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尧劝不动容晋,只好留在白云山庄不走。找了佣人过来收拾,佣人都把头垂的低低的不敢发出声音。贺尧最后把林姐从容宅叫过来,看他那个样子,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这儿的佣人大概连给他煮东西都不敢吧。
林姐到了白云山庄立刻麻利地收拾了厨房,然后点火煮上一锅小米粥。
贺尧就静静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陪着容晋。粥煮好,林姐直接盛了一碗端到客厅的茶几上。
容晋眼睛没有焦距,慢慢蓄起怒意,伸手一挥打翻了粥碗。
林姐没说话,躬身收拾了地上的碎碗,擦掉粥。转身又去厨房盛了一碗,放在茶几上。
容晋依然伸手摔了粥。林姐也依旧沉默地重复着上述的动作。
反复了几次,一锅粥被摔光了。
林姐又回到厨房开火另煮一锅。连坐在一旁的贺尧都自认耐性都没有她这么好。
当林姐再一次把粥放在茶几上的时候,容晋虽然没吃,但也终是没再摔掉饭碗。
林姐没出声,退到一边去。
贺尧见状觉得似乎有了些转机,于是忙向前探了探身,“去容氏吧,丁兆昌联合了李家……。”
然而,还没等贺尧说完,容晋突然转脸向他,眼里散布的狞戾让他一顿。他眼角微微抽动,似乎又把狷鸷愤怒汇聚了几分。
贺尧咬了咬牙,继续道:“李家现在有A银行的支持,一边跟周氏争城北地皮一边觊觎容氏正在投的……。”
还没等他说完,容晋伸手捞起茶几上的粥碗猛地朝他砸去。随后他额头上的血和着滚烫的粥滑落下来。
“容晋!”贺尧猛然站起身来擦了一把脸后冲他放声大吼道:“你这一招对我没有用!”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离开!
林姐在厨房听到响动探出头来,见到贺尧头上脸上的血迹,忙拿了干净的毛巾纱布走过来。
容晋听到他的话,不抬头也不转眼,只轻轻抖了两下睫毛,随后起身便往外走。
“你去哪?去哪?!”贺尧大喊着追上他,脚下却是被的刚才的碎碗绊了一下,而容晋已经开着车离开了。
容晋开车到了容楷东和沈安的墓前。他静静呆立在原地,看着碑上的几行字迹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
也不知道在那里立了多久,只知道天色渐暗,晚风渐起,天空完全被浓墨笼罩后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第二天扫墓的人来到墓地时发现有人晕倒在墓碑前……
容晋醒来的时候贺尧坐在他身边,贺尧见他睁眼想要起身,忙伸手扶了他一把。
“林姐煮了东西,要不要先喝一点。”
容晋不理他也不说话。
“多少吃一点吧。”
“……。”
贺尧放下碗筷在床头柜上,眼睛盯着病床上的容晋,最后愤愤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他是打算用这种方法把自己彻地变成一个孤独而冷漠的人!
贺尧到楼下开了自己的车子离去,他对容晋没有办法,总有人会有的吧?!
自从丁佟贝离开容晋之后,他的性情更加阴冷暴力,对容氏的事情也漠不关心。虽然他从来没再说过关于丁佟贝的事情,也不允许别人来提。但是贺尧知道,那是他心里的结,死结。
而贺尧在丁佟贝离开之后便细细留心了她的动向,知道她在一家公司做文职,但没两天又发现她居然在一家烧烤店做起了夜间兼职。
当时他很是震惊了一下,本想和容晋说,却恰巧赶上得知了丁兆昌和李家联手意欲打击报复容氏的事情,容晋又不在容氏,他疲于应付。终于找到空隙去到白云山庄,他却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意志消沉。
贺尧叹了一口气加大的油门,车子来到了丁佟贝所在的公司。
当丁佟贝去到接待室看到贺尧时心里一瞬讶异,随后又平静走上前去。
对他们而言,她的行踪怕是从来不会成为秘密吧。
“丁小姐,你……过得好么?”贺尧起身帮她拉开一把椅子。
“……嗯。”她滞了一下,然后坐下。
“可是容晋不好,很不好。”贺尧没有拐弯抹角。
“……他好不好……已经不关我事了。”丁佟贝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她已经决定要从过去的生活中走出来了,无论她是否舍得!
