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一个叫艾民的小孩子晚上随大孩子一起到野外草丛中抓萤火虫,艾民由于困倦,不知不觉倒在草丛中睡着了,大孩子们玩够了,将艾民背回家中,放在床上。艾民却突然在床上打起滚来,连哭带叫道:“肚疼!肚好疼!”艾民的父母连夜将他背到医院。可医院查不出艾民的病因,也治不住艾民的肚疼。眼看孩子疼得四肢抽搐,直翻白眼,有好心人看不过去,便唤来了杨背锅。只见他看了看小艾民的脸色,又看了看他的屁眼,便取出一小撮十分浓香的粉,用一根极细的竹管蘸了,插进小艾民的屁眼里,用嘴朝竹管里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将竹管移开,不出一袋烟的功夫,只见一条小长虫从艾民的屁眼里爬了出来,骇得围观的人四散逃开。杨背锅却不慌不忙将那小蛇提起装在袋中,说也是一味好药哩。再看那小艾民,已清醒过来,连称自己肚子已不痛也!
斗转星移,一晃眼到了九十年代。我们这座小城也已由县改成市了,一排排造型各异的高楼矗立起来,一盏盏霓虹灯也闪烁得令人眼花缭乱,喧闹的吆喝声车流声似乎淹没了杨背锅的名声。
然而这一天,却有一辆小轿车开到了杨背锅门前。两个气宇轩昂的人声称是市政府的,要找杨背锅杨大夫。此时已是老态龙钟颤颤巍巍的杨背锅走了出来,不咸不淡地说:“这里只有杨背锅,没有杨大夫,要找杨大夫,请另择门庭。”
来人却萎缩了许多,说:“好!好!我们只找杨背锅。”
“找我杨背锅有何贵干?”杨背锅拖腔带调地问。
“我们是专门来请你老去给艾市长看病去的!”来人点头哈腰道。
谁知一提起艾市长,这杨背锅就来气了,原来这艾市长就是杨背锅当年救治的小艾民。这艾市长放着好些群众关心的大事不去管,十分热衷给一些单位的基建工程介绍外省外县的包工队。在市井小巷里,老百姓传说艾市长拿介绍工程的回扣就达几百万。然传说只是传说,又没有谁抓住艾市长的手脖,谁也拿他没有办法,老百姓只是干恨恨而已。然这杨背锅却是深受其害的,他的三个儿子都在市建筑工程公司,由于艾市长把大一点的建筑工程都揽给了外省外县的包工队,致使杨背锅的三个儿子都没有活做,只有四处帮人打零工。想到此,杨背锅的心头就火了,他冷冷地对来人说:“放着那大的医院不去,找我这糟老头算啥,我不去!”
来人只有赔着笑脸道:“老人家,艾市长为了工作在野地里睡了一夜,醒了后肚子就疼得很,他想,又是得了小时那怪病,说是只有你才能治那怪病。”
杨背锅鼻里“哼”了一声:“啥工作,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只怕是在野地里跟女人乱搞得的吧!”
来人捂着笑道:“具体啥情况我们也不知道。艾市长说了,只要你给他看好了,你提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杨背锅的三个儿子在一旁听了说:“爹,你就去吧!给艾市长治好了病,就叫他给我们调个好单位。”
杨背锅听了,略微闭着眼想了想,便站起身来道:“好,我去!”
一辆小轿车载着头一次坐小轿车的杨背锅来到了一幢豪华的别墅。一见到杨背锅,艾市长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呻吟道:“好!好!我有救了!我有救了!”
杨背锅瞥了艾市长一眼,说:“给你治病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回答,我就给你治,不回答,我掉头就走。”
艾市长连忙表示愿意回答,杨背锅道:“财政局那幢大楼是不是你介绍的包工队?”
艾市长不语。
杨背锅掉头就走,艾市长慌忙挤出音调来:“是,是!你别走!”
杨背锅掉过头来又问:“工商局那幢大楼是不是你介绍的包工队?”
