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静了许久,唐芙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夏桀和姒履癸的矛盾不可调和,但如今……他既已猜到他会同唐芙回来,那么,解药也一定就在他身上。
姒履癸坐在首位,一脸莫测的望着他们,他的目光在唐芙身上来来回回,看的唐芙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刚想说话,却听他冷哼了一声,目光变得凌厉,乍一看之下,和夏桀分毫无差。
“你知道吗?以前我一直很佩服你,在这世上,你可以过的这般无忧无惧,随心所欲,没有任何可以让你担心,牵挂的事。”姒履癸冷冷的笑着,目光从夏桀转到唐芙的身上,“可是如今你有了唐芙,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她会成为你的弱点。”
“是人都有弱点,从前我也有,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夏桀淡漠的说道。唐芙转头看着他,他说的弱点,其实就是姒履癸和十四娘吧?
如果当初十四娘对他使诈,假意关心,他一定会万劫不复,想到这里,唐芙有些心疼,他把自己保护的那么好,如果因为她他有什么事的话……不,她不会允许。
姒履癸挑了挑眉,显然对他以前的弱点是什么很是好奇,但他没有多问,淡淡开口道:“你今天这样明目张胆的来,应该不是来杀我的吧?是有求于我么?”
按照夏桀的性格,如果要对付他的话,一定是分寸间便控制住,然后一招致命,而不是这样……毫无防备的就来,在姒履癸眼里,吉鲁安排的那几只小耗子根本不算什么,站在这里的这一个,才是最难对付的。
夏桀静静凝视着姒履癸,黑眸闪着莫名的光,嘴角挑起一丝诡异的弧度,语气淡然却又有着一股莫名的冰冷:“是,我是有事,不过不是求,是交易,至于你,庆幸你再多活几天吧。”
姒履癸不怒反笑:“你还是同以前一样,喜欢说些狠话,不过,你确定你这种态度我会跟你交易?”
夏桀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玉质的雕品,姒履癸双眼放光,整个人激动的都站了起来:“玉玺?”他惊喜的叫了一声,随后又一脸怀疑的开口道:“谁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
上次唐芙给她玩的那招他受够了,要不是想引夏桀回来,他都想直接对她逼供了。施伯牙以为区区几天流言就能控制他未免太天真了,不过如今施伯汗的失踪,让他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被施伯牙摆了一道。
假装进宫控制威胁他,其实是为了暗中救出施伯汗,表面还要对他一副“我没救他是他自己失踪了”的模样,那天唐芙逃走在他预料之中,但施伯牙也没回来,一直下落不明,施伯邑被那个女人迷的团团转根本毫无用处,不过不管怎样,阳城和有施一战必是少不了了。
如果一定要打仗,就必须重新扶植将军,吉鲁是用不了了,可重新任命领军的话,就必须要有玉玺,这也是为什么他此前的几道口令都没下召的原因。
夏桀见姒履癸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是真是假你看看就知道了,当年你也不是没用过。”当年他从密室逃出来,他已经称王三载了。
姒履癸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好说话,夏桀嗤笑一声,道:“我也不是白给你的,我要的东西,你若是没有,我就是白白毁了也不会给你。”
姒履癸一怔,犹豫了一会儿低声对身旁明黄衣服的女子说了一句什么,女子点点头,抬头望了唐芙一眼,起身离开了承乾殿。
唐芙皱着眉,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的身形很是单薄,瘦弱,仿佛一阵微风便能把她吹倒。但她看起来很美,而且柔弱,这样的女子很容易便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她虽然在笑,眼神却是飘忽,甚至有些呆滞,仿佛笑只是她的下意识反应,她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夏桀见状,也转头看了女子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怎么了?”一直盯着别人做甚?
唐芙摇摇头,下意识问道:“她是谁?”她觉得她很眼熟,可又觉得很陌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又好像在梦里,可是她又不认识她,怎么会梦见她呢?
