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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英雄传说 (4)

年轻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克素托斯疯了,便用力将他推开。可是克素托斯并不在乎,“神已亲自给我启示,”他说,“神谕宣示:我走出门来遇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我的儿子。这是神衹的一种赐予。至于什么原因,我并不明白,因为我的妻子从来没有替我生过孩子。可是我相信神灵的话,他也许会亲自向我阐明的。”

听完这些,年轻人也不由得高兴起来,不过他还有些不知足。当他承受着父亲的拥抱和亲吻时,悲叹道:“我亲爱的母亲,你在哪里呢?你是谁呢?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慈祥的面庞呢?”这时候,他心里又产生一丝疑虑,他不知道克素托斯的妻子是否愿意认他为儿子,因为她没有亲生的孩子,也不认识他。另外,雅典城会不会接受这位不合法的王子呢?

他的父亲竭力安慰他,答应不在雅典人和妻子面前认他为儿子,还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伊翁,即漫游天涯海角的人。

此时,克瑞乌萨还在阿波罗的祭坛前祈祷,一动也不动。但她的祈祷突然被女仆们的喧嚷声打断了,她们跑来向女主人抱怨道:“不幸的女主人啊,你的丈夫满怀喜悦,可是你却永远得不到一个儿子。阿波罗赐给你丈夫一个儿子,一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请你仔细想一想,这可能是从前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生的。他从神殿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儿子。他为重新找到自己的孩子激动不已。”

神衹没有让公主的心灵开窍,她竟未能看穿近在身旁的秘密,仍在继续为自己的命运而悲哀。过了一会,她鼓起勇气,打听这位突如其来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就是守护神殿的那个年轻人,你见过他,”女佣们回答,“他的父亲给他取名叫伊翁。我们不知道谁是他的母亲。你的丈夫现在到巴克科斯祭坛去了,因为他想悄悄地为他的儿子向神献祭,然后在那里举行一个庄严的宴会。他严肃地吩咐我们,别把这件事告诉你。可是我们出于对你的爱护,违抗了他的命令。你可千万别说是我们告诉你的!”

这时,从众人中间走出一个老仆人,他一心忠于厄瑞克透斯家族,因此对女主人十分忠诚。他认为克素托斯国王是不忠实的丈夫,因此非常愤怒,他给克瑞乌萨出主意,要除掉这个私生子,以免他继承厄瑞克透斯的王位。克瑞乌萨想着自己被现在丈夫和从前的情人所遗弃,悲愤难忍,就同意了老仆人的阴谋,并对他讲明了她从前跟太阳神的关系。

克素托斯带着伊翁离开神殿后,他们一起登上巴那萨斯的山顶,那是祭祀巴克科斯神的地方。王子在这里浇酒在地祭祀之后,伊翁在仆人的帮助下在旷野上搭了一座华丽的帐篷,上面盖着他从阿波罗神庙里带来的精美的花毯。帐篷里面摆了长桌。桌上放满了装有丰盛食物的银盘和斟满名酒的金杯。

雅典人克素托斯派使者到特尔斐城,邀请所有的居民前来参加盛宴。不久,帐篷里挤满了头戴花环的贵客。在饭后用点心的时候,走出一位老人,他那奇怪的姿态使客人们哈哈大笑。老人为宾客们敬酒。克素托斯认出他是妻子克瑞乌萨的老仆人,于是当着客人的面夸奖他的勤奋和忠诚,大家也称赞他慈祥善良。等到宴会终席,笛声吹起时,老仆人连忙吩咐其他仆人,撤去小杯,摆上金银大碗,好像要给年轻的新主人斟酒。果然老人走近酒柜,满满地倒了一碗酒。他趁人不注意时将金碗轻轻晃了晃,因为碗底早已预先放了置人死命的毒药。

老人来到伊翁面前,往地上滴了几滴酒,算是祭祀。正在这时,伊翁听见旁边站着的一个仆人不经意地骂了一句什么。伊翁是在神殿里长大的,知道在神圣的教仪中这是一种不祥的预兆,于是便把杯里的酒全倒在地上,并吩咐仆人重新给他递上一只杯子斟上酒,然后用这杯酒进行隆重的浇祭仪式。客人们全都跟他这样做。

外面飞进来一群圣鸽,它们都是在阿波罗神殿里长大的。鸽子飞进帐篷后看到地上全是浇祭的美酒,都飞下去争相抢饮。别的鸽子喝过祭酒后都安然无恙,只有饮过伊翁倒掉的第一杯酒的那只鸽子扑扇着翅膀,在发出一阵哀鸣后,不一会儿就抽搐而死。

伊翁愤怒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握双拳,大声叫道:“是谁竟想谋害我?老头子,你说!是你在酒里放了毒药,然后把杯子给了我。”他一把抓住老人,不让他逃脱,老人承认了这件罪行,但把罪过推在克瑞乌萨的身上。听了这话,伊翁离开帐篷,客人们义愤填膺,一齐跟在后面。

在帐篷外的空地上,伊翁对着天空高举双手,朝着围在他四周的特尔斐贵客说:“神圣的大地哟,你可以为我作证,这个异国的女子竟然想用毒药除掉我!”

