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不知多少年没见了?”李珍兰笑着对爱民说:“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他,他才上初中。”
“是呀,现在都不怎么来往了。你妹子珍荷你也知道,坐不了车,一坐车就晕。以前呀,还能自行车,现在人家说也不会骑了,就去我们那镇上也是走着去的。”
李珍兰又对小明说:“小明呀,你怎么不在外面好好谈呢,你谈成了就不让你爸这样麻烦了。再一个咱们这个礼钱这么贵,你上了一个大学,念了二十几年的书,家里还有什么钱呀?”
小明说:“我知道了。去了我好好谈。”
“你胆子放大一点!咱们这一门人都太老实了。太实诚了,不灵活,不回来事。”
“呵呵。”
“现在城里女孩也不怎么好谈,听说人家都要买房呢,现在房价贵得。”
“还城市女孩呢,刚那才那女娃,人家的意思说我还得有房呀!”
“她呀?她也是农村的,怎么不体谅一下农村的苦呢,还火上浇油。”
爱民插话说:“还要房呀,那有那么钱。娃,你到外面找去!看哪个外省的,农村的,偏远的,看跟你来不来。哈哈。”
“呵呵!”
李珍兰说:“那你们逛,我先回去了。”
“这么早就回去呀?”小明和爱民都这样说。
李珍兰说:“回去还要收拾房子,快过年了,那房子被烟熏的,不得扫一下呀。”
爱民说:“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今年天气冷,风这么大,吹得满身土。小明呀,要不要去我家玩玩。”
小明说:“不用了,以后天气好了再去。”
“你长这么大,还没到我家来过呢?”
爱民说:“娃娃小时候走亲戚少,长大了就生疏了。你叫人家去,人家都不去,哈哈。”
“那我先回啦?”
小明说:“大姨,你要多注意身体,家里的农活干不动,就少干点。”
不知道为什么小明会说这么一句话,可能是他觉得再不说,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说?大姨的生活太苦了吧,要不怎么这么憔悴,好像身体没劲,腰都弯的那么厉害。
李珍兰回过来头来,看似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娃呀,好好努力,我们都老了,你别管那么多。但你不要放弃,要不你父母就白受苦了。”
小明有点哽咽,说:“别想那么多了,现在至少不用饿肚子。别的都是次要的,身体好是最重要的。”
“没事,你和爸转会就回去吧。你说我家那破破烂烂的样子,说实在的,都不好意思让你去。”
小明看见父亲拿起一根烟在傍边抽大口大口地吸着。他们在傍边说话,爱民一句话也没说。
看着李珍兰的背景消失在人群中,小明提醒父亲:“爸,我们回吧,现在天冷,呆在这也没意思。”
为了安全,他们骑车在马路的右边,爱民在小明的后面,没敢并排,怕后面有车。过了一会,小明看路上的人比以前少,赶集的人大都已经到镇上。小明稍微把自行车蹬慢了一点,跟爱民并排骑着自行车。
小明说:“听说大姨有一个女儿,精神是不是有点问题?”
父亲说:“这个呀,早就有了。好像说是初中毕业后打工,第二年出去,在城里得的这病。”
“那没去看呀?别的病还可以看,这种病你怎么看,可能是有什么想不开,最后成了死结,才变成这样的。”
小明接着说:“以前咱们农村很少有人得这病,现在人怪病越来越多。”
“谁能知道呢!”
“结婚了吗?”
“那怎么结呀,他们镇上,附近镇上都知道这事,谁敢给介绍呀?看病也没少花钱,把你大姨家都拖跨了,把你大姨人也累跨了。今天一看人,感觉她突然老了许多。”
“那有什么办法?难道父母把女儿养一辈子?”
“可能是你表妹的命不好吧。人家一去城市,大把大把地赚钱,你表姐却,唉!”
爱民很少唉声叹气,这次小明听得清清楚楚。爱民或者由表妹联想到了小明,想说小明几句,话到嘴边憋住没说出来,只能长长叹息一声。
“是吧。”
“那种病就是难看,医院用电击呀,上仪器呀,就是不起作用,最后还把阴阳先生叫来。阴阳先生说你大姨家大门的位置不对。你大姨又把大门拆了,向西挪了挪,重新盖了一个门炉,门上还挂着柳条,还有一个鸡头,就没效果。还有一个阴阳先生,给了好多药丸,也没效果,但钱没少花。”
“这种骗子咱们也信?”
“科学也信,迷信也信,细想没有一个值得信。人到那种地步,只要有招,招招都想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