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已经结束了,我们十几个好朋友相约骑车去水库玩,因为大家从小玩到大,所以也多多少少了解我们这一段故事。几个男孩在出发前商量好一定要给我们创造机会,甚至威胁我如果再不挑明的话就不顾兄弟之情要去追她了。我也觉得是时候跟她表白我对她的感情了。一路上,大伙分成两拨,一伙骑得飞快,一伙又远远地跟在我们后面。我们俩默默地骑在中间,我的心怦怦直跳,有千言万语在嘴边却说不出口,她分明也感觉到了什么,脸红扑扑的,低着头不敢看我,一绺刘海垂在她光滑白皙的额头上,使她看上去美极了,也圣洁极了。也许我已经习惯了隐藏心事,习惯了默默注视她,直到目的地,我也没能说出一个字,他们几个男孩一听我又没说,直气得四个人拎着我的书包在地上狠狠地颠了好几下才罢休。
放榜了,我考取了本地一所重点大学,她却名落孙山,只好又补习一年。她心情很差,我常去看她,那件事更是不敢再提了。我心里说一定要好好待她,帮助她考上大学,到时再跟她在一起,疼惜她一辈子。没料到没过多久,她父亲就调到南京军区工作,她们举家要南迁江苏。去火车站送她,只觉得脚有千斤重,她定定地看着我,两行清泪顺着脸颊默默流下来,在那一刹那,那句徘徊在我心头多年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只是喉头紧紧的,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回到家里,拿出那只绿盒子,看着这么多年来我珍藏的她的每一样小东西,想起和她一起度过的每一幅场景,想起她临别时的眼泪,我不禁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大学的生活非常平静,然而这种平静却一点都没有磨灭我对她的思念。大一很快就结束了。暑假的一天早上,在半梦半醒之中,我听到她在呼唤我的名字,我不禁闭上眼睛,心想让这个梦做得更长一点吧。果然半晌就没什么声音了,我转个身,准备去梦里看看她的样子。谁知一阵清晰的门铃声又传来了,我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门一开,我愣在那里了,门外真的是她。
天上飘着小雨,我们来到庐山上的绿泉山庄。夏季的绿泉山庄浓荫蔽日,很清爽。她已经来南昌好几天了,住在姑妈家里,她跟我说还是喜欢南昌,连南昌的细雨落在脸上都有一种温柔的感觉,在南京的时候常怀念南昌的麻辣烫,于是我带她去中山路吃。她一气儿叫了许多样小吃,看着她吃得香喷喷的样子,而且笑颜绽开在她的脸庞,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心里有一种暖暧的东西在流着。只是我觉得她眸子里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凄楚,我想或许是时间的缘故吧。她告诉我她考上了南京的一所外语学校。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她姨妈家找她,她姨妈告诉我她已经乘清晨的车回广州了。原来她昨天是以那种形式来向我告别的。我没作声,回家找出她去广州前留给我的地址,拿了些钱就到火车站买了张最快到广州去的车票,上了车。我也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只是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讲,要向她倾诉。
坐在火车上,我的心却出奇的平静,我并没揣测她看到我会是什么反应,也没考虑该怎么对她讲,只是觉得冥冥中好像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力量主宰着这一切,我只不过是顺着这股力在做些水到渠成的事,想到这个多年的谜终于要揭开谜底了,心里甚至稍稍有点轻松的感觉。就这样,我没吃饭,没喝水甚至没讲一句话就到了广州。
下车的时候已经灯火璀璨了,我找了个水笼头洗了洗汗湿的脸,就坐车来到了她家楼下。夜已深了,我无意去惊扰她和她家人休息,坐在她家楼下的花坛沿上,我抬着头默默地望着,小楼里每间窗户都透出温暖的橙黄色的光,我在想哪个窗里装着她呢?有一扇窗很特别,灯光格外柔和,别家的灯逐渐一盏盏熄灭了,惟有那一束灯光静静地与我相望。凭感觉,我觉得她一定在里面。白日里潮潮的热气渐渐散去了,天空一片明朗,星星也逐渐隐去了,只剩下一片皎洁的月光和一个傻傻注视着那扇窗的我。
东边泛起朝霞的时候,我敲响了她们家的门。开门的正是她,看到我,她没有一丝异样,好像一早就知道我要来似的。她跟着我出了门。