“是有谢送来阳城的女子,怎么了?”前几日吉鲁护送她回来,他和她交谈过几句,是个很冷漠残忍的女人。
他碰巧看见过她杀人,那个男人好像是她的父亲,武功修为不低,她用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指着他,只听见“蹦”的一声,那个人还没来得及拔刀,就已经倒了下去。
他去看的时候,那个人胸口一个血洞,人早已没有了生息。不过,这种血腥的事没有必要告诉她,那个女人也不重要。
有谢……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唐芙没有抓住,她甩了甩脑袋,笑道:“没事,没什么。”或许是她记错了吧,脑子糊涂了。
大殿静默了一会儿,夏桀从从容容的站在下首,丝毫不觉卑微,两兄弟都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一会儿,那名女子便抱了一个梳妆盒大小的檀木盒进来,唐芙一直紧紧注视着她,她目不斜视的走到姒履癸身边,将盒子交给他。
姒履癸笑着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看了看,然后,又一脸得瑟的扬了扬药丸,笑道:“这是之前末嬉留下的东西,怎么样?想要吗?”
他这样一说,盒子里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唐芙看着他那副模样就反胃,但碍于自己中毒,又只好硬生生忍着。
夏桀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淡淡一句:“恩,你把药丸给我,我把玉玺给你,双方都不吃亏。”
“不吃亏?”姒履癸阴阳怪气道,“你确定你不吃亏?你真的甘心?你不会不知道玉玺意味着什么,你确定吗?”
夏桀侧头看着唐芙,语气变得些许柔和,“我自然知道,不过那又如何,什么都比不过她。”
唐芙也深深的回望着她,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姒履癸看他们两个你侬我侬郎情妾意心里一阵无语,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他将药丸放进盒内,再把盒子放在龙案上,步下台阶缓缓朝夏桀走来,“我要验证玉玺真假。”
夏桀挑眉,毫无畏惧将玉玺置于掌中,姒履癸查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去拿盒子。
见女子抱着盒子站在上首,姒履癸心中诧异,但也没有多想,边走边道:“如素,把盒子给孤王。”
被唤作如素的女子一惊,抬着头楚楚可怜的望着姒履癸,好像被吓着了一般,娇声问道:“大王,这盒子里的东西是干什么的呀?”
姒履癸皱眉:“药丸而已,快拿给我。”他停在台阶旁,没有动作。
谢如素乖巧的点点头,从龙案旁出来,两人隔着几步台阶的距离。
唐芙觉得她有些奇怪,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谢如素突然打开盒子,将药丸抓出来往嘴巴里塞。
三人俱是一惊,夏桀眼疾手快,抬手挥出几根银针朝谢如素射去,姒履癸也急忙上前几步抢过她手里的盒子,唐芙一脸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谢如素中了几根银针,软软的倒在地上,夏桀疾步上前从姒履癸手里拿过盒子,只见偌大的盒内,一颗小小的黑色药丸静静的躺着。
三颗药丸,如今还剩一颗。
姒履癸看起来气的不行,一把拉住她狠狠甩到地上,喝骂道:“贱人!”
谢如素被甩的跌倒在地,她趴在地上,似泣似怨的喊了一声:“大王。”姒履癸没有理她,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本来夏桀和姒履癸两人都是各有目的才暂时保持表面的平和,唐芙不难猜测,等两人一拿到各自的东西之后,便会大打出手。
可是如今,药丸被毁,两人平衡点就这样打破,后果……和之前可能会有很大差别。
夏桀拿着药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姒履癸望着他,表情有些紧张和僵硬。
然后,他转身把气撒到谢如素身上,他狠狠踢了她一脚,骂道:“贱人!谁叫你这样做的。”
唐芙也侧头看着她,对姒履癸的行为皱了皱眉,但并没有说什么。
谢如素趴在地上,眉头紧皱,她突然侧头狠狠盯着唐芙,恨声道:“我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唐芙反驳道:“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哪里来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