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腾与丁佟贝在门口忘情地吻着,这时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丁佟贝似乎被这铃声的惊扰找回了理智一般,伸手在他身前用力的推了一把,两人这才相互喘息着分离开。她惊慌地看着周子腾,他也是一副略惊异的神情,似乎也被自己刚才忘情的举动吓了一跳,恍惚着抖了几下睫毛伸手在裤袋里掏出手机。
丁佟贝见状沉沉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在已经插在锁眼里的钥匙上拧了一下,推门进去后立刻背身倚了房门。
周子腾还在打电话,听到房门咔嚓一声,抬眼望去,门已经阖上。轻轻呼了口气,对电话那头的沈庄宁简单说了句“我这就回去”,然后挂了电话。
静静看了看紧闭的大门,他缓步走上前轻轻敲了敲。
丁佟贝背倚在门板上,这轻微的敲击却像是直接穿透了门板撞在了她的心上。
“丁冬。”
“……。”
“丁冬……不好意思,我刚才……。”
“……没关系。”
“……那好,我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周子腾皱了皱眉毛,“我明天再来找你。”
“不用了,”丁佟贝闻言不假思索地就回了一句,说完又咬了咬下唇,道:“我知道你最近很忙,还是专心处理公司的事情吧。”
“……好,”周子腾顿了顿,几不可察地吐了一口气,眼神就定在门外的把手上,“我过两天再来找你。刚才……我是认真的,你也……好好考虑一下。”
“……。”丁佟贝没出声,头紧紧抵靠在门上,直到听到外面有了窸窣的响动,她又定了一会儿才转回身从猫眼儿往外看,外面已经没人了。她垂了垂眼睫,心里不知道是一股什么滋味。
丁佟贝转身回到房间,躺在chuang上翻来覆去。
她忆起他出现在电影院门口时那种临时被叫来的急促和见到她以后虽然掩藏很好却依然有略微惊讶的表情,那时他应该是接到电话后从公司赶过来的,而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他还要赶回公司么?
丁佟贝躺在chuang上胡思乱想着,最后昏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去到公司,设计部关于周氏的项目全线暂停,而她手上关于与周氏合作的合约也出了些问题,她跑到金戈的办公室,金戈却是不在。
丁佟贝拿了合同又悻悻回到自己的座位,周氏的情况看来真得非常严重了,她心里一阵纠结,想到之前金戈对她欲言又止的话,想到昨晚周子腾疲惫萧靡的神情……她把文件放回办公桌上伸手揉了揉脸。
所有人都刻意回避了她,而她也就得过且过的自我回避了一些问题!
李氏,周氏,容氏,都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到底应该怎么做?!
中午时分,有同事来找丁佟贝一起去吃午饭,她摇了摇头,完全没有胃口,其他人也不勉强先行离开。
而此时,丁佟贝的电话铃声响起,是陌生的号码。
她拿起来接通,竟是一个深沉的老年妇人的声音。
对方开诚布公地道出自己的身份——周子腾的妈妈。
丁佟贝愣了愣,眉头蹙在一起,不消片刻就大概知道了来电的用意。对方倒也温婉识大体,只是约了她一起吃个午饭。
丁佟贝答应了下来,起身去到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脸随后才走下楼去。
周母就约了离她们公司不远的咖啡厅,丁佟贝下去的时候她已经到了,远远端坐在靠近里侧的角落,不动声色不露痕迹。
丁佟贝远远的在门口就看到了,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她从咖啡厅里走出来之后直接打了电话给金戈请假,之后便回到家里倒床就睡,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只在半夜时候醒了一次,随即又躺回chuang上继续睡,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只是起床起洗漱的时候,卫生间的镜子里是她一张委顿暗沉黑眼圈浓重的脸。
丁佟贝快速收拾了一下,用粉底盖了盖脸色后转身出门。今天她没坐公交车去金戈公司上班,而是打车去了“容氏”。
贺尧看到丁佟贝出现在容氏的时候脸上一愣,随即带她去了容晋的办公室。容晋抬头看见她时,瘦削的脸上也微微有些惊异神色,不过转瞬即逝。
他摆了摆手示意贺尧出去,贺尧明了,从外面带上了门。
“……你来找我?”容晋蹙了蹙眉心。
“……嗯。”丁佟贝站在门口顿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容晋放下了手里的笔,坐直了后背起身看她,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丁佟贝原地顿了一下,扣了扣掌心,抬步走到容晋对面,隔着宽大的大班桌缓声道:“能不能……放过周氏。”
砰——
呵——
容晋猛地一拍桌子猝然起身,让站在他前面的丁佟贝蓦地倒吸一口冷气。他凌厉地盯着她,生生睨了几秒钟,空气凝滞的让人无法呼吸。丁佟贝掐着自己的手指迫着自己回看他。
容晋狞戾阴鸷的脸开始转换神色,最后竟是冷冷哼笑了一声,“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周家本就没什么地方得罪你的。”
“所以呢?”我就该放过他?!容晋的眼里再次出现吃人的狠厉。她竟然敢来,她竟然敢为了他来?!
