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悲恸的望着马上就要倒在地上的凛澄，跪在地上的凛冽已没有力气再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倒在地上，当凛澄那重重的身躯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泪水终于溢出眼眶。
“冽，先皇，先皇没有怪过你……只是，萧将军……萧将军被陷害……最后……可是，当一切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你们都死了……真想不到，先皇和皇上……要掌权……的代……价都是……他们所……承受……不起的……”含笑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上的凛冽，凛澄从嘴角溢出的血也越来越多。
含笑握住凛澄那垂下来的胳膊，被凛澄压在身下的凛冽含笑问道：“大哥，我都求你了，求你让我走，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求我们留下？难道，难道只因我们是各位其主吗？”
“傻瓜……你是……你是我……弟弟……”含笑望着紧握在一起的手，凛澄的眼中扬起了一丝幸福。眼前似乎又有云帝那急躁的眸，不，还有夏丞相那淡定的眸，不，或许夏丞相的眸一直都是哀伤的吧？是这样的，夏丞相如此联明，怎会不知道那处心积虑要害死他的是他的弟弟？世间的事情离他越来越远，可是他还好不甘心啊！尤其是，尤其是夏兰卿，他是怎么做到的？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君臣；他的苦，云帝可懂？
悲哀的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哥哥已离他远去之后，那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而下。万万没有想到十六年之后的再度相聚竟然是离得更远的离别，万万没有想到把他送上断头台的竟然是他自小就异常宠爱的弟弟……
“凛冽，你起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李芸望着被那个平白无故就冒出来的人压在身下的凛冽大声的吼道，望了望安静的望尘轩，他蓦然惊觉他安排好的时辰已经到了！
“凛冽，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会帮助李兆卿争夺皇位，我也不会再去设计让夏兰卿死无葬生之地……”
“凛冽，你说句话啊！我们带着琴儿，我们一起去海角天涯……凛冽，自小都是你照顾我……凛冽，你快起来啊……”
惊恐的注视着双目已没有焦距的凛冽，李芸跪倒在凛冽的身旁。泪流满面的注视着丝毫没有反应的凛冽，李芸突然间就开始害怕起来。
欧阳琴瞪着眼睛，惊恐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鲜红的血流到了她的身边，那浓烈的血腥充斥着她的心。努力的张开嘴巴，却根本没有力气想要把胃里那翻腾倒海的东西给吐出来。
眼看那流了一地的血就要流到她的头边，当那血从台阶上流下的时候，就会滴到她的脸上，眼里，鼻里，还有嘴里！眼泪不停的落下，倒在地上的她却根本没有办法动一下，或是哭出声来……
凛冽望着跪倒在他身前的李芸，眼中透出丝丝不舍。突然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之后，他的眸朝着欧阳琴望过去。注意到那流向欧阳琴的血海之后，他的眸中已是通红一片。
“琴儿！”顺着凛冽的视线不经意的回望过去，当他注意到欧阳琴那惊恐的眸，无助的泪时，蓦然发现那血水已滴在欧阳琴的眼上。惊叫一声，他朝着欧阳琴奔去。身子才刚好站起来，还未来得及朝前跑去，就被凛澄已渐僵硬的腿给绊住。
腿尖落在血水上，已发麻的腿丝毫起不了作用。整个人朝前倒去，那汇聚在一地的血水被他溅起了阵阵的血花。血花褪尽，他在血水中艰难的起身。不放心的望了一眼凛冽，他把已吓得几近昏厥的欧阳琴抱在怀里。
月亮下面的星星异常的耀眼，倒在血水里的凛冽望着那些在天空中盛开的星朵竟然痴了！望了望那满满的满月，他似乎又看到了小的时候那两抹小小的身影在湖边嬉戏，在私塾里读书，在较武场上时的情形……
僵硬的脸颊上荡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那浑身都透着冰冷的气息慢慢的转为温暖。用力的握着他的手，凛冽腾出一只手来。慢慢的朝着腰前那和凛澄有着同样的一把转剑的地方摸去，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哥哥的侧脸。
“凛冽！”李芸把怀里的欧阳琴安抚好了之后正欲起身时心里突然间就疼了起来，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当他看到从凛冽的胸前溅起的血花之后，被他抱在怀里的欧阳琴再一次的滚到血泊里……
“凛冽！”哭着从血泊里爬到凛冽的身前，李芸悲恸的抱着凛冽的身子。极力忍住哭泣，他迅速的从他腰间拿出最好的金疮药。
“孩子，没有用了！孩子……你要记住……这，这就是血的……教训……要，要记住，本是同……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用力的握着李芸的手，凛冽的脸上第一次扬起了一丝笑容。
“凛冽，我什么都依你……你一定……一定会好起来的……”无助的望着浑身是血的凛冽，李芸已是方寸大乱。
“我相信，相信欧阳姑娘……你们只是在错的……错的时间里……爱上了对方……值了！你付出这么多……甚至不惜以两军……交战为代价……要的只是……带着欧阳……姑娘平安的离开京城……外面……全部都安排……好了……芸儿……芸儿……放下仇恨……这么多年来……是我错了……你能走到……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瞳孔紧缩，眼圈在无限的放大……当他的最后一句说完之后，终于在眼泪流下的同时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