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手捆绑住的丁兆昌如今像只仰面朝天的可怜爬虫,在地上反复挣扎着蠕蹭,却是始终无法翻起身来。
李唯远走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
丁兆昌见状惊惧地瞪大双眼,又快速伸腿脚在地面蹬腾着,扬起些微细小的灰尘。李唯远见他一副贪生怕死的懦弱卑贱模样,发出一阵得意又邪恶的笑声,忍不住蹲下身子用冰凉锋利的刀贴在他的脸颊上,令得他一瞬间全身僵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你想死么?”
“唔……唔……。”
丁兆昌把头要成拨浪鼓,李唯远忍不住又大笑起来,空旷的工厂到处充斥着他可怕的笑声,可这笑声又戛然而止,一张鄙躁狂戾的脸猛然贴近丁兆昌,伸手狠狠地扯掉堵在他嘴里的破烂布条,“不想死?很好!那就一命换一命。”他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那两个手下面前,突然又回身冲着丁兆昌道:“带着他俩去把你女儿抓来,我就放了你!”
“……。”
今天的天气不错,丁佟贝开窗换气,顺便在窗边俯望了一下小区的景色,春天真得到来了。
她回身坐在床尾呆愣了一瞬,或许,她是该离开了,离开这个城市,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随手在大衣柜里拿出行李箱,然后摊在床上,细细地慢慢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每一件她要带走的东西似乎都被她如珍宝般或整理或擦拭……
此时门口一阵敲门声,丁佟贝抬头屋外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合了箱子放到床下,转身去开门。
“子龄?你怎么来了?”丁佟贝开门看到是周子龄难免有些惊讶。
“嘿嘿,我哥又忙了,所以我就又来替他啊。”周子龄摇晃着脑袋笑笑,随后又躬身探头向前贴近丁佟贝,把手里拎着的好大一个水果篮递到她面前,“我这么突然找上门来,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哪的话,快进来坐吧。”丁佟贝说着结果果篮侧开身子把她让进来,自己随手关了门。
“这小区还挺不好找的呢,不过上次我哥带我来过一会,我一下就找来了。”周子龄边往里面走边回头冲着丁佟贝说道。
“嗯,小区太老了,拐进来是容易迷路。对了,你吃午饭了么?”
“呃……其实还真没有。”周子龄撒娇一般地笑了笑。
“正好,我去厨房弄些吃的,你自己先看会儿电视吧。”丁佟贝说着帮她把电视打开,然后把遥控器递给她,自己转身往厨房里面走。
“小贝姐,要我帮忙么?”
“你会做饭?”丁佟贝停了脚步,回头看她。
“呃……其实……不会。”周子龄吐了吐舌头。
“呵呵呵呵,看电视吧,我一会儿就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丁佟贝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丫头委实诚恳。
“嗯。”周子龄狠狠点头,踏实坐回沙发上。
丁佟贝去厨房先洗了些周子龄带来的水果拿到客厅,然后开始忙活着做午饭。周子龄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电视,倒是比在家里被大人管束着自在多了。
这时,有人敲门,她叼着个草莓回身看了一眼厨房方向,里面传来刺啦一声炝锅的声响,随即传出丝丝肉菜香味,周子龄微微歪了下脖子,似乎幻想着午饭的大餐即将从那里端出,于是决定不打扰丁佟贝,自己美滋滋地起身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是个五六十岁的满脸憔悴的男人立在门口,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似乎都愣了一下,周子龄的“你找谁”三个字还没出口,对方却突然张嘴道:“小贝,我的女儿。”
“……。”周子龄一愣,小贝?找小贝姐?
然而还没等她说话,突然从门后又窜出两个大汉来,直接用一方手帕捂住她的嘴,一股浓烈的味道即刻让她失去知觉,随即其中一人将麻袋套在她头上扛起她便下楼了。
丁佟贝在厨房听到响动,转身走出来看到客厅无人,而房门却是大敞大开的,她愣了一下,赶紧走过去看看,却只在楼梯拐角处看到一个略佝偻的身影。
而那身影怎么会……有些熟悉……
丁佟贝冲着楼梯间里喊了几声周子龄发现没人答话,立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于是拽了身上的围裙,立刻追下楼去。
然而待她跑到二楼楼梯玻璃窗的时候,就看见了3个男人正扛着一个人塞进一辆轿车里,而露出来的那半截裤腿,正是周子龄的衣服。
丁佟贝惊异万分,立刻加快的速度往楼下跑去,只是她跑下去的时候只能眼看着车子开出小区。
她赶紧追上去,却在这时,周子腾的车从外面驶了进来,与那辆装着他妹妹的轿车打了个照面,却完全没有发现。
周子腾开进来时正恰巧丁佟贝没命似地往外跑,他停下车子探出头冲着她大喊了一声。丁佟贝一顿,见来人是他立刻冲到他的车上,粗喘着大喊道:“追……追前面那辆……那辆轿车。”
“怎么了?喘成这样,慢慢说。”周子腾见状安抚她。
“先开车,追刚才的轿车。”丁佟贝不管不顾回身猛地指向小区外面,然后转回身冲着周子腾大喊一声,“快啊!”