“不管怎么说,老太太的去世都是因为丁兆昌,如果不是他平白出现,她也不会……。”贺尧话一出口就自知失言了。却又挽回不得,只能继续说下去。
“是!是!是我爸爸害死了容老太太!那么我呢?我平白受的那些痛苦又有谁来补偿?!”丁佟贝猛然站了起来,手里紧攥成拳,眼里尽是一片模糊。到底是丁家欠容家的,还是容家欠丁家的已经根本无从谈起了。
“就当我们扯平了吧,谁都不再欠谁的。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她说完转身离开。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丁小姐……。”贺尧原地叫她,她却头也不回。
晚上下班的时候,丁佟贝发现贺尧竟然还坐在她们公司。她咬了咬内唇,没有理会。兀自走出办公室,如今是下班高峰,她必须抓紧时间,晚上还有一份在小时工要做。
丁佟贝走后贺尧也跟上她,他想要再跟她谈谈却被她拒绝,他只得默默地跟着。
她坐上公交,他便开车跟在她后面,她去到烧烤店,他便走进去点了些东西坐在角落看着她。
丁佟贝不理会,他就三不五时地点些东西,其他服务员上前服务他就拒绝,只让丁佟贝过来才可以。
老板看出两人认识,于是有点不耐烦,叫了丁佟贝过去单独训话,说是有什么问题外面解决别影响了做生意。
丁佟贝无奈点头走到贺尧处愤愤对上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
“跟我去看看容晋吧。”
“不可能。”
“他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那又怎样?!”
“容氏也出了问题,可他意志消沉到根本就不去公司,容氏股票连续跌停。”
“对不起,如果你不是来吃东西的,就请你出去,我们这里还要做生意。”
“容晋住院了!”
“……。”沈西艾手上一顿,转身就往回走。贺尧眼疾抓了她的衣袖。丁佟贝回身狠狠瞪他,咬牙说了句松开。
贺尧滞了一下,缓缓把手放开,最后也不管她是否听见,只自顾自地把容晋所在的医院和病房都说出来,然后掏了几张钞票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丁佟贝半夜回到家时卫兰居然不在家,最近卫兰都回来的比较晚。她洗漱了一下然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丁佟贝觉得头疼欲裂,她走到厨房去倒杯水喝,路过餐厅时却是看见了满桌的早餐。
卫兰见她起床,招呼她过来吃早饭,嘴里嚼了东西含糊着问她:“丁冬,你昨晚做恶梦了?”
“嗯?”丁佟贝一愣。
“我昨晚回来的时候听见你在房间里哭,结果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你是睡着的。”
“……。”丁佟贝一愣,伸手捞起桌上的一杯水灌了几口,然后去到卫生间。
对着里面的镜子看了一眼,她这才发现肿成了核桃一样的眼睛。
丁佟贝到底是没有去医院看容晋,可晚上她去到烧烤店的时候却是看到了另外的人。
下班去到烧烤店的时候,昨天贺尧坐的那个角落里今天又坐了一个西装笔挺的人。她端着一盘凉菜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人竟是周子腾。
周子腾似乎是专门来吃饭的,没错,来吃饭。至少在她上班的这段时间他都认认真真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吃东西”。直到午夜12点,丁佟贝下班。
她走出烧烤店的时候,他也跟了出来。
丁佟贝走下台阶,身后的人也跟着走下了台阶。
她滞了滞,立在原地没动,而她身后也没了动静。她微垂了头用力捏捏手指,似乎做着什么很强烈的心里斗争,而最后如同下定决心一般地转过身去……
然而,她甫一转身便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要在一个人撑着了,丁冬……
而此时,幽暗的马路对面有一个身穿病人服的颀长身影,此时正五指攥拳指节分明,泛出无血白色……
一周后丁佟贝从卫兰那里搬了出来,而另行在一个老小区里租了套一室的房子。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接到了马尔雅的电话。
“丁冬大宝,你终于同意来金戈的公司上班啦?!太好了!”马尔雅在那头兴奋的不得了。
“嗯。”丁佟贝点了点头。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可以学有所用吧。
“居然都不先告诉我,要不是昨晚金戈下班回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马尔雅一转脸又晴转多云了。
“那你想怎样?!”
“我不管,今晚你请客,我要吃你的家常菜!”
“……带着金戈过来吧,我给西艾也打电话。”
“好嘞。”
晚上马尔雅把他们家金轩扔给他的爷爷奶奶照顾,自己跟金戈直奔马尔雅新家。而她们到的时候,沈西艾、席城和周子腾都已经在了。
小小一间屋子被记得满满当当。
开饭时,周子腾举了酒杯,提议大家为再一次聚在一起而干杯!
而同一天,容晋终于回归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