离她们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花园,我和她走了进去,四处三三两两的是晨练的人,空气中弥漫着露水的清香。她笑着跟我谈起了好多小时候的事,历数我的种种罪行,说起我那时候因为调皮挨过老师的批评,说起我那红叉满篇惨不忍睹的作业本,说起我们共同的从小到大的朋友,说起那些深深铭刻在我心里的点点滴滴。我没说什么,只是微笑地望着她。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我的心里一阵抽搐,对她说:‘有句话,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没等我说完,她就摇摇头说:‘现在一切都太迟了,我等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肯对我讲,为什么?’说罢放声大哭起来,越哭越伤心。我不敢相信结局真的是这样,我苦苦等待了十年的爱情竟真的从我的身边飞走了。
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得知这一年来她那幼嫩的臂膀上所承受的生活的重担了。原来她父亲来南京没多久就遇车祸过世了,她妈妈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几乎精神失常,她正在上高三补习班,还有个妹妹才刚读高中,整个家庭都在崩溃的边缘。这一切,她谁都没告诉,只是自己独立照顾着精神恍惚的母亲和妹妹,同时还要复习功课,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这时,她爸爸生前的一位战友挺身而出,承担起了照顾她们全家的重任。为避嫌,也出于感激,他们两家已经订了儿女亲。连这次她上的学校也是她这位叔叔给安排好的。
我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心如刀绞。我多想告诉她我愿意,我能够照顾她一生一世,可是一切真的是太迟了。我一生全心爱着的女孩就这样离我而去了。
现实或许真的就是这样无奈而残酷。年少时候的爱恋就是不问因果,不求回报,全身心的毫无保留的执迷与奉献。就如观看三十年代的无声电影,一幕幕人间故事不停上演,结局或喜或悲。可是谁又能说无声的不是永恒的呢?
‘过眼云烟,留者惟爱!’”
永远的流星
昕薇/中央民族大学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第一次见你的那一刹那,宛如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流星是美丽的,遥远的天空中有无数的流星,但永远不会有和你一样的一颗。
因为,在我的天空中没有第二颗流星。
如果我说这是一封情书,你一定会吓呆的。
不过这并不是情书,所以你不必惊讶。
说实在的,我很早就注意你了,去年的十月份吧。我当时正对一个很好玩的RPG(最终幻想人)游戏入迷得昏天黑地。游戏的女主角诺莉雅是一个美美的女孩(当然,男主角也是个酷男),我非常喜欢她。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了你。其实,那一天也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我和你都去104教室自习,都从后门进入,不同的是方向相向,时间也是恰到好处,于是我就在离你50公分的地方见到你的脸庞。那只是一瞬而过,我不知怎么形容当时的感受,或许我根本没有任何感受,因为我当时有点呆了,身体停止运作约两秒,思维停止约1.5秒,处于不能行动状态。你头一偏,走进了104教室。
由于自身的不能行动,我很好地表现了我的绅士风度:女士优先。我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所谓女士优先,就是当男士和女士同时走到一扇门前,男士被女士的美貌所左右不能行动时,自然是女士先走进去。可以说这是一种必然,而不是所说的“礼貌”。随后我也走了进去,坐在你后一排偏右的地方,距离约两码,换算为国际制单位为1.828米。可以说是一个很远的距离。
你翻开书,我也翻开书,却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带作业本,你开始学习,而我对着书发呆。或许我当时只能发呆,即使我带了作业本,我也会给自己找个发呆的理由,上天为什么今天让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你把一本书放在子左边,表明它今晚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随即从右边拿起另一本书。我惊讶你学习时心无二用,暗笑自己的心无二用,我心无二用地胡思乱想。我当时也试着用痞子蔡的方法估测你的身高。但我失败了,104是一个阶梯教室,你和我不在一个地平线上。当我再一次抬头把眼光瞟向你时,愕然发现你右边的书已经全部移到了左边,我桌上的物理书仿佛在耻笑我失败的晚自习。又过了一会儿,你离开了104教室。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随后几天,我还是去104教室自习,你也去。过了一周,我就不去了,并不是因为你不在了。
你还在。但到104教室的人忽然多了起来,但我知道他们决不是因为104教室的学习环境的良好。因为女生的人数没有增加。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转到了202教室,其实为我的功课着想,我也不能呆在104教室,学习的效率太低。到202教室学习是情势所逼。但我还是喜欢在上楼的时候,透过104教室的玻璃看你的身影,哪怕是个模糊的背影。
