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市场”又名“证券市场”或“资本市场”。三个名词大同小异,经常通用,本书中三个名词也通用。
资本市场一词时下比较时髦。1990年代初股票在我国问世以来,资本市场与我们同在已有十多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种感觉许多投资者都会有。股市的名声不太好,所以换了一个说法,称其为资本市场。现在资本市场又与民族复兴联系在一起,据说还是美国经验。果真如此吗?不能不有太多的疑问。
谁是资本市场的最大赢家?美国券商凭什么挣大钱、发大财?他们果真有什么绝活吗?我们能与华尔街券商共赢吗?如果能够共赢,是国家与华尔街之间的共赢,还是券商与券商之间的共赢?是广大股民与华尔街券商之间的共赢,还是中国金融高管人员与华尔街券商之间的共赢?
资本市场到底有什么妙用?资本市场是富民强国的必由之路吗?欧洲很多国家不靠资本市场,却过上了比美国更加富裕幸福的生活,这是为什么?主流国家中,为什么只有美国和中国的资本市场非常疯狂?美国到底靠什么强国?美国券商为什么处心积虑地要我们大力发展资本市场?
资本市场与技术创新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金融创新好在哪里?如果创业板是个好东西,德国为什么浅尝辄止、将其创业板关门了事?德国不搞创业板,德国的科技就不发达了吗?德国没有美国式的资本市场,难道德国就不是大国了吗?难道德国就没有崛起吗?日本不搞创业板,日本的科技就不发达了吗?日本没有美国式的资本市场,难道日本就不是大国了吗?难道日本就没有崛起吗?
资本市场是否有致命的缺陷?如果资本市场有致命缺陷,这些缺陷是可以克服的吗?如果这些缺陷不可克服,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资本市场大干快上?
我们不妨看看美国的资本市场,看看美国的券商是如何呼风唤雨,出奇制胜的。我想,凡亲身投入过资本市场实践的朋友,看了美国的故事,大多会感同身受。
诸君,券商只有一个主题,一个方向,那就是不惜任何代价地赚钱。既然券商的方向不变,既然券商左右资本市场的大局,我们的态度总的来说也不会变。
股市是什么?股市就是“鸟去鸟来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如果我们在股市弄潮,我们是正在拥有,将要拥有,也可能是曾经拥有。
股市到底有什么重大意义呢?首先,国内外公认的作用有一个,就是有效、合理、经济、全面和创造性地分配社会资源,简称“资源优化配置”(国外引进的新名词,英文“optimal allocation of resources”)。凡是违背该目的股市活动就是逆潮流而动,就是不革命的或反革命的。
但是,如果优化分配社会资源是股市存在唯一正确的答案,许多事情就解释不清。安然公司不是资源优化配置,世界通讯公司不是资源优化配置,美国在线公司看来也不是资源优化配置,次级债产品也不是资源优化配置。如果优化配置资源是条颠扑不破的定律,那么布什总统早就应该下令查封纽约股票交易所和纳斯达克了。美国社会的许多资源就是在股市这个地方付诸东流。
既然如此,中、小投资者为什么一定要到股市的大风大浪中去锻炼自己?为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毛主席教导我们:“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是的,群众自有群众的道理,这就是除优化配置资源之外,股市还有一个职能,即,迅速重新分配财富。
新经济中传诵最多的故事是什么?传诵最多的是位临到退休的女秘书,漫不经心地拿了自己公司的期权(有的说她是很不情愿地拿了公司期权)。但公司上市,一夜之间她便成为巨富。这是“灰姑娘”美好传说的现代翻版,不是美国民间传说,而是美国主流媒体的版本。秘书职业是一个最不需要教育的职业,一个最不需要技能的职业。期权她拿得也很轻松,一半是报酬,一半是馈赠。这样发财是很美好的意境,“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而且没有“衣带渐宽”的劳顿。
股市不仅重新分配个人的财富,而且也重新分配券商和国家的财富。1990年,英国参加了欧洲汇率机制(英文“Exchange Rate Mechanism,”简称“ERM”)。1992年9月初,英镑对德国马克的比价直线下跌,英国政府决定与市场一搏。为了托住英镑的价格,英国银行抛出外汇,回购数十亿英镑,但英国没有这个实力,渐渐不支。到9月6日中午,英国损失70亿英镑,苦撑不住,当晚宣布放弃ERM本位。之后英镑猛跌,券商低价收回英镑。博弈之后财富并没有消失,只是从某些人那里流到另一些人那里。
投资人很多没有富,但他们仍然流连于股市之中。他们搏击股市,为的就是那瞬间的可能、那一份激动和快乐。他们进入股市是自己的选择,自以为有一定获胜的机会,即便是一种幻觉,也曾“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简言之,证券有三种功能或功用:优化配置资源;重新分配财富;以及冒险游戏的激情。世界各地的股市的问题都因此而起。这样一来,许多本来说不通的事就可以说通了。如果没有到位的监管、牵制和规范,则重新分配财富的功能有可能发挥到极至,而合理配置资源的功能则会不断弱化。
以上三种功能在中、美股市中都发挥的淋漓尽致。中、美两国有许多共同点,两国蓬勃发展的股市便是最有力的证明。两国人民发家致富的热情最高,个人占有欲最强,美国的蓄奴和我们的三妻四妾便是很好的历史验证。因为我们太像了,所以每每相互审视时便心生厌恶,有如迟暮之年的怨妇揽镜自顾。因为我们太像了,所以常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种种恶端。但痛苦并不一定是件坏事,痛苦是因为我们正视问题,而正视问题是与时俱进的第一步。
朱伟一
2008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