“用石头打死她!用石头打死她!”周围的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并跟着伊翁一起去寻找那个罪恶的女子。克素托斯随着人流,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克瑞乌萨在阿波罗的祭坛旁等待着罪恶阴谋的结果,可是,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远处的嘈杂声把她从沉思中惊得直跳起来。她还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一回事时,她丈夫身旁一名忠实于她的仆人急匆匆地抢先跑了进来,告诉她阴谋已经败露,特尔斐人要来找她算帐。听到这个消息,克瑞乌萨的女仆人一齐将她围了起来保护她。“女主人,你必须紧紧抓住祭坛,别松开,” 她们说,“如果这个圣地不能让你免遭伤害,那么,他们所犯的杀人流血的罪行,也是不可饶恕的。”刚说到这里,暴怒的人群在伊翁的率领下已经越来越近,风中传来了他的讲话声:“诸神啊,请大发慈悲吧,他们告诉我是继母对我下了毒手。她十分憎恨我,她在那里呀?你们一齐动手,把她从最高的山顶上推下去吧!”一群人来到祭坛旁。伊翁抓住这个女人,他不知道她正是他的亲生母亲,却把她看作不共戴天的仇敌;他想拖着她离开祭坛,但是此刻,神圣的祭坛成了她不可侵犯的避难所。

阿波罗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成为杀死生母的凶手。他把神谕暗示给女祭司,让她明白事情的原委,知道她领养的孩子不是克素托斯的儿子,而是阿波罗和克瑞乌萨的儿子。女祭司立刻离开了三足圣坛,找出她从前在殿门口找到的盛放婴儿的小箱子,匆忙来到祭坛前,正好看到克瑞乌萨在伊翁的拉扯下拼命挣扎。

伊翁看到女祭司,连忙地迎上去。“亲爱的母亲,尽管你没有生我,可是我却愿意叫你母亲!你听说了吗?我刚刚逃脱了一场祸事!我才刚刚得到了父亲,他的妻子却策划谋杀我!我差点死于非命。”

女祭司听后警告他说:“伊翁,请以一双干干净净的手回到雅典去!”

伊翁沉思了一会,思考着合适的回答:“杀掉自己的敌人难道没有道理吗?”

“在我把话讲完之前,你千万别动手!”仁慈的女祭司说,“你看到这只小箱子了吗?你就是装在这个柳条箱里被放在这儿的。”

“这只小箱子跟我有什么相干?”伊翁问。

“里面还有包裹你的麻布呢,亲爱的孩子。”女祭司说。

伊翁惊叫起来,“这是一条线索,它可以帮助我找到我的生母。”女祭司把小箱子递过去,伊翁从里面取出一堆小心折叠着的麻布。他含着泪,悲伤地注视着这些宝贵的纪念品。

克瑞乌萨也渐渐地恢复平静,她一眼看到伊翁手里的麻布和小箱子,立刻明白了真情。她跳起身来离开了祭坛,高兴地叫起来:“我的儿子!”她说完便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惊异不已的伊翁。伊翁却满腹狐疑地看着她,不情愿地挣脱了身子。

克瑞乌萨往后退了几步,说:“这块麻布将证实我的话。孩子!你把它摊开,就能找到我当年给你做的标记。这块布的中间画着戈耳工的头,四周围着毒蛇,如同盾牌一样。”伊翁半信半疑地打开麻布,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啊,伟大的宙斯,这儿的确是戈耳工,这儿是毒蛇!”

“箱子里还有一条金龙项链,”克瑞乌萨继续说,“是用来纪念厄里克托尼俄斯箱子里的巨龙的。这是送给婴儿挂在脖子上的首饰。”伊翁在箱子里又搜索了一阵,幸福地微笑着,他找到了金龙项链。

“最后一个信物,”克瑞乌萨说,“是橄榄叶花环,这是用从雅典的橄榄树上摘下来的橄榄叶编成的,是我亲手把它戴在新生儿的头上的。”伊翁伸手在箱子底又搜索了一阵,果然找到一个美丽的橄榄叶花环。

“母亲,母亲!”他呼喊着,哽咽着,一把抱住母亲的脖子,在她的面颊上连连亲吻。最后他松开了手,想去寻找父亲克素托斯。这时,克瑞乌萨对他说出了他出生的秘密,说他就是太阳神阿波罗的儿子。

