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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魔法师的书(4)

“Indeed, yes, I will tell it to you for years and years. But now, come. We must meet the master of this h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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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人为客人们摆设了盛宴。看到那些碟盘摆到桌子上,却不见端菜的人,实在很有趣。也许你想的是,隐形的手在端菜时,杯盘碗碟与地板保持平行在移动,那一定很好玩的话,事实却并非如此。那些碟盘在长长的餐厅向前移动时,上下起伏,跳动不已,最高的可以在空中飞起大约十五英尺,然后落到离地面差不多三英尺处突然停了下来。盘中装的如果是汤或者是炖菜,那可就惨了。

“我对这些人开始感到十分好奇,”尤斯塔斯对埃德蒙小声说道,“你认为他们真的是人类吗?我要说,他们更像是大蚂蚱或者巨型青蛙。”

“看起来确实有点像,”埃德蒙说,“但不要把蚂蚱的想法放进露西的脑袋里。她不太喜欢昆虫,特别是大个的昆虫。”

假如不是那么杂乱无章,加上不论谈到什么,隐形人总是一致赞同的话,晚餐会更加令人愉快。隐形人对什么话题都表示赞成。的确,他们大多数的言谈都是那样,让你不得不表示同意,比如“我一贯认为,一个人饿了的时候,需要一些食物,”或者“天黑了,夜晚总是如此,”甚至,“啊,你们是从海上来的,海水非常潮湿,对吧?”露西不由自主地看着楼梯下黑乎乎的入口——从她坐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心里想着明早登上楼梯后,自己将会发现什么东西。从其他方面来说,那顿饭还是蛮不错的,有蘑菇汤、炖鸡、热腾腾的火腿烧醋栗、红葡萄干、凉糕、奶油、牛奶和蜜酒。别人都喜欢蜜酒,只有尤斯塔斯事后懊悔自己喝多了。

次日早晨,露西醒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要去参加考试,或者要去看牙医一样。天气晴好,蜜蜂嗡嗡叫着,在敞开着的窗口飞来飞去。外面的草坪看上去很像英国的某个地方。她起身穿好衣服。早餐时,不论是吃饭还是谈话,她都尽量装得若无其事。饭后,头领的声音教导了她一番,告诉她上楼后应该如何去做。她与众人告别后,二话不说,就走到楼梯脚下,头也不回地开始上楼。

到处都很亮堂,这是一件好事。在第一段楼梯的顶部,有一扇窗子正对着她。她站在那儿,还能听到下面大厅里那个老式座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随后,她上到楼梯平台,往左转,登上另一段楼梯,就再也听不到座钟的响声了。

来到楼上,她看见一条长长的宽阔走廊,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大窗户。显然这条走廊贯穿了整个房子。走廊上雕有花纹,镶嵌着壁板,还铺了地毯,两边有许多扇门。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没有老鼠的吱吱声,也听不到苍蝇的嗡嗡声,甚至连窗帘的飘动声,或是别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动。

“左边最后一扇门。”她自言自语道。要走到最后一扇门的确很不容易,她必须经过一个又一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可能有那个魔法师——睡觉,或是醒着,或者隐形,甚至有可能死了。但考虑这些于事无补,她迈步踏上了征程。地毯很厚,走在上面悄无声息。

“没有什么好怕的。”露西给自己鼓劲儿道。的确,那个走廊静悄悄的,洒满了阳光,只不过有点太安静了。要是门上没有那些红色的奇怪标记就好了——弯弯曲曲、错综复杂的标记,显然每一个都包含着某种意义,也许是不祥的含意。要是墙上没有悬挂那些假面具就更好了。那些面具并不难看——或者说不太难看——但那些空洞的眼窝看上去怪怪的。如果任由自己的思绪驰骋,很快你就会胡思乱想,担心自己转过身子时,这些面具会活动起来。