请你不要嘲笑我这可笑的行为。直到现在我还有这个习惯,虽然你已不在这个教室。
后来从朋友口中得知了你的姓名以及电话号码,想认识你吗?我问自己。想要认识你吗?这时我不禁犹豫起来。审视自己的条件:我有英俊的外表吗?我有过人的长处吗?我有很深的内涵吗?我有资格去追求她吗?我又问自己。
虽然万分不情愿,我还是如实地回答了自己:都没有。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很平庸的一个人,平凡之中最平凡的人,像痞子蔡的朋友阿泰所说的“自求多福型”的一类人。但我还是给你打了电话。
我不知自己的这个行动是否理智。虽然我一般都很理智。“一般”不代表“总是”,于是二般情况出现了,我拨了那个号码。随后是“嘟……”的一声,表明无人接线。
从我拨号到你(当时我不知是你)拿起电话总共不到10秒。对我来说却漫长得如同没有尽头一样,就像自己在一个黑屋子里找一个预示自己命运的门,是通向天堂、还是地狱?当时心跳直超160次/分。
这足以证明我是个恋爱菜鸟,也证明我幼稚可笑。
“喂,你找谁?”一个颇为友好的声音。
“麻烦你叫一下××好吗?”
“我就是。”我的心律直逼180次/分。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
“我是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四系的,你不可能认识我。”
一阵尴尬的沉默,可能你有点惊讶,也可能你在思考对策——怎样拒绝一个骚扰电话。
“我很早就注意你了……你就像一个游戏中的女主角……”我继续说道。
“……”又是一阵沉默。
“因为你们就要搬走了,我要是再不认识你就没机会了……”
“哦,你是要交朋友吧?可是……”你的声音也有点紧张。
不过你总算开口了,于是我又说了一大堆后来回想不起来的话,最后挂断了电话。总的结论是:和你已通了话,你说要考虑一段时间,我同意,其实三秒钟能解决的问题我给了你一周时间考虑。
打完电话发现自己打开了一扇门,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我到底在干什么?刚才的所作所为代表什么?我不能回答我自己。
不过我知道一件事:我是喜欢你的,而且并不是因为你有一张和诺莉雅相似的脸。我竟然一点都不脸红,主要我知道这样做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没有脸红的必要。索性就无所顾忌了。
但我还是在两周后又给你打了一个电话,你不同意做我的朋友,我退而求其次:“那就做一个电话上的朋友,怎样?”你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于是,你我就开始了电话联系。由于我不知你的兴趣、爱好,所以不知说什么好。每次通过电话后,我总觉得自己是说了一大段无聊的废话。我有时用粗野的话来掩饰自己的腼腆,幸好你顾全我的面子,没使我太尴尬。
离你要搬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有一次,我突然冒出一句话:“我可以算是你的朋友吗?”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觉得吃惊。
“这个,怎么说呢?……”我记得你是这样回答我的。
我听出你的为难,我并不是你的朋友,你不好意思直说而已。不过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说了一句:“算了,……”不过我知道了一件事:我不可能走进你的圈子里了。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或许这是我追求的最好的结局了。我今天告诉你这些,只不过是说一下自己的感受,让你明白我的一些事情。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十分无聊,常去骚扰你的人。
或许这是我的性格使然,坦白地说,我很内向。如果我一开始直截了当地走到你的面前说:“嗨,你好,我可以认识你吗?”结果或许会是另一种。
不过已经不可能有如果。
一开始遇见你就不在同一地平线,我现在才懂了,开始就预示着结局。
你我就像两颗天空中的彗星,各自在不同的轨道上运行,或许有离得很近的时候,也有一点万有引力作用。但始终有各自的轨道,最终会分开,宿命使然。两颗彗星绝不可能成为绕同一点转动的双子星座。
不过我已记住了你的模样。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第一次见你的那一刹那,宛如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流星是美丽的,遥远的天空中有无数的流星,但永远不会有和你一样的一颗。
因为,在我的天空中没有第二颗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