艾市长又勉强地点了一下头。
“还有保险公司大楼,一医院大楼,市商业一条街改造都是不是你介绍的包工队?”杨背锅一口气问道。
“嗯!嗯!我都承认!你快给我治病吧!我都要疼死了!”艾市长挤着眼泪央求道。
杨背锅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笑道:“没有必要治了!我观你这病情,不似小时候钻进的小长虫,无毒,而如今毒已入内,心已染毒,无可救治也!”说完,便拂袖扬长而去。
我第一张画售出的故事
讲这个笑话前,先允许我骄傲一回。你们也知道,我现在在省里也算得上是一流的画家了,一张画少了二万我是不会卖的。可你们知道我第一张出售的画是多少钱?一千元?不是!二百元?也不是!算了,你们肯定猜不到的,还是听我讲完下面的笑话,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那是我在广州美院临毕业的前一个假期,我到湛江临海的一个渔村写生。那一天傍晚,我正在座在海堤上,勾勒着那些满载而归的渔船,蓦地我的背被拍了一下,我回过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他那古铜色的脸,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饱经海风的老渔民。“老伯,你有什么事吗?”我客气地问。
“小伙子,我看你画得蛮像哩!能不能给我也来画张像,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得给后人留张念想。”
“行!”我爽快地答应了。
“我不会白要你画的,画好了我给你二斤马鲛鱼行不行?”
“二斤马鲛鱼!”我觉得这种交换方式很有意思,便逗他道:“行!但我要活的!”
“保准是活蹦乱跳的马鲛鱼!你看,那就是我们家的渔船,我儿子刚打鱼回来,少了你一条活的,我就折阳寿!”想不到老伯会为此发誓赌咒。
我不好再说什么,就让他摆好姿势,我拿起了画笔,琢磨了一会,觉得画他侧身看日落大海更有韵味,便细细地勾勒起来。大约画了一个钟点,我就画好了,我把画递给他说:“老伯,画好了,你看看吧!”
老伯一边接过画,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这么快就画好了?你这二斤马鲛鱼挣得也太容易了!”
老伯把画刚看了一眼,就像吃了很大亏似的叫了起来:“你这个小画匠,怎么能这样偷奸耍滑呢?你怎么只画了我半张脸,一只眼呢?”“老伯,这样画更有气质一些!”我想解释。谁知老伯根本就听不进去,反而气咻咻地说:“小伙子,明明你偷工减料,还要找理由!你要给我重画!”
我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就说:“老伯,我不能重画,我还有事,要走了。”
“你不重画,那我就只能付给你一斤马鲛鱼了!”老伯重重地说。我感到好笑,便有意逗老伯道:“明明说好二斤马鲛鱼的,怎么只给一斤呢?”
“你只画了我一半脸和一只眼,我当然也只付你一半马鲛鱼了!”老伯振振有词道。
我内心里笑开了花,但表面上还装作讨价还价,说:“不行!你刚才要我画时并没有说要画一张脸和二只眼,只说是画一张像而已!”
“你,你,还要强词夺理!好!你不服,我叫我们村长来给评评理!”老伯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招手朝不远处的人群高声喊道:“村长!村长!你过来一下,给我们评评理!”
果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黑铁塔般的中年汉子。他走到我们跟前,说:“乘风伯,你老有什么吩咐。”
老伯就一五一十地把叫我画像的事儿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说完了等着村长评理。村长想都没有想,对我说:“这还要评理吗?小伙子,你只给人家画了一半的脸和眼,人家当然只能给你一半的马鲛鱼!这叫买卖公平哩!”
“好吧!我一斤也不要,就算我为人民服务了吧!”我忍住笑,收起画架准备走。老伯一把抓住我:“那不行!你如果不收我的一斤马鲛鱼,说出去,人家还要说我们马家村的人不讲理性!”
我只有无可奈何地站住了,苦笑着等村长去叫老伯的儿子送来一斤马鲛鱼。
这就是我第一张画的售价:一斤马鲛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