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乌鲁木齐到库尔勒, 要走五百多公里的路程。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 戈壁滩应该是最荒凉可怕的地方了。其实, 这种说法只是有一定的道理。戈壁滩的确荒凉, 一望无际的荒原, 除了细碎的石块还是细碎的石块, 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即使有几簇荒草偶尔从眼前闪过, 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又枯又黄, 毫无生气。在这样的环境中开车跑上几个小时, 那等凄凉的感觉简直无法述说。然而, 当你真正地步入天山山脉, 领略到山地的荒凉之后, 你就会觉得, 戈壁滩的荒无人烟实在不值得一提了。
从托克逊县境内进入天山山脉, 毫不夸张地说, 这里的山都可以叫做“火焰山”, 寸草不生, 丝毫不见生命的痕迹。裸露的山石杂乱无章地堆积在一起, 面目狰狞可怖, 世界上任何美好的东西都无法同他们联系起来。山石之间, 只有山石相连, 参差错落, 一个比一个丑, 一个比一个可怕, 仿佛一群满身伤痕的怪兽。同行的一位朋友不无调侃地说, 走在这里, 仿佛是到了月球, 如果真的有外星人闯进来, 也不会有半分惊讶。
在这里, 还可以看到比狰狞的山石还要可怕的东西: 流沙。我们看到的流沙, 是从空中飞过来的细沙。一粒一粒地堆积在一起, 慢慢地越过山峰, 顺着山势, 缓缓地垂将下来, 如同山间的瀑布一样, 直落山底。白色的细沙与黑色的山体形成强烈的反差, 黑白相映, 随处可见, 其情其景, 分外怖人。谁都知道, 眼前的情景是在强烈地告诉我们, 沙漠已经来到我们身边了。也许过不了几年, 白色的流沙就要将黑色的山体埋没。到那时候, 山间的公路当然不会存在, 眼前的这些面目可怖的山石也都将不复存在!
大自然留给人们的, 不全是美好的东西。它留给人们的思考, 也不完全是轻松的问题。
想到这些, 简直无法让人再有兴趣观赏窗外的一切。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 我们的汽车跑了两个多小时。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 越过荒凉的山脉, 继续前行一个小时, 就到了著名的博斯腾湖边。大自然的安排确实绝妙无比, 方圆数千里的荒漠之中, 突然会出现一湖碧水, 呈现出勃勃生机。据说, 博斯腾湖的水面阔达一千四百多平方公里, 号称中国内陆最大的淡水湖泊。如果不是有相当精确的文字资料佐证, 谁能相信这一切呢?
坐在湖边细如糯米的沙滩上, 倚靠在舒适的塑料桌椅旁, 喝着清冽可口的矿泉水, 遥望与蓝天白云连在一起的博斯腾湖水, 肯定会忘记刚刚过去的经历。戈壁滩、寸草不生的荒山、酷暑、风沙、死亡, 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上天就是这样的公平, 他绝不会将苦难或幸福完全留给一个人、一方土地。
在上天的巧妙安排下, 生与死、痛苦与欢乐、大漠与绿洲总是神奇地交织在一起, 让我们在幸福中体味痛苦, 在痛苦中享受欢乐。
从博斯腾湖再度出发的时候, 已是薄暮时分了。车窗外一片漆黑, 路面崎岖, 车身不停地跳动。尽管看不清楚窗外的一切, 但我们仍然可以感觉到, 汽车又进入荒山了。
就这样, 我们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中,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猛然间, 一句“库尔勒! 库尔勒到啦!” 使全车的人一同睁大了眼睛。
车身的下方, 是一片耀眼的灯火, 连绵不断, 闪烁不定, 十分壮观。陪同我们的新中基公司的刘志海先生不无骄傲地介绍道, 库尔勒完全是由老一代农垦战士建设起来的。现在的库尔勒, 街道整齐、宽阔, 简直可以同北京比美。
当我们的汽车进入库尔勒的时候, 华灯齐放, 绿树婆娑, 映入眼帘的完全是大城市的风度和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