周子腾一顿,鲜少见她如此急迫,迅速倒车掉头开了出去。
“到底怎么了?”他一边开车一边问。
“子龄被抓走了。”丁佟贝紧握着手掌盯着前面的路面。
“你说什么?”周子腾惊异地转头看她。
“注意看路。”丁佟贝咬了咬牙,又急急回神望着前方,“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根本都没看清楚来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带走了。”她说得急迫,手指紧攥着抵在唇边,绷的毫无血色。“子龄有得罪过什么人么?”
“得罪?怎么可能?!子龄的性格不可能招惹什么人,而且家族事业她也并没有参与其中。”周子腾紧锁眉头,猛一打方向盘,超过前面一辆车,眼睛紧紧盯着远处的那一辆轿车,保持着固定车位的距离,不被发现也不会跟丢,突然他抓着方向盘的手用力一紧,眼里射出凌厉的光,“不对,即便是得罪了什么人又怎么可能跑到你家里去掳人!”
“……。”丁佟贝闻言一惊,骤然转头看向周子腾硬朗的侧脸,不可思议地眐着双眼,“你的意思是……。”
“你仔细想想。”
“……。”丁佟贝怔怔地转过身来,眼睛空洞地望着前面,刚才追下楼去时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想找却一直没有音讯的丁兆昌。
所以……来人是想掳她的?
可是如果那背影是丁兆昌的话,他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周子腾开着车子一路跟着那辆轿车,从市区一路开到近郊,路面上的车辆也越来越稀少,为了不被发现,只能远远地跟着。
又开了许久,前面的面包车停在了荒芜的路边,周子腾也立刻将车子停在远处的破旧房屋侧面已做简单遮挡。
这时有人从面包车的驾驶位上走了下来,从外面拉开面包车的车门,紧接着一个硕大的麻袋被架到车下人的肩头,然后又有两人从车厢内跳下来,三人一起扛着周子龄跳下马路穿过野草丛生的空地,走到远处的一个废弃工厂。
“那个就是子龄。”丁佟贝坐在车上一手拍着周子腾一手直接去推了车门跳下车去。周子腾捞她不及,只好自己从驾驶位上也跳下来,轻声喊她,“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他快步绕到她身边,两人一同越过马路跳进草丛从远处躬身向废弃工厂踱去。
离着工厂还有几米的距离,里面突然传来暴怒的喝骂之声,周子腾警觉,立刻拉着丁佟贝掩身蹲下。
两人微微拨开些杂草,透过破败的的残垣观察里面的动向。
只见到一个男人突然用力地扇了刚才抗人进去的人几个耳光,然后把其中一人踹翻在地。
“——呵”丁佟贝倒吸一口冷气,立刻用手把嘴捂住。被踹倒的人正式丁兆昌。
“李唯远?!”周子腾见到那人的容貌后紧锁眉头默默念了一声,不过在听到丁佟贝的声音,立刻下意识把她揽在怀里捂住她的嘴,自己却用微弱的细声轻轻问她道:“你认识李唯远?有过节?”周子腾下意识垂下睫毛看了看她。
李唯远?丁佟贝当然知道,虽然没有见过本人,但是因为知道自己父亲投靠李氏,所以也上网查过关于他的资料。“他为什么要抓我?难道……。”是因为容晋?丁佟贝似乎想到什么,却突然被工厂里传来的一声尖叫打断。
两人顾不得考虑其他,都抬起头关注里面的动向。
似乎是子龄被强行用水浇醒了,而李唯远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不是丁佟贝,于是此刻又是对丁兆昌一阵拳脚相加。
“你个老不死的胆子不小啊,敢随便找人来糊弄我。”李唯远说着在已经倒地的丁兆昌身上又狠狠踹了一脚,随即回头怒喝和他一同去的两个小喽啰,“你们也是没有脑子的白痴!”
“可是,我们确实是按照地址找上门的,没想到这个狗杂种他……。”其中一人解释不过,也上前踹了一脚。
李唯远闻言走到被困在墙角的周子龄身前蹲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这人能自由出入丁佟贝的家里,想必也是有些交情。他伸手捏在周子龄的两颊,是她两次深深凹陷,迫着她看向自己。
“你是谁?叫什么?”李唯远斜睨着他阴冷地问道。
周子龄蜷缩成一团,无助地盯着他看,嘴里发出嗫嚅的声响,“你们是谁……这是哪里……为什么要抓我……。”
丁佟贝和周子腾在外面关注着里面的情况,看到李唯远突然走到周子龄身边掐着她逼问,丁佟贝急迫地想要起身冲过去。
周子腾死死拦住她,“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她们要找的人是我,子龄是无辜的,我不能看着她在里面受苦。”
“如果他们要找的不是子龄,那么或许未必会对她怎么样。而你如果现在冲出去,不仅救不回她自己也要陷进去。”
“他们不会对子龄怎么样么?他们都不是好人,不会拿她泄愤么?她是你们周家的人,一旦被认出来会不会对周氏不利?不管怎样,是我连累了她,我要去换她。”
“别说傻话。”周子腾把她往怀里又拦了拦,“子龄基本很少公开露面,外面对周家二小姐知之甚少,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认出她来。咱们必须从长计议。”他说着伸手摸向裤袋,“我们先报警。”
然而还未等周子腾掏出手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便从废旧工厂里传了出来,那声音穿透天际……
而一直眼睁睁看着工厂里面的情况的丁佟贝,终于再也忍不住痛声疾呼: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