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五年秋——北京地铁1号线10月24日7:45
深秋凛凛的寒风,被挡在地铁站外面。陈羁言和琴茵跟着人群挤到售票口。琴茵没好气地望着抠门儿的陈羁言:“我是人民警察,可不会逃票啊。”
陈羁言买了一张票,塞给琴茵:“你不用逃,我逃。反正咱俩拴着呢,你进去了,我也就进去了。”
琴茵眼睛睁得老大:“天哪,告儿你,我要穿着警服,准儿把你逮起来。”
“你现在已经把我逮起来了,一会儿到你单位拿钥匙,大伙儿全都知道你把我逮起来了,我就……”
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郭教授的脸上。郭向丽赶紧跑过去把窗帘拉起一半遮住阳光。
“向丽啊……”郭教授叹口气闭上眼,“昨晚你们对石头有点过分啦。”
郭向丽捧起刚才田放凉的那碗豆汁,用小勺子喂着郭文鼎:“爸,你总说石头这好那好,我可觉得他有问题啊。”
“他能有什么问题?”郭文鼎苦笑,“就因为他打听了一下我要找的那东西?你们就说人家心存鬼胎?”
“哎!爸,您说对了!”郭向丽用手把辫子掠在脑后,“当年,我们都在您门下学古生物,后来我和田放留在了北古所,研究您的课题。他呢?去了比北古所工资高一倍的博物馆。就凭这个,这人就要不得。”
“得、得!打住!我怕你了!”
俩人“手拉手”走到地铁入口,琴茵把票一递,指着陈羁言冲站务员说了句:“我可不认识他啊。”
陈羁言剑眉一挑,坏笑着从衣兜套出月票来,并且哼着小曲气琴茵。
地铁站务员笑了:“小两口闹气?”
琴茵红着脸喊:“哎!我跟他可没关系啊……”
“嗨!前面的走不走。”后面的乘客催促了,琴茵只好作罢,拖着陈羁言进了月台。
二零零五年秋——北京潘家园古物市场博雅斋10月24日7:51
冯磔望着地上摔得稀烂的恐龙蛋化石,又抬起头讶然望着左六爷:“六爷,您说这个蛋……这个蛋是假的?”
左六爷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小骆赶紧拉住左六爷:“哎呀,老爷子,我这个蛋是不是假的啊?”
左六爷回头,眯着眼:“小伙子,你这宝贝啊,我买下啦,怎么处置,都算我左庚午的对不?”
小骆点点头:“是啊。可是真假您老给个话儿呀。”
左六爷拍拍小骆:“这不挺明显的吗?小兄弟,咱们要去伪存真啊。”
“哦,假的啊……”小骆从兜里掏出那200块钱,塞给左六爷:“老爷子,我服了气啦,既然是假的,您老摔得好!您这钱,我不能要。”
左六爷笑着推回小骆的手:“不,我说过,东西我买了,怎么处理,是我的事儿。别说二百,就是两万,假的我也照砸。”
冯磔一听,暗挑大拇指:这左六爷在潘家园的威望,真不是盖的。
左六爷朝冯磔一作揖:“冯老弟,地上这点儿渣滓……”
“哎呦六爷,您瞅,见外了不是,我收拾,您甭管啦。今儿个能亲眼看见六爷这一摔,也算是我冯磔的眼福。”
左六爷和小骆走后,冯磔用扫把收拾了地上的恐龙蛋碎块,一股脑倒在门口的台阶旁边,等着收垃圾的拿走。
老冯刚进屋,对门读石堂的沈烈骏扒着玻璃门问:“老冯,门口是啥?”
“六爷砸碎的假龙蛋。”冯磔把扫把靠在门后,捧起小茶壶,放上一撮铁观音。
沈烈骏点点头,指着那堆渣滓:“不要啦?”
冯磔开玩笑地一摆手:“呵呵,你喜欢就扫走。”
沈烈骏二话不说,抄起冯磔的簸箕,拖了那堆碎块回了对面的读石堂。
老冯一瞅乐了:“吆喝!你还真要了呀!我说,这是假的!你财迷到家了啊?要它干嘛?
沈烈骏一向少言寡语,冯磔偶尔跟他开个玩笑,他也就是嘿嘿两声了事,故此,冯磔没事就拿他打哈哈。
不一会儿,沈烈骏回来还簸箕。冯磔揪住他的领带:“小沈,你到底要那假龙蛋干什么?”
沈烈骏没办法,扒拉掉老冯的手,开玩笑地咕噜了一句:“粘上玩儿。”
“哈哈哈!”冯磔笑得前仰后合:“你也会开玩笑啦?就算你粘上,回头左六爷还不照样到你店里打假去啊?”
沈烈骏干笑两声:“你管不着。”
二零零五年秋——北京医院病房10月24日8:05
田放走进郭教授的病房,把拎着的油条豆汁放在桌子上,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向丽,赶紧趁热吃。”
郭向丽看田放眼圈发黑,有些心疼:“你守了一夜,回去睡一会儿吧。”
“不碍事的,在研究所咱们不是经常熬夜吗。”田放盛了一碗豆汁递给郭向丽,又盛了一碗给郭文鼎教授凉着。
郭文鼎已经醒来,轻轻咳嗽了一声。
“老师,你感觉怎么样?”田放赶紧涮毛巾,郭向丽接下来给父亲擦脸。
“田放啊,你熬了一夜啦,回去休息吧。”这是郭文鼎醒来的第一句话。
田放不肯走,郭向丽硬把他挤出来。
田放站在走廊上,把声音压得极低:“向丽,我伺候未来的老丈人天经地义啊,你怎么能赶我出来啊。”
郭向丽一笑:“谁是你未来老丈人啊?我是说你先回去休息休息,晚上还得轮班,这里有我就够了。”
“那成!”田放掏出口袋里的亚麻布擦了擦眼镜片,重新架上:“说好了,今天晚上你回家休息,我盯着。”
“行,赶紧回去睡觉,打的走,别开车啊。”
郭向丽把田放送到电梯口,转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