“……。”丁佟贝抖了抖睫毛,突然开始不敢看他。呼吸有些急促,她垂下眼皮暗暗调整了呼吸,然后把眼神虚虚地定在容晋桌上的那只笔上,缓缓张嘴道:“周家确实是无辜的,如果是因为我,那么……。”
“那么怎样?”
“那么……我来求你。”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容晋哼了两声,最后竟是放声笑了出来,然而这恐怖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只粗砺的手掌便隔着桌子猛地抓向丁佟贝的衣领,将她大腿生生磕到桌子边缘身子却探到他面前,他迫着她惊异地抬头看他。
“我稀罕你求我?”容晋眯了眯眼,黑洞洞的眼底蕴满狂风暴雨。
丁佟贝,你还有心么?!
我让你走你就走,你说过求我留你么?!
我生病住进医院你来看过我么?
你肠胃病发作晕倒我带你回容家,你悄无声息地走的时候留下过只言片语么?
甚至你的父亲丁兆昌跑去跟李家沆瀣一气,你关心过一句么?
你有求过我放了你父亲么?还是求过你父亲不与我为敌?
如今竟是为了周家上门求我!求我是么?是么!
“你怎么求我?!”容晋抓着她领子的手又向前紧了几分,丁佟贝脚下被拉扯的只能踮起脚尖向前就着他的撕扯。
怎么求?怎么求!
丁佟贝仰头看着他,眼睛里却空洞一片。
她与容晋在一起近3年,唯一练就的就是冷漠自持。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会事先在自己脑海里反复了再反复,甚至模拟出容晋会给出的反映或者事态接下去的发展,往往很多事情最后干脆就熄灭在她的内心深处。
也就是这样她变得越来越冷情,越来越疏离,甚至越来越沉默。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从去英国那时起吧,她似乎开始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容晋,也是从那时开始,她了解到许多不一样的真相,而那些曾经根深蒂固在她脑海里的事情开始开裂崩坏甚至溃塌。
回国后一系列的变故也接踵而至,其中最可怕的便是容母的去世,它给容晋造成了再一次的打击,这打击甚至超越了容楷东的死。
而那个时候,丁佟贝似乎完全能了解容晋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自己能够感同身受。
他在容母疯癫以后反而找到了情感寄托,找到了30年来没有过的母爱亲情。只是这一切来得太晚去的太快,他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就被迫要接受更残忍的现实。
而让这一切提前崩溃瓦解的真凶不是别人,正是丁佟贝的父亲丁兆昌。
面对这样窘迫又严酷的现实,她还能再说什么,她还能再做什么?!
那时他让她离开,她就别无选择。
她以为无论怎样不舍与想念,只要她狠心地不再出现,就能化解掉所有的恩怨。原来,她离开的还不够彻地!
昨日周母的突然造访,让逃避了许久的丁佟贝不得不面对现实。从与她的见面和谈话当中,她不难看出她是个家世很好素养很高的人,纵然周母的话就像是持刀切豆腐,见不到鲜红的血却痛得人四分五裂,而越是这样有着无比自尊与矜持的人,要放下这些跑来与她说这些阴冷的狠话,越是比其他人要难上百倍,只怕是周氏真的已然到了悬崖边上了。
的确,是她让原本不相关的周氏牵扯进了她们丁家与容家的宿命旋窝当中……
“只要你答应我不在为难周氏,我会离开……。”
“离开?”离开周子腾回到我身边么?容晋眼底闪过意思炽烈。
“对,离开。离开这座城市,甚至也可以离开中国,总之绝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让你心烦。”既然是她离开的不够彻底,那她就彻地离开。
“……。”丁佟贝,你没有心!
容晋炙灼的眼底瞬间凝结,随后骤然聚起无数骇人波澜。而这样强盛的怒火丁佟贝有多久没再见过了,甚至让她想起3年前,他踢破她家大门,把她生生拉走时的悚戾场面。那时的她还哀嚎恸哭,如今她竟然只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到底哪里说错了什么?
这是她昨天想了整整一天的办法。
难道不是她彻地离开就……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