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她笑,是温暖又宠溺的笑,他总是习惯性的叫她烟儿而不是言儿。透过他温暖的眼眸,她看到了自己略有些失望的表情。
“天气都渐暖了,烟儿的手还是这么的冰。”莫云扬自言自语的拿起苏简言的手,放在自己宽厚的手掌心里,轻轻地揉搓着,像是呵护一件易碎品一样。是啊,她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冰冷的,无论天气多暖和还是一样。
苏简言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怪不得茶茶会吃醋老是说他疼她比自己多,她也承认他很疼她,就像别人口中爱人的疼爱一般,可是他越是疼她,她的心也就越疼,他所谓的疼爱不是她想要的,而她想要的他也给不了。
收眸,她看向窗外,东风袅袅下的海棠花,轻轻的摆动着美丽的枝叶,像是一位娇柔的淑女,舞动着亭亭玉立的身姿。这是他最爱的花,却不是她喜欢的。
抬头看向苏简言的目光之处,莫云扬心中泛起一丝苦楚,默默地放开了她的手,他拿开身上的白毯,站了起来,正好挡住苏简言的目光,背对着她,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寂,与海棠花形成了一道鲜明的风景线,都是一样的清冷,惹人爱怜。
“时间快到了,烟儿的病快犯了。”他回眸看向她,先前温暖的眼眸,如今已是冰冷一片。
距离上一次快三个月了。
她的病,是该犯了。
两年前她很悲剧的尝试过一次,那一次,莫云扬外出了,没有人给她治疗,幸好最后他回来了,在她痛死之前,那种蚀心锥骨的痛,原来这样的痛也能被他称之为病,每次痛的时候她恨不得快些死掉,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无情的啃噬她的身体,从头到脚都痛不欲生。这种痛,她绝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看到她悲伤地眼眸,他竟有着一丝心疼。
莫云扬绕过苏简言,走到桌子旁,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清水,然后从腰间佩戴的香囊里取出一颗丸子大小用纸包着的药粉,悉数倒入茶杯中,摇晃了几下。
他又用力在手指上开了个口子,任血液流入杯子里,鲜红的血液一入杯中就与里面的药粉混合成了墨绿色的液体,苏简言皱眉看着这一切,即便是看了那么多次,她还是很不习惯,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病需要用他的血来治疗,虽然心里不明白偶尔也想知道原因,可是她却从来没有问过,因为她知道,他想说的他自然会说,他最不喜的,便是别人的为什么。
看着最后一滴血融入杯中,莫云扬又拿起杯子晃了几下,这才满意的放下杯子,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指,最后他看向苏简言,示意她走过去,把药喝了,可她却没有动,还是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他。
其实对于喝这个药,苏简言从心里抵触,难喝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她不想一直依附着他的血才能活下去,可是不喝,痛的是她,难受的依然是她,在他冰冷眼眸的注视下,她只好认命的叹了口气,叹出了无尽的哀怨与不甘,莲步轻摇,终是走到了他的身旁,素手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苦涩在心里百转千回,终是落入了无尽的黑暗。
幸好三个月才会犯一次,幸好她不用日日喝夜夜喝。
“烟儿好乖,烟儿来找我有事。”莫云扬满意的看着她把药喝光,没有一丝抱怨。(我们滴言儿她她她敢抱怨么?讨厌的莫云扬-。-)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他不提醒,她差一点就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了。
“去杀的那几个贪官为什么要让我留下琉璃锦帕?”不是今天听到说书的说起,她竟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万一朝廷要灭他琉璃宫,试问,谁抵挡得住几十万的兵?这么多年相安无事,是因为琉璃宫从来不与朝廷作对,而如今,人、她杀了,因为他的命令她无法违抗。
她不知道是谁出的钱买他们的命,可是琉璃宫第一次杀与朝廷相关的人,还留下证据让他们知晓是琉璃宫所为,这不是明摆着与皇室作对么?他这样做,置琉璃宫全体上下于何地?她爱惜的东西,为什么他要去破坏?
莫云扬看着她清冷的眼眸,带着一丝怜悯与倔强,像极了她,不由得伸手抚上了她的脸庞,感受到她身体突然的僵硬,他笑着轻轻摩搓着手下的细腻与光滑,他的烟儿什么时候能绝情一点,同情心不属于她,她也不该有丝毫的同情心。
“那不重要。”简短的四个字,很好的诠释了苏简言此刻的心情,就像掉入了冰窟窿,挣扎着爬不起,她突然觉得冷,好冷,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她好想问问他,对于他来讲,琉璃宫都不重要,那些为他出生入死的同伴,手下都不重要,那在他心里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她么?她会是重要的么?可能么?他一向那么冷情,那么心狠。
想到这她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却刚好被他看见,莫云扬皱眉看着她,然后用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随即放开,他的烟儿想的太多了。
“宫主!属下有要事禀告。”正当他们两个都思绪万千发呆之际,下人很合时宜的在门外喊了一声。
“说。”没有一丝情绪的话语,让下人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他们的宫主永远都是那么的高冷。
“摄政王来贴,明日拜访。”听完下人的禀告,莫云扬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拳头不由握紧,手臂上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有多么的愤怒,这么多年了,他终于要来了,他是该好好跟他算一算这笔账了。
苏简言的眼神好巧不巧的正好落在他的手上,看见他第一次这么的生气,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对于他来说有这么重要么?竟然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影响他的情绪,摄政王?他不就是说书人口中草菅人命的那个人么?难道就是他出的钱杀人么?真的会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