大约走过第六扇门时,她才真的吓了一跳。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认定,有一个长着胡须的不怀好意的小脸从墙壁上探出来,冲着她做鬼脸。她强迫自己停住脚步,定睛一看。原来那根本不是一张脸,而是一面小镜子,跟自己的脸大小形状刚好相似,上边有头发,下面还垂着胡须。所以当你照镜子时,你的脸正巧嵌入头发与胡须之间,活脱脱像是长在你自己的脑袋上。“在经过的时候,我用眼角瞥见了自己的影子,”露西自言自语道,“就是这么回事儿。完全无伤大雅。”但她并不喜欢自己的脸配上头发和胡须的模样,就又接着往前走。(因为本人不是魔法师,所以不知道有胡须的镜子有什么用途。)还没走到左边最后一扇门,露西心里就开始嘀咕,是否自己一踏上走廊,它变得越来越长了,是否这也是房子的魔法的一部分。最后,她终于走到了那里,门是敞开着的。

这是一间有着三个窗户的宽敞屋子,从地面到天花板摆满了一排排的书籍。露西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书,有袖珍型的,有的又短又厚,还有的比你在教堂所见过的《圣经》还要大,全都是皮封面,散发出古老博学而富有魔法的气息。她根据指令获悉,自己大可不必顾及这些书籍。因为那本书,也就是魔法书,就放在房间正中央的一张书桌上。她看出来,自己必须要站着阅读(房间里没有椅子),而且在读的时候,必须要背对着门。于是她马上转身去关房门。

门却关不上。关于这一点,也许有人不赞同露西的做法,而我则认为她是对的。她说,如果能把门关上,她就不会怎么在意了。站在那么一个地方,背对着一个敞开的门,确实会让人心里发毛。我肯定会跟她有同样的感觉。但是却没有办法。

令她大为忧虑的是那本书太厚。头领的声音并没有告诉她,使事物现形的咒语在书上哪个地方。对于她的询问,他甚至颇为惊讶。他期待露西从第一页开始,直到找着为止。显然,他从来没有想到,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书中的那一段。“这也许会让我找上几天,说不定要好几个星期呢!”露西看着厚厚的书籍,说道,“我感觉,好像在这个地方已经待了几个钟头了。”

她走到书桌旁,把手放在书上。她的手指刚一碰触到那本书,就感到了一阵刺痛,似乎上面是带电的。她想要打开书,却没有能做到。因为书被两个沉重的书夹子给扣住了。她把书夹子打开之后,就轻而易举地打开了书。这是一本多么奇特的书啊!

这本书不是印刷本,而是手抄本,是用一种清晰流畅的字体写的,朝下的笔划较粗,朝上挑的笔划较细,字体很大,比印刷体还容易阅读,而且非常美观,所以露西盯着看了整整一分钟,甚至忘记了阅读。书的纸张整洁光滑,散发出一股墨香。一些插图散布在书的空白边缘处,并环绕着每个咒语开头的彩色大写字母。

书中没有扉页,也没有书名,一开始就是咒语。前面那些咒语都无关紧要。有治疗瘊子的(用银盆在月光下洗手);有对付牙痛和抽筋儿的;有个咒语是关于如何收取一窝蜜蜂的。牙痛人的那幅图画是那么真实,如果看的时间过长,你自己的牙齿也会跟着痛起来。第四个咒语旁边画满了金色的蜜蜂,看上去仿佛它们真的在飞来飞去。

露西对第一页爱不释手,再往下翻,第二页同样是妙趣横生。“我一定要往后翻,”她告诫自己。她翻看了大约有三十页,如果她能够记住的话,就可以学会如何找到埋藏的财宝;如何想起遗忘的事情;如何忘记你希望忘却的事情;如何识别某人是否在撒谎;如何呼风唤雨(或止息风雨),以及如何唤出或消除雾霾雪霜等;如何使人昏昏入睡;如何使人长出驴子的脑袋(就像他们对可怜的尼克底部所做的)。她读得越久,这些插图就变得越发奇妙,越发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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