慎,夏衿悠抬眼看了嬷嬷一眼,两人相视无言,了于心底。
太子那时不过是个婴孩,就算是经常探望,也不可能熟悉到哪里去?
只是……
夏衿悠猛地想起她几年前从古医书的一席话,“娘娘看似淡雅之人,喜何香?。”
“是。娘娘一直以来都是用的槐花香。”嬷嬷暗示地证实了夏衿悠的猜测。
古书曾记载,襁褓中的婴儿是靠味识人的,靳妃经常探望来小家伙,熟悉也是肯定的。
槐花香清淡,有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
夏衿悠突然像是读懂了靳妃眼中的无奈,找到了知己似的。
夏衿悠看着窗外,目光呆滞,对着一旁的嬷嬷说道,”在这栽几株槐树吧。“
”是。“
”风舞槐花落御沟,终南山色入城秋。“
本用来形容战时王城凄凉景色,她却觉得这槐花就像她或靳妃,都是不愿进这皇城的,只是命本如此。
但一旦进了宫,就要寻些依靠了,靳妃这个对小家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