克素托斯把伊翁看作神衹恩赐的宝贝。三人都到阿波罗神殿里,感谢神恩。女祭司坐在三足祭坛上给他们预示,伊翁将成为一个大族的祖先,即爱奥尼亚人的祖先。克素托斯和克瑞乌萨满怀喜悦和希望,带着重新找到的儿子返回雅典,特尔斐城的居民都出门夹道欢送,祝愿他们未来的幸福生活。

代达罗斯和伊卡洛斯

雅典的代达罗斯是墨提翁的儿子,厄瑞克透斯的曾孙,也是厄瑞克提得斯家族的人。他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是位建筑师和雕刻家。世界各地的人都十分赞赏他的艺术品,说他的雕像是活的,是具有灵魂的创造物,因为从前的雕刻家创作石像时,都是闭着眼睛的,双手连着身体,都是垂落的姿势。而代达罗斯是第一个让雕刻的人像睁开眼睛,往前伸出双手,并迈开双腿好像走路一样的雕刻家。然而,代达罗斯尽管如此富有才华,却是一个爱虚荣和爱妒嫉的人。这一缺点诱使他作恶,终于使他陷于悲惨的境地。

代达罗斯有个外甥,名叫塔洛斯。塔洛斯向他学艺,其天分比代达罗斯要高,并立志作出更大的成就。还在儿童时代,塔洛斯就已经发明了陶工旋盘。他用蛇的颌骨作为锯子,用锯齿锯断一块小木板,后来,他又依样造了一把铁锯,从而成为锯子的发明者。他还发明了圆规。他将两根铁棍连结起来,然后让其中一根固定位置,让另一根旋转。他是个善于动脑筋的人,还发明了别的巧妙的工具。而这一切都是他独立完成的,没有他舅舅的帮助。因而他出了名,赢得了很大的声誉。

代达罗斯担心他的学生会超过他,嫉妒的火焰悄然滋长,终于有一天,代达罗斯将塔罗斯从雅典城墙上推了下去,残酷地杀害了自己的学生。代达罗斯埋葬尸体的时候,十分惊恐,慌里慌张中被人发现了,他撒谎说在埋一条蛇,可是他仍被指控谋杀,受到雅典最高法院的传唤和审讯。结果被判有罪。但他竟然逃脱了,流亡阿提刻,后来又到了克里特岛。他拜见了国王弥诺斯,并在那里住下来。还成了国王的朋友,被当作有名望的艺术家受到极大的尊重。

国王委派他给牛头人身的巨怪弥诺陶洛斯建造一所房子,要让进去的人都迷失方向。代达罗斯头脑灵活,尽心建造了一座迷宫。里面迂回曲折,使进去的人晕头转向,不由自主地就会走到岔道上去。无数的过道互相交错,犹如迈安德洛斯河迂回的河水,一会儿顺流,一会儿倒流,又回到它的源头。迷宫造好后,代达罗斯走进去察看,竟然连设计者自己也几乎找不到出口。弥诺陶洛斯从此深藏在迷宫的深处。根据古老的规定,雅典城每九年必须给克里特国王送上七名童男童女,作为进贡弥诺陶洛斯的祭品。

代达罗斯虽然受到赞誉,但离家日久,心中难免萦绕着思乡之情,而且他感觉到国王其实并不信任他,待他缺乏真诚,因此他不愿意在这个孤岛上虚度一生,想设法逃走。考虑了很长时间,代达罗斯高兴地想到,弥诺斯虽然可以从陆上和水上封住去路,但空中是畅通无阻的。于是,他开始收集整理大大小小的羽毛,把最小最短的羽毛拼成长羽毛,看上去像天生的一般。他用麻线和蜡将一片片羽毛做成羽翼,看起来像鸟的翅膀一样。

代达罗斯有一个儿子叫伊卡洛斯。每当代达罗斯做活的时候,这孩子喜欢站在他的身旁,用一双小手帮父亲劳动。父亲也听凭他在一旁随意地摆弄羽毛,微笑地看着他笨拙的动作。终于一切都完成了。代达罗斯把翅膀缚在身上试了试,他真的像鸟一样飞了起来,轻轻地升上天空,然后重新降落下来。他耐心指教儿子伊卡洛斯如何操纵羽翼。他已经给儿子做了一对小的。“你要当心,”他叮嘱道,“要时刻记住,必须在半空中飞行。如果飞得太低,羽翼会碰到海水,沾湿了就会变得沉重,你就会坠落到大海里;如果飞得太高,翅膀上的羽毛会因为靠近太阳而着火。”代达罗斯一边说,一边把羽翼给儿子缚在他的双肩上,但他的手却在微微地发抖,心中充满不安的情愫。最后,他拥抱了儿子,还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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