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正如这片土地上没有人迹一样,丁松四下望望,没有田地,没有房屋,没有道路,没有人声,一行人在这荒林深处,用自己的足迹踏出一条路,走入这与世隔绝之地,然而这隔绝,离市区仅仅只有四个小时的车程。
三座墓碑上没有名字,但却不是空白。
第一座墓碑上刻着一句话:我认为你伺候这块石头,比作父亲宙斯的亲信使者强得多。
第二座墓碑上也刻着一句话:我怜悯人类,自己却得不到怜悯;我在这里受惩罚,没有谁怜悯。
第三座墓碑上没有刻字,却镶嵌着一张图片,图上画着的仿佛是一个T字形的绞台,一个男人,单脚被绳子绑在枝叶繁茂的树干上,头朝下倒挂着,他的双手放在背后,一只脚屈着,和被绑拉直的脚交叉,恰恰形成一个十字形。 男人脸部的表情像个殉道者,没有丝毫痛苦。而头上则放出一圈光芒,宛如神灵。
“你来看!”老孙绕到墓碑背后,忽然睁大了眼叫起来。
丁松惊讶地发现这座墓碑的背后居然刻着三句话。
第一句话便是:真相总在表象背后。
第二句话像是一句谚语:找到我的人必是我的同类。
最后一句话:告诉你,我的同类,我就藏在印度的巴格达。
紧跟这三句话之后的是8组红色的数字,三个一组:707,718,575,304,133,813,144,797。
丁松拿出笔记本来仔细地抄下。
“印度的巴格达?!”老孙没有风度地挠着头,“巴格达不是伊拉克的首都吗?”
“咦?!”又有人发出了异声——这个人是王福华,他叫起来:“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以前是什么样子的?”老孙立刻问。
王福华指着前两座墓碑,手有些发抖:“这,这些上面,原,原来什么都没有,”他指着刻着图画的碑,“也没,没有这个,碑,”接着他又指着地上,“这里也没有花!”
丁松正蹲在那些花的前面,白色的小花,紫色的茎叶,我见犹怜。
鱼腥草。
它们围成了一个圈儿,环绕着中间的那块墓碑。
它们的脚下,隐约露出黑色的土壤。
“你说的以前,”丁松问,“是多久以前?”
王福华:“十年。”
“这两个墓碑那个时候就已经在这儿了?”丁松指着刻字的碑问,“但那时没有刻字?”
王福华点点头:“是。”
我相信你摆脱了镣铐之后会和宙斯一样强大。
——埃斯库罗斯《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车小军因为1996年的一个团伙抢劫案被判有期徒刑13年,案子是1997年底破的,是当时参与抢劫的一个同案犯把他给供出来的,他入狱的时间刚好是在冯志兵之前一个月。”说到这儿,老孙卖了个关子,“猜猜看,我要说什么?”
“车小军被释放了?”
老孙点着头:“车小军在一个月以前因为在监狱表现良好,提前释放了。”
“我就知道准是他!”丁松咬着牙,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我早该想到,那句话!他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他是谁了!‘我相信你摆脱了镣铐之后会和宙斯一样强大。’,那个手镯!不,应该是铁铐,他把它放在赵铭的桌上,他在告诉我们,他现在除去了镣铐,离开了监狱,是一个自由人了,他已经不再是“被缚的普罗米修斯”,而是“被释的普罗米修斯”了!